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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晚清文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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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欲谋人国,必先取无用之物以匮其有用之财。故表饵交关互市之事,古之人常致意焉。洋之乐与吾货,其深情殆未可知。就令不然,而中国之困穷,固由于此,则安可不为之深虑也哉!宜戒有司,严加厉禁。洋与吾,商贾皆不可复通。其货之在吾中国者,一切皆焚毁不用。违者罪之。如是数年,而中国之财力必纾矣。 

011…027抱膝轩记·管同 

   自明祖都江宁,而杨吴城濠围于城内,其水流日就狭。及其东至竹桥,有水穴城来会。古所谓青奚谷一曲者也。折而南流,至柏川桥,再会钟山之水。又稍南,过大中桥,则淮水入东关,与相灌注。杨吴城濠虽就狭,而会是三水,半里之间,势犹浩瀚。又其地北见鸡笼,东北见钟山。而东岸率果园菜囿,杂植桃杏韭菘之属。山林映带,舟楫往来。虽居城中,殆无异于郊外。 
   予自归江宁,家凡六徙。近乃僦宅居是水之西。老屋百年,尘埃渗漏。每暑日激射,阴雨连绵,烝炕沾淋,顾视无可逃避。予居之未尝不适也。独其屋仅四间。自奉母处妻孥置厨爨外,了无燕息之所。意尚阙然。 
嘉庆十五年归自山东,始即第二室屏后一楹地,葺为小轩,颜曰抱膝。借书满架,置榻一张,偃仰啸歌,始获其所。然其为地前近市廛,后连闺闼,而左则直接邻家,不壁而板。凡夫行旅之歌唱,妇孺之呼哮,鸡犬之鸣吠,嘈杂喧阗,殆无时不至。而当予神会志得,抗声高诵,家人每笑谓其音聒人。三者之声,盖往往为所掩也。昔诸葛武侯隐处隆中,抱膝而吟梁甫。时人问其志,但笑而不言。 
   予之名轩,岂敢以武侯自命,盖亦陶公所云容膝易安之意而已。然予既厌薄文辞,又不汲汲然志在科举,斗室之间,讽书不辍。有相问者,予将何以答之耶?轩既葺,居者一年。明年,予为人所招,不恒在家。而其室遂废。然一时之兴,有不能忘。故追而记之。 
柏川桥者,与予所居后户对。其前户所临街,称名多异。或曰:其地古属绵乡,名曰绵乡营。或曰:柏川桥北百余步外,其地为明之东厂。至今犹名曰东厂。而此地则明之饷营也。是二说者,今皆不可考云。 

011…028饿乡记·管同 

   饿乡,天下之穷处也。其去中国不知几何里。其土荡然。自稻粱麦菽牛羊鸡彘鱼龟瓜果,一切生人之物,无一有焉。凡欲至者,必先屏去食饮。如导引辟谷者然。始极苦不可耐。强前行,多者不十日已可至。至则豁然开朗,如别有天地。省经营,绝思虑,不待奔走干谒,而女子之呼号,妻妾之交谪,人世讥骂笑侮轻薄挪揄之态,无至吾前者。戃然自适而已。 
然世以其始至之难也,平居每万方图维,以蕲勿至。不幸而几至,辄自悔为人恸。故非违世乖俗,廉耻礼义之士,不得至是乡。非强忍坚定,守死善道之君子,虽至是乡,辄不幸中道而反。 
   昔周之初,武王伐纣,伯夷叔齐,耻食其粟。由首阳山以去。至饿乡,饿乡之有人自是始。其后春秋时,晋有灵辄,行三日,几至矣,终为贼臣赵盾所阻。反感盾恩,为所用。而齐有饿民,却黔敖嗟来之食,翩然至是乡。虽曾子叹其微,而论者以为贤辄远矣。孔子之徒,颜曾为大贤,原宪为次。三子者皆几至是乡,而犹未达。及至战国,於陵仲子立意矫俗,希为是乡人。行三日,卒废然而反。孟子讥之。 
自战国秦汉后,教化不行,风俗颓败,缙绅先生之属,以是乡为畏涂,相戒不入。而凶年饥馑,祸乱递作,王公贵人,下逮田野士庶,遭变故而误入是乡者,往往而是。梁武皇帝,天子也,赵武灵王,汉赵幽王,藩国王也,条侯周亚夫,将且相也,邓通,上大夫也,其人皆尊崇富厚,志得意满,无意于是乡。而其终卒误入焉,岂非天哉!岂非天哉!然岂与夷齐以下立志自入者同乎哉? 
   语曰: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又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惟汉龚胜,唐司空图、宋谢枋得之伦,立志忠义,先后至是乡。夷齐辈得之,相视而笑,称莫逆交云。呜呼,饿乡何乡也?何其难至也若是!予穷于世久矣,将往游焉,考始末而为之记。 

011…029余霞阁记·管同 

   府之胜萃于城西,由四望矶迤而稍南,有冈隆然而复起,俗名曰钵山。钵山者,江山环翼之区也。而朱氏始居之。无轩亭可憩息。山之侧有庵曰四松,其后有栋宇,极幽。其前有古木丛篁,极茂翳。憩息之佳所也。而其境止于山椒,又不得登陟而见江山之美。 
吾乡陶君叔侄兄弟,率好学,乐山林,厌家宅之喧阗也。购是地而改筑之,以为闲暇读书之所。由庵之后,造曲径以登。径止为平台。 
由台而上,建阁三楹,殿以书室。室之后,则仍为平台而加高焉。由之可以登四望。桐城姚郎中为命名余霞之阁。钵山与四松各擅一美,不可兼并。自余霞之阁成,而登陟憩息者,始两得而无遗憾。 
凡人多为私谋,今陶君筑室,不于家而置诸僧舍,示其可共诸人而己之不欲专据也。而或者疑其非计。是府也,六代之故都也。专据者安在哉?儒者立志,视天下若吾家。一楼阁也,諰然必专据而无同人之志,彼其读书亦可以睹矣。而岂达陶君之志也哉! 

