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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265 春风沉醉-第32章

小说: 265 春风沉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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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好。
  马琰忍笑斥责马骁说:“你才是祸害分子。”转头对男孩说:“不是,舅妈不是舅舅的妈妈,舅舅的妈妈也是妈妈的妈妈,就是你外婆。舅妈是舅舅的妻子,叫她舅妈,是说她会像妈妈一样爱你。”
  男孩听了扑上来抱住念萁的腿,说:“舅妈妈。”对于他自创的这个称呼,马琰是十分的得意,笑说:“行,行,叫舅妈妈也行,就不搞你的脑子了。”
  念萁蹲下身子抱起他说:“嗯,我就是舅妈妈。你剪了头发,脖子痒吗?舅妈妈带你去洗头好不好?”刚一迈步,就一个趔趄,马骁这时剪完了头发,伸手把男孩抱过来说:“就你这两把子力气,想抱得动他?来,舅舅带你去洗头。”抱了男孩进门里去了,听见他在叫什么谢伯伯谢妈妈的,那是在和马琰的公婆打招呼了。
  高师傅把剃头工具用白布单子包了,收进一个黑色人造革皮包里,朝马琰和念萁点头说:“谢谢,谢谢,再见,再见。”又再对太太揖了一揖,太太也笑眯眯说再见。
  念萁含笑点头说再见,等他背转身走出十几步,才悄悄对马琰说:“不要给钱吗?”马琰说:“他们是几十年的老顾客了,端午中秋才给钱,叫一声就挟个包来了,还是从前的老习惯,我们就承他们这个情吧。”念萁点点头说:“没想到这里还保持着这样的古风。”
  马琰说:“小睿他爸爸的头从小到大都是这位高师傅剪的,一直剪到他去上大学,今早我听太太说要叫高师傅来给公公剃头,我就给小睿说了,叫他也坐好了给剪一下。谁知没说清,他以为剃头就是剃光头呢。哈哈。”
  念萁说:“多好的传统啊,一家几代都是一个人在服务,听上去就觉得温情脉脉。正好让马骁赶上了,也体验一下古老的传统。”
  马琰听了眉毛一挑,跟她低语说:“你们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念萁脸上微现赧色,说:“姐姐,真的是要多谢你呢,没有你跟我说那些,我哪里懂怎么和他相处?以前我都让着他,他也不知道我是在忍让,现在我偶尔凶一回,他倒知道退让了。这个可不就是我们说的蜡烛脾气,不点不亮嘛。”
  马琰拍着她的手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两人在门口说悄悄话,太太从门后拿出一柄芦花扫帚来,要扫地上的碎发,念萁马上拿过来,将地上扫得干干净净,连石板缝里都扫了,马琰从黑门里拿来了铁皮畚箕,念萁把垃圾畚了,马琰又回手把方凳搬进去,这才拉念萁到老宅子里去见公公婆婆。

  四十章 短的人生,长的磨难

  谢家二老本已听儿媳说自家的弟弟和弟媳妇要来过周末,都高兴得很,他们自从儿子去了国外,女儿嫁了,家里可冷清下来了,好不容易儿媳妇和孙子回来,又有儿媳的家人来,这一下热闹非凡,一早就去买了鸡鱼蔬菜在厨房里弄,这时客人到了,彼此见过,亲亲热热叫过了一遍,马骁和念萁自动抢去了厨房的工作,给二老打下手,他们不去抢主厨的锅铲,那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他们就择个小白菜,剥个毛豆子,砂锅里炖着鸡,鱼在谢伯伯手里炸着,厨房里的香味直飘到院子里。
  男孩睿捧着一只碗接着念萁剥下来的毛豆,研究了半天,忽然问:“舅妈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念萁想本来那天是要见的,可惜她闹情绪,把回马骁家的事忘了,心中有愧,实话实说道:“因为没见过小睿,不知道小睿是这么乖的孩子,不然我们早就见面了。”
  小睿对她这个逻辑不是很清楚,想了一下说:“我听太太叫你是新妇,是不是因为是新的,就不认识旧的?小睿是旧的,和舅舅就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一句“小睿是旧的”,把厨房里的人都逗笑了,马骁说:“是的,小睿很旧了,小睿已经有六年半了,和舅舅是旧相识,我们都是旧人,舅妈妈是新人,”转头对她一笑,说:“新妇。”
  小睿说:“那妈妈也是旧人,为什么太太也叫她新妇?”
