[郭敬明]岛6:泽塔,泽塔-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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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完全就像深不可测的武林高手,而他们多半时间只扮演着路边的乞丐。
……我不想扮乞丐,但能低调地走在马路上,谁也不认得的时候,心里却在暗暗美着“哼,其实你们谁也不知道,我跺一跺脚就……”这该有多好啊。是我至高无上的梦想!(指!)
'二十二'
《年华》大卖后很好地缓解了我的某些困难,也让人感觉到信心。这都是毋庸置疑的。我想没什么比能够看到自己的书更让人快乐的事了。谢谢让我实现这一梦想的所有人。
也收到EMAIL,谈感受什么的,因为害羞,我总是不知道该回什么。千篇一律说“谢谢”好像会被认为不诚恳,那就干脆逃走了。
所以我终究要表达的是,虽然很多莫名而片面的关注让人觉得非常别扭——实在不能习惯因为文字以外的原因跑来冲自己指手画脚JJWW的人,但,我们也要看到社会光明的一面嘛,因为无论怎样,哪怕我就厚着脸皮冒充一会“?菖?菖之后”的人好了,在那些明白我想说的话的人中间,他们始终给予了我友情一般可靠的力量。
'二十三'
其实真正在签售的时候只会觉得拘束,虽然中间会乘着空隙搞两个笑,不过终究还是比较紧张的。这就又是所谓“?菖?菖之后”带来的副作用吧,要知道撑着“干笑”的皮囊并不是快乐的事,而我每次坐在桌子后面的感想往往就是“好想回家吃西瓜啊!”或者“好想回家吃馋嘴蛙啊!”之类家常而低俗的念头。
不过,为了卖书,也没办法啦。
只是“希望书卖得好,就会有更多人知道你”的定理让我十分为难。“能不能只有书大卖而人不红的方法啊?”又被人指责说“你想得美!”
唉,好啦好啦,有所得必有所失嘛。我也知道的。
'二十四'
写这个“?菖?菖之后”的文章要面临双重矛盾。说自己已经?菖?菖了吧,觉得也太装模作样了,会被人耻笑的。但老是掩着藏着说“我根本没有?菖?菖啊”时,好像又很容易落进“你这个贪婪的家伙”的舆论里。
不过这些并不是我想说的全部了。
从很小的时候起,你们所知道的这个落落就是没有很大志气的,抓着唯一“语文成绩稍微好点”的救命稻草在家人和老师的压力下苦苦生存的家伙。或许是那时的诸多心理创伤让我变成现在这样歪歪扭扭心思不正的人。而文字就是我唯一能够表达的出口了。
…
落落:亲爱的,我在这里(4)
…
有很多次被急速的打压刺激到而痛哭的经历,也有迷惑到离家出走的过去,有到现在也解不开的人性中的弱点。那些都是藏在很深的皮肉下面的东西。甚至连我自己也不能常常感觉到,只在特定的时候它们才会露出端倪。
就这样,从《岛》开始,到《年华是无效信》,我面对着一个陌生而庞大的读者阶层,还是用自己的文章,尝试与他们沟通。
有不少人看见了。
其中一部分人明白了。
我总是看不见他们所有人的样子,不明白他们所存在的地点。但唯一明白的,假设我真的是已经?菖?菖了的人,那么,?菖?菖所带给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让那些可能拥有与我类似心境的人,更容易地找到我。
“喂,我在这里。”
毕竟,一直以来的希望是起码还能用文字,找到曾经和我有着相同感觉或经历的人。就像在情绪最混乱不安的高中时,曾经紧紧捏着陈丹燕的书,因为发现有人窥视到自己的秘密而变得安心而又焦虑。于是,后来的某一天,我也拙劣地学习着,希望能在文字铺成的铁轨上,迎来他人的列车。
就像举着手里的标牌走在人群里,遇见一个个停下来对我说“哦,你想找的是我吗”的人。
就是这样的感觉。
'二十五'
我找的就是你呀。
这是我冒着被许多无关的人知道的危险,寻来的你啊。
'二十六'
你好吗?
我。我还不错吧。
***************
*尘埃星球
***************
圣轩又朝上攀了攀,随手取过碍事的挎包扔下去。搭扣却在这时松开了,里面的纸页顺利散进风里,立刻像几十片白色翅膀,被气流剪送到空中。随后以更优美而迅疾的弧线,一直旋转飞向更高处,变成散落在烈风流云里的小斑点。
…
落落:尘埃星球(1)
…
——ThroughTheYearsAndFarAway
就像宇宙中有两颗尘埃。
如果它们接近,相遇;如果它们曾经碰到一起。
十六岁的夏圣轩接到录取通知书时,正是电视里警报台风临境后的第二天。
气象学意义中的强风等级,直接具象为房顶上急速旋转的风向标,或空中被卷抛撕扯的几只白色塑料袋。
远远的天上低鸣着雷声。
虽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顶风行走还是感觉有点艰难。
到家附近正要拐进路口,少年却突然停了下来。
目光发现了不远处房顶上一个让人在意的小点。
夏圣轩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努力把视线在风里拉得直一些。等到终于看清后,他的脸部瞬间绷紧,当即拔腿飞奔过去。
困在房顶的小男生虽然死命抓住凸起的屋梁,可还是看得出这一姿势能维持的时间十分短暂。
圣轩攀过围墙跳进这个荒废多年的院子,扯着嗓子冲头上的男孩喊:
“你先别乱动!!”
