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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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不会那样做的。”
“我会,绝对的会。”
“郑天寿!你忘了一件大事,有你的命根子在我们手里,你要那样做,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们会杀死环翠和那无辜的小儿。”
“你不在意?”
“所以说你估计错了,告诉你,我不在意。不错,环翠怀中的小儿,的确是我的命根子,我郑某人老年得子,其重要性是可以想见的。但是,正因为如此,我需要保证,如果没有保证,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又凭什么听你摆布?怀中小儿反正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要挟?”
“郑天寿!你……”
只此一席话,郑天寿原本处在受制的情形之下,立即转被动为主动,原本是一个大输家,现在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季奚文在一旁淡淡地说了一句:“金在鑫!如果我是你,我绝不做这种傻事。我是在提醒你,你这样受人利用,到头来有什么好处?即使图招到手,你也只是恭恭敬敬转手交给别人,你落的是什么?是逆伦犯上,无人性无情义、杀岳父、弃妻子,根本就算不得人,这就是你的收获。”
“住口!”
“我的话说到你心窝里去,对不对!”
“姓季的!你……”
“金在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还来得及。只要你一念悔悟,我可以保证,你的岳父还会以半子之谊接纳你这个女婿。”
钱驼子笑着插嘴说道:“老季!你这些话虽然说得有道理,金在鑫听在心里也听得进去,只可惜他不能听。”
“为什么?”季奚文故意反问。
“因为金在鑫空有七尺之躯,此身不能由己,他只要稍有不听主使者之意,立即就有杀身之祸,说来也真是可怜啦!”
金在鑫阴阴地说道:“你们两个徒逞口舌之能,我先叫你们尝尝刀剑加身之苦。”说着话,他的手一挥。从他的身旁两边马上跳下两个人,手中各持一柄长剑,同时拔剑出鞘,寒光耀眼,左手领诀,右手握剑斜指,神情、气度、步履、身形,无一不是第一流的击剑高手。
行家一动,便知深浅。郑天寿心里一惊,暗自忖道:“怪不得金在鑫有所恃仗,果然他请有能人,单凭这两位击剑高手,恐怕今天晚上难逃凄惨的后果。”
季奚文和钱驼子自然也识得对方是劲敌,哪里还敢嘻笑,收敛心神,准备迎敌。
双方距离慢慢接近,各站在五步开外,静立相峙。
突然,从金在鑫的地方,发出两点寒星,朝着两位剑手的肩井打来。
金在鑫大叫:“小心身后暗算。”
已经迟了,因为这两位剑手正是全神贯注对付当前季奚文和钱驼子,他们做梦也没有料到身后有人暗袭。及至闻风知警,那已经太晚了。肩并大穴各中一枚暗器,手中长剑呛啷落地,季奚文和钱驼子那里还会放过这样好机会,闪电欺身,各以兵刃抵住对方。
金在鑫让这样的意外怔住了。
但是,只一瞬间,他立即大叫:“将车上的人带过来。”
他手里还捏着有这一着杀手锏,只要车上郑美宜、环翠以及怀中婴儿掌握在手中,郑天寿即令他真的豁出去了,也不能没有顾虑。
他这声大叫,立即有两匹马朝着马车冲过去。
两匹马刚刚冲到车旁,正要翻身下马,坐着赶车子戴着破帽的人,摹地一长身,右手一挥,长鞭活如灵蛇,只听得叭、叭一连两响,两个人从马背上翻着筋斗摔下来。
这个意外是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的。大家还没有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驾车的人一声叱喝扬鞭一响,赶着马车朝着郑家庄大门口冲过来。
只那么一转眼的工夫,马车稳当地停在门口,车把式跳下车来,一掀帽,朝着郑天寿一点头:“郑伯伯!请你将车上的人接下来吧。”
郑大寿呆住了,这个变化无论如何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任凭他历经了多少大风大浪,此刻他也只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史金刚在一旁看得清楚,他有些口吃地说道:“你……你不是那天……在客店中……”
驾车的人微笑说道:“怎么样,我不是你所想的坏人吧。”
郑天寿回过神来了,他又恢复了镇静。
“金刚!打开马车。”
史金刚赶紧过来,用力扭开马车的门,郑美宜、环翠抱着婴儿,惊魂未定,下得车来一齐扑到郑天寿身上。
“爹!”
“老爷子!”
郑天寿老泪纵横看着自己的骨肉,没有说话,只是拱手对驾车的人谢道:“壮士!郑天寿不敢言谢,只是此生此世……”
驾车的人一躬到地连忙说道:“郑伯伯!晚辈叫戈易灵。”
“戈……?”
“郑伯伯!此间说来话长,那边事情尚未了结。”
郑天寿一惊,可不是尚有大敌当前,哪用能闲情详述,他挥开环翠他们三人,只说了一句:“金刚!照顾他们。”
他持着手中长剑走过来。金在鑫脸色有如死灰,口中喃喃说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
他的身后有人冷冷说道:“为什么?因为你笨,因为你太自我得意。”
只见那人一扬手,金在鑫哎唷一声从马背上翻落下来,那人一招手,剩下的几匹马,立即掉转马头,蹄声起处,立即消失在黑夜尽头。
郑天寿赶过来察看,金在鑫的背上插了三寸长的一柄小剑,嘴角在流着血,他看到郑天寿,闭上眼睛,眼角溢出一颗泪珠。
郑天寿忍不住骂了一声:“畜生!”