  念萁恨马骁在孩子和谢家老人面前说话没轻重,白他一眼说:“因为你妈妈和太太也是新认识,所以她是太太的新妇。”
  小睿点点头,说:“是这样。那舅舅有两个旧,不是很旧很旧了?你旧多了不好,新妇要不喜欢的,我叫你舅爸爸吧。”
  这一下更是连在天井里摆桌子的马琰都笑了,马骁哭笑不得,说:“果然是很旧很旧了,都两个舅了。我说姐,你都怎么教孩子的?人家孩子这么大,早就像个小大人了,怎么你家小睿像个小傻子。”
  马琰无奈地笑一下说:“你才是傻子。小睿是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中文,有点转换不过来,何况是这些人称叫法。人家没有叔叔舅舅,全是Uncle,没有姨妈姑孃,全是Aunt,你让他怎么弄得清?你一来就说你不是叔叔是舅舅,这不是打击他的自信心吗?双语教育不是国人想的那么好,我和他爸为了让他能说中文,在家就都不说英文。他在幼儿院里说英文,回到家说中文,闹得他有一阵不知该说什么,前年有一阵儿忽然就不说话了,把我和他爸急得要死,咨询了语言专家,说这样会引起孩子的混乱,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他花了几个月才恢复过来,我们都不敢逼他。他现在肯说这么多字,还是在这里和太太奶奶相处才有的,也只有太太这样有耐心的人,才会陪他慢慢说,不说也不催,就陪他玩。所以我才在这里一住就住这么长时间,回去我怕又前功尽弃。”
  念萁听了难过,叫一声姐姐。没想到马琰这么开朗智慧的人,也有这样那样的烦恼,生活从来都是不放过任何人的。念萁想起张爱玲的名言: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
  马骁嘻嘻哈哈地说:“对,贵人语迟,我就四岁才会说话,一说就是长句子,从来没有傻乎乎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什么车车人人马马的。很好,这小子随我,将来一定有出息。姐,你记不记得我说的第一个句子是什么?”
  马琰笑一笑,说:“怎么不记得?你金口玉言不说话,一开口就是:我认为姐姐说的走这个方向的意见是正确的。把我们都惊呆了。当时我们正出去玩,在公园里找不到方向了,我说这么走,爸说那边才是大路,妈说要不问问人家,结果他就来了这么一句。后来证明我的方向是正确的。”
  马骁说:“所以你才把我一直带在身边,连架都帮我打。”揉揉小睿的头说:“你舅爸爸是个天才,你像我准没错。”
  小睿说:“你的舅爸爸是谁?我认识吗?”
  这话又引得大家乱笑。谢伯伯关了火,拿着锅铲几乎要把锅捣个洞出来。谢妈妈在切一块卤牛肉,怕切着手,放下刀用手背捂着嘴笑。天井里的太太放下那把芦花扫帚,拄帚微笑。马琰把小睿抱在怀里,笑得眼泪都溅了出来。念萁把一个豆荚里的豆子都抖在了地上,看着马骁笑说:“喂舅爸爸,我认识你吗?”马骁笑骂说:“我认识你得很,你不就是我……吗。”新妇二字没说出来,是念萁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免得他胡言乱语。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小睿兴奋起来,话也多了,和马骁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两个人就像在说相声,让旁边的人听了忍俊不禁。念萁第一次发现马骁是这么有孩子缘,跟孩子会相处得这么好,她本来以为马骁是不会这么婆婆妈妈的陪孩子说些鸡零狗碎的话题的。
  在谢家住了一夜,马骁念萁还有马琰带了小睿去游富春江,坐在游船上看两岸青山相对而迎,一路迤逦如画轴展开,水墨山水铺陈在眼前,美不胜收。马琰伏在栏杆上说:“我好像记得有个富春山居图,颇有点传奇,但记不太清了,念萁你知道不?”