012…030反送穷文·吴鸣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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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蹋釉唬骸白友允且印H灰杂嘀郧钰底樱治薮室远砸病Q杂嘀校×鳎笾钍ハ停厶煊诰Q杂嘀模ǜ茫街钭髡撸炅屎雍骸Q杂嘀矬按蝴f,期诸古人,谣谚韶韺。然而角张数奇,蓬蒿径断,菽水晨昏,颡泚颜汗。泣有牛衣,粮无鹤券。坐是以穷,岂亦天判。持以问子,一言姑赞。”客乃面頳舌塞,起欲遁焉。 
   前揽其祛,且终余言。天下之理,穷则必通。改弦更张,卜或余从。虚名遭屯,曷为庸庸。投笔而耒,易儒而农。春耕既深,秋获必丰。篝灯夜织,脱粟宵舂,鸡栖豚栅,圃韭畦菘,以烹以炊,双亲是供,迨及妇子,乐也融融。自食其力,安所得穷。况乎人之穷也,穷于有形耳。苟无其形,穷于何存。鼎鼎百年,转瞬之顷,槿荣而落,蝉蜕而升。子知其归,余返其真。将偕子逍遥于无何有之乡兮,岂犹甘被乎人世之恶名?客闻余言,欢若素昵。子毋余猜,余惟子即,子其止止。吉祥予室。 

013…031城南古迹记·赵垣 

   郡城西南隅,郁然深秀而高出于雉堞者,为云居山。由清波城阴而上,地渐隆起。康熙初,吴庆伯居于此。庆伯名农祥,以博学鸿词征,不遇。藏书万卷,皆手自点勘。其上为莫溆叟先生宅。士之读书考古者多宗焉。 
又上为袁谢庭故居。谢庭名彤,以书名。西下为黄泥潭。秋水一泓,丛生芦苇,苍茫清悄,迥异城郭。折而南,为查伊璜别墅。即世所称识大力将军于微时者也。其亭馆花木,皆极一时之胜。后舍宅为庵曰真修。 
再上为铁冶岭,一曰铁崖。有圆阜广数亩。登之,则湖山尽入望中。昔人于此发地,得石碣曰杨铁崖读书处。国初吴求履居此。求履名模,有至行。旁为朱鹿田宅。鹿田名樟,以诗名。南为李氏层园,又南为枫岭。折而西,为云居寺。寺为元释中峰道场。手写像及麻鞋麈拂,至今存焉。吾家文敏公,为书《怀净土诗》刻于石。寺巅为超然台遗址。 
下为三佛泉。寺门面城而立,危石磊场搅较嘁姓吡蝗ㄊF溆椅吲JW靼菏鬃矗燮渥蠼恰F湮魑ナ蠓濉G〖洌卵蠼痰茏佑诖耍佑紊踔凇R蜃魍ひ皂姓摺0裨涣肷隙喟自啤W郧宀ǘ希握叨嘣诤馍酱渲小V链送ぴ蛏椒致菲健O骂鞘校缃缓幔缴揭执臃凑罩斜鹫够家印<吻焓哪昃旁挛煳缢芳恰!

013…032烟霞岭游记·赵垣 

   烟霞岭,南山之长也。秀气磅礴,苍松蔚然,晨光夕曦,烟浮霞映,彩错斓斒,天成图画。其地多胜迹,而岌'上山下亚'难登,游者罕至。 
   岁丙午孟春,友人李青湘及其从子映衡,齐志幽探,招余偕往。遂小憩石屋。指烟霞而进影焉。其上石磴陡削,苔华润滑,芒屦不留。彳亍达平处,得小寺曰清修,荒寒特甚。独寺后危石一林,秀垒数仞,竹箭摇风,绿逸有致。 
左则嘉树青藤,深翳萦密,作帷盖形。遂乃藉草静对,觉襟怀若涤,神悦心清。起绕寺右,潭得龙泉,峰为象鼻,岩曰佛手,井号上方,莫不沁洁奇幻,克肖其名。而古洞中释像列镌,又各示我胜。 
相曲折西上,径忽线微。仰睇岭脊,境益幽异。因相与鼓勇而上。云松竦峙,疏阴凉覆,俯瞰陵峦,环青拱翠,岭耸正中,若受展谒然。 
他若湖光江影,越山烟渚,远近参差,相为映带。始知山深则景奇,心一则境辟。人不精进,安有得耶?俯仰久之,啸歌而下。时则斜晖欲毕,松色苍茫,烟霞在望矣。 

013…033云阳洞北小港记·赵垣 

   自云阳洞口北行四十步,得小港。港之上芳树丛生,凉樾低荫。港水得树阴,绿净沉深,随风摇漾。沿港而西,竹篱映水,古屋参差。时疏雨乍过,新笋解箨,蔷薇盛开,人语不传。惟闻山鸟唤晴,草蛙鸣动而已。 
村之侧有山,山有石峰如覆钟。垒石其上,若棋局然。俗名棋盘山。间尝考之,殆霍山尔。其峰盖庆忌塔之址也。聂心汤《钱塘县志》云:宝稷之支为霍山,有庆忌塔。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云:前有石池,深不可测。今山形与志语印合。昔人洵不余欺也。 
   峰之阳不数武,下视悬崖百尺,石壁绕池,壁如玦,池如镜,如奁初启然。遂徇崖而下,临水坐。坐甫定,忽有声自壁内出,各肖其人之声。同游人相顾错愕。始知陆士云所记小语小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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