“郑伯伯!”不知何时戈易灵站在郑大寿的身旁,“你这声畜生骂出了你的感情。”
“这位戈……”
“我叫戈易灵。郑伯伯可以叫我的名宇。”
“戈老弟!我们的关系情份,待回头再说吧。我要向戈老弟请教,你说我骂出了情份,我听不懂。”
“郑伯伯!你不会对一个普通人骂他作畜生,因为你仍然当他作女婿。”
“唉!他实在不能算是人。”
“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换句话说,人都有不得已的错误。只要有悔恨之心,都应该原谅他。”
“他这样的人能有悔恨之心吗?”
“人之初也,性本善,郑伯伯!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唉!”郑大寿长叹一声,自己不觉地流下眼泪。
“郑伯伯!他的运气好,不像客店里那位老板,这一剑尚未致命。你若不救他,你就有伯仁之憾。”
郑美宜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丈夫的所作所为,爹爹的恨意,夫妻的情份,使她痛苦地流泪,连一句话也不敢表示。
郑天寿黯然地低下头,低低说一声:“金刚,把姑爷小心抬进去,用我的上药……”
郑美直跪在地上,痛哭失声:“爹!他是死有余辜的,但是,女儿……”
“女儿!我懂得你的感受……”
戈易灵在一旁微笑着说道:“郑伯伯!你不懂得令爱的感受,令爱是了不起的。”
郑天寿眼看着史金刚招呼着人将金在鑫抬进屋里,平静地说道:“戈老弟!多谢你的夸奖,自己的女儿,我不能那么夸她,她品格大抵是不错的。”
“不!郑伯伯!你不了解令爱!”戈易灵很郑重地说道:“令爱在父女之爱、夫妻之情、姐弟之爱之间,作了正确而勇敢的抉择,太难为她了。郑伯伯!你应该问问环翠阿姨,她可以告诉真象。”
郑天寿疑惑地看着环翠。
环翠抱着婴儿走过来说道:“老爷子,我和宝宝的性命,要不是姑奶奶,早就遭了毒手了。”
郑天寿惊讶地望着郑美宜,口中不经意地说道:“是吗?”
环翠抱着小儿,眼神里流露着虔诚的感谢。
“儿子还没有满月以前,姑奶奶就来告诉我,姑爷鬼迷心窍,要害死我们的宝贝。这个消息可把我吓死了,可是姑奶奶要我不能告诉老爷子,她说只要老爷子知道这件事、这个家就完定了。”
“哼!后来呢!”
“姑奶奶告诉我,一切有她照顾,出不了事的。可是到了儿子满月那天,姑奶奶说事急了,姑爷在今天就要下手,只有一个办法,找个地方将我母子先藏起来,等待将来姑爷回头醒悟了,再将我母子接回到家里来。在目前老爷子当然是要着急的,但是,只有这么做,既能保全我母子的性命,又能保全你翁婿之间的感情。”
“能做得到吗?真是傻女儿。”
“不是令爱傻,而是处在她的立场,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结发夫婿,你要她怎么做?”戈易灵轻轻地为郑美宜辩白着。
“你们藏在哪里呢?”
“老爷子的田庄上。”
“咳!我怎么没有想到?”
“姑奶奶不让任何人知道,只有田庄一位老嬷嬷照料我们母子生活起居。几个月了,除了挂念着老爷子,怕你着急,我母子过得很好,姑奶奶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是,为什么今天又被人抓到这里来了呢?”
戈易灵插口说道:“郑伯伯!这件事的后半截该我来说了。环翠阿姨失踪之后,你找,金在鑫也在找。碰巧今天令爱趁着金在鑫不在,令爱知道事情紧急,趁黑驾车到田庄准备再作安排,就在这个时候,被金在鑫的手下盯上了……下面的事,用不着再说了。”
郑天寿望着郑美宜,点点头,流着泪说道:“女儿!真难为你了,也苦了你了。”
戈易灵接着说道:“郑伯伯!小侄我要重复地再说一遍,令爱最难能可贵之处,是她在亲情、爱情、友情之间,作了最周全的选择,将一件本是腥风血雨,惨绝人寰的事,转变成如今这种收场,是最美好的安排。”
郑天寿长叹一声:“女儿是好的,只可惜是遇人……”
“郑伯伯千万不要说下去,你不能期盼每个人都是圣贤,当有人用威胁利诱,控制你的时候,最好的表现是站稳立场,坚守原则,但是,你不能期望每个人都有这种道德修持。郑伯伯!你已经有了一个超越常人的女儿,你还期望每个人都像她一样?郑伯伯!奢望的本身就是一个不太合理的东西。”
“哈!哈!哈!戈老弟,你真会说道理。”
“郑伯伯!那是因为你最会听道理。我想此刻郑伯伯的心里,一定非常快乐,海阔天空,鸢飞鱼跃,因为你的心里没有了恨意。郑伯伯!还有什么比祥和更好的东西?”
“哈!哈!戈老弟!你简直可以做我的老师。”
“郑伯伯!你折煞我了。”
“美宜!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进去看顾照拂在鑫的伤势。”
郑美宜含着眼泪,那是感动的泪、感激的泪,拥着环翠姨娘和怀抱中的弟弟,走进庄里去。
郑天寿双手把住戈易灵的肩,诚恳地说道:“戈老弟!……”
“郑伯伯!你看,现在已经是黎明时刻,正是你寿诞之辰,想必太原府的官商人等,稍后就要来拜寿,趁着现在正是一段清静的时候,小侄有两点意见,向郑伯伯提出,不知郑伯伯可容许小侄放肆。”
“戈老弟!你就是太过客气。”
季奚文和钱驼子笑道:“一个自居晚辈,一个硬要作忘年平等之交,让我们站在旁边的人,听起来别扭。”
戈易灵说道:“待小侄说完之后,一切都听郑伯伯和两位前辈的决定。第一、太原府只有郑无涯大善人,没有郑天寿这个人,人在一念之间,就可以成佛,郑伯伯苦海回头,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