  念萁说:“嗯,我知道。这画是元代大画家黄公望的名作,后来在清初被人收藏,因为太喜欢,临死的时候就命家人用这画殉葬。”马骁抱着小睿在一旁听了,插口道:“这不是和唐太宗收藏兰亭序差不多吗?”念萁点头说:“差不多。不过这人不是要拿画土葬埋进坟墓,而是要拿去火焚。他家人就老老实实照他的命令去烧了,眼看稀世名画就要烧穿,旁边有人蹿出把画从火盆里抢了出来,但画已经烧成两截了。后来就把这两截分别裱了,一截短的叫‘剩山图’,因为是剩下的一半,一截长的叫‘无用师卷’,因为当时有个和尚无用陪着黄公望一起游的富春江。现在‘剩山图’在浙江博物馆,‘无用师卷’在台北故宫。我们回去时如果有时间可以去浙江博物馆看一看,看了真山真水再去看大师名画,一定很有意思。”
  马琰点头说:“真好,念萁你的记性真好,什么都记得。我这两年就觉得记忆力不行了,什么都记不住,脑子跟糨糊一样,有提前衰老的症状。”念萁说:“你是太累了,休息一下会好的。”见马骁把了小睿走到另一边去看对岸的风景,又说:“小睿的事一定让你头痛了很久,姐姐,你真是了不起,这么大的事还能这么乐观,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小睿生过病,我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是个健康的男孩。有的孩子很小就很懂事,说起话来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其实那不是懂事,是在学大人的话。小睿是真天真、真纯良,这样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没人会伤害他,你不用太担心的。”
  马琰挽了念萁的胳膊在甲板上散步,看一眼和小睿玩得起劲的马骁说:“马骁和景天的事,后来你们谈过没有?那天他那么晚回来,你就没问他和景天说些什么了?”念萁摇头,说姐姐,我不想和他谈这个。马琰问为什么,念萁说:“我再笨再天真,现在也知道他和景小姐关系不一般。他这样热血冲动的人,怎么会像我这样静坐在家里,等着天赐姻缘?可是他跟我结了婚,我就会相信他,如果连这个都不信,那我跟他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姐姐你听出昨天他的话里漏出来的一句没有?你说女人要把孩子房子抓在手里,他说怎么你们女人都一个腔调?”
  马琰听了这话一凛,说:“对呀,我想起来了,死小子是这么说的。什么叫都一个腔调?他这是和谁在比?”
  念萁淡淡一笑说:“景小姐像是和婆家处得不太愉快,所以才会说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的话。马骁其实是个长情的人,他见了景小姐的处境,肯定想要帮忙的,可是人家景小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景小姐了,不会有心情给他好脸色,马骁也就是看三国掉泪,替故人担心罢了。可是姐姐,你说他们大学毕业后就分手了,这之间的十年,他不会没有别的女朋友,我要是连这个都去操心,那真是自寻烦恼了。我只要他从结婚那天起对我好就行了,你也看到了,最近他对我,也真是没话讲了。”
  马琰望着骑在马骁肩头笑着过来的两人说:“我从前担心马骁,现在担心小睿,我就是个操心的命。我跟你一见面就投缘,也是想有个姐妹可以说说心里话。小睿的事,我连我妈都不想说,我妈这人爱玩,除了打麻将,这几年就没见她动过脑筋。我这次回来,她就嫌我们在家里碍眼,说是妨碍她赚小菜钱了。我一气就到这里来了,让她清静去。”
  念萁拍拍她手说:“老人家,健健康康就是我们的福气了,妈妈肯打麻将,有娱乐活动,有牌友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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