对方回头看见他,想回答的声音,一张嘴却带出了哭腔:
“哥哥——”
“先别动,我马上就来!”四下环顾着,圣轩跳上一边的废砖堆。风太大,吹得他站不直。更关键的是,这里距离房顶依然很远。只能放弃。
等绕到屋侧,发现一辆旧的推车把它搬过来时,圣轩感觉来自男孩的声息已经明显微弱了不少。他不愿多想,只更加快了速度爬上去,搭住一边的低檐,冲面色发白的小家伙说:“别怕,抓着我。”
高一点的地方,风势更猛。男孩背后是疾云和铅灰色的天。
绝对有危险。
圣轩又朝上攀了攀,随手取过碍事的挎包扔下去。搭扣却在这时松开了,里面的纸页顺利散进风里,立刻像几十片白色翅膀,被气流剪送到空中。随后以更优美而迅疾的弧线,一直旋转飞向更高处,变成散落在烈风流云里的小斑点。
没时间回头,圣轩继续注视对方,在漫天的白色纸页前用清晰而沉稳的声音重复着:“过来吧,政颐。”
“……因为把漫画藏在屋顶上?”
“是啊,藏在家里会被我妈没收的。”
“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爬到房顶上去呢?!”用起了责备的口吻。
“怕它们被风吹走啊。”回答却很干脆。
“你自己差点被吹走好不好?!”
“圣轩哥,你被录取了呀?”
“啊?”
“真厉害呀。”
“……别说这些了。”
“是真的!听说全校考进那所高中的只有三个人!”
“……你的漫画书,全都回收了?”
“是啊!”拍了拍塞得满满的书包,“里面有十几本《ONEPIECE》!我攒了好久才够钱买的。”
我就是为了尾田荣一郎那些橡皮人丢了所有的学校资料……少年有些无力垮下肩膀。不过,当他侧眼扫过旁边小家伙时,还是自然而然地松了口气:
“别说了,快回家吧……”
“好!”
同姓的夏圣轩和夏政颐,中间隔着永远两岁的年龄差距。与之相辅相成的,还有政颐总是矮过圣轩十几厘米的身高,以及他们两张气质迥异的面孔。
圣轩的眼睛深邃沉稳,弧度里敛着温和有力的光,而政颐则相反,总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些柔软,不过,对,是不由自主地,因为政颐偏爱扮着成熟模样跩跩地四下看。其他的,圣轩已经进入成长期的少年阶段,身影变得颀长挺拔,政颐则丝毫意识不到“脊椎的重要性”,作业都是歪着脑袋写。圣轩的面部已开始被时光细心雕琢,形成了越发吸引人目光的线条,而政颐则更像是漂亮的小孩子,据说街上有很多做妈妈的都爱以摸他额头为乐。
又或者圣轩的发色墨黑,让人几乎怀疑碰一碰会被染上痕迹,而政颐的则明显带有褐黄,阳光下变得愈加醒目。
所以说,无论哪个部分,他们都差异迥然。
可当这一切被放到相差“两岁”和“十多厘米”的位置上,那些毫无共同点的特质却被微妙地连在了一起——
一个像是哥哥。
一个就是弟弟。
虽然夏圣轩和夏政颐并不是什么兄弟。
甚至他们连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如果勉强要划出什么类别的话,那么只有“邻居”这个称呼才是最恰当的。或者再深入挖掘一点,两家的长辈是交情甚好的同行。因而,后来那些附加的“哥哥般的圣轩”或“弟弟般的政颐”之类,不过是对他们两岁年龄差的补充而已。当然这个补充是显得过于热情了点。
…
落落:尘埃星球(2)
…
只因为误解的人太多。
亲眼看见政颐母亲带着孩子搬到这条街上来的人也许不会迷惑,可他们喜欢说的“这真像是缘分”也有些浪漫得无厘头。而更多的人则在听说圣轩和政颐的名字后直觉地问“你们是兄弟吧?”有时候甚至连垫尾的问号也不加,干脆用上肯定句式。
从最初一个个解释,到后来逐渐无视,圣轩也理解他人为何会产生这种偏差认知。更何况,在政颐一家搬来六年后,他们已经变得像一对真正的兄弟。
也就无需再作说明。哥哥就哥哥好了。弟弟,也确实是弟弟。
因为庆祝圣轩的录取,夏先生晚上做了很多菜。圣轩坐下后,想起什么,问道:“我去喊政颐来么?”
“哦,好啊。他妈妈在的话,一块请过来吧。”
得到了赞同的回答。
结果,政颐妈妈正要出门加班,男孩就更顺利地被接了过来。
夏先生为两个孩子放弃了此时的新闻,特意换到动画频道。圣轩原本对这类节目兴趣不大,可也逐渐地被政颐带引过去。两人对着屏幕指点起来。圣轩和政颐支持的人物不同,不缺少辩论的话题,可终究因为一个比另一个年长两岁的原因,这类分歧也就在“不同他一般见识”的意念中被圣轩硬性抹杀了。
尽管在心里也会有些痒痒。
不过,“政颐是弟弟呀”。该让就让。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
席间夏先生自然地问起圣轩新学校的情况。父子俩一言一语地说着。最后那位骄傲的父亲忍不住说出“我问过你们老师,你的成绩在全市也能进前十!”圣轩心里想着“这很正常吧”,注意到之前一直盯着电视的政颐突然回头看向自己,问他:
“怎么了?”
“嗯——”小孩摇了摇头,却还是跟进一句,“真的好厉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