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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晚清文选-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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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则使强国抚有此众,革除旧习,悉以其政振作之,益以欧之兵法器具,更以可杀克兵居后驱使冲锋,岂有不欲南则南,欲西则西者哉?以他国同此兵法器具,而无此轻生敢死之众,岂得谓能敌乎?抑谓彼素睥睨诸国者,肯坐拥此强兵,守此瘠地,而终不动乎?此吾所谓瓜分支那,实速其并吞全球者也。 
   或者曰:当前之分法,既不可矣,何不改其兵法,以经易纬,操刀自北向南,依经度直剖之,庶各国均有南北,不患偏矣。曰:此法吾亦思之熟矣,非但各国以其所处之因利乘便,为计有必不能然者。即使能之,竟将支那之高山大川,使数国皆有干涉,无可分明划界,易起争端,而又极难设守,则亦必不可行也。 
   曰然则奈何?曰:横分直分,无一可者,则惟有反求诸不分矣。曰不分之策孰任之?曰此英日与美所当共任也。夫德法既甘为后烹之走狗矣。若奥与义,又未足语此,英日不待言,即美亦不可以别洲自恃。未有既先并亚,且次并欧,而终不并美,以混一全球者也。 
   曰何以能使其不分?曰此必三国联合,明揭八字于支那曰:代御外侮,逼改内政。此八字非但不可有缺,且不可如待土耳其之浮游作辍。其御外侮之法,三国多熟猜矣,惟改内政,恐有未澈底蕴者,则请代举三正三附之最要,曰,首在删朝仪,而定君权附焉。支那之上下相蒙,致如此不堪者,皆朝仪之无理为害,而君权则因无限,反成无权也。次于清官守,而变科举附焉,又次于核财赋,而增常禄附焉。先以此,而余可次第举行。夫然后支那幸赖以存,五洲各国因之而永存。 

   ○中俄交谊论 
   今天下谈士相聚而言曰:“中国联俄非计之善,俄人之结交中国,恐不可恃。”呜呼!此在忧深虑远之士,悼内政之不修,惧外交之不固,因以危言悚论,自相警发,初非有所疾于俄人也。然揆之事势,按之情理,平心而论,今日中国之结纳俄国,与俄人之亲爱中国,皆出事势之必然,而又为情理之所当然者也。 
   夫泰西各国通道与吾华也,其贸易之商人,与传道之教士,唐宋以来,后先继至,至明季而始盛。然皆其人民之自为,而非奉有国王之命。其奉国王之命而遣使于中国者,实以俄国为最先。顺治十二年聘使一至,十七年聘使再至。其至也皆赍有国书,携有方物。至于康熙,其交益密,我亦遣使赴俄。如康熙二十七年,则有索额图、佟国纲之行,五十一年则有图理琛之行,是其交际往来之独先于中国也如此。泰西各国之互市于吾华也,康熙中叶荷兰首请,英人继至,以澳门为逆旅,而交易于粤之黄埔,往来于浙之舟山。然道光廿二年以前,各国皆未有约章。其特命大臣会议界约、市约者,亦以俄为最先。康熙二十八年,则有黑龙江之约,雍正五年、乾隆五十七年,则有恰克图之约。至嘉庆朝,又特设库伦办事大臣,掌蒙古与俄贸易之事,疆场之役,一彼一此,商贾往来,不绝于道,其立约互市之独先于诸国也又如此。夫所谓邻国者,必其壤地毗连,人民错处,若车有辅,彼此相依。泰西诸国,若英、若法、若德,其于吾华也,皆远隔重洋,如风马牛之不相及。近虽英人入缅,而云南接英,法人入越,而广西接法,然犹不过一隅之地,讲信修睦,尚易为功。至于俄,西自葱岭、帕米尔,东至黑龙江、吉林二省,绵亘万有余里,国界则经纬之线相厉,民居则鸡犬之声相闻,虽在陌路,有如兄弟。是其土地密迩,异于诸国也又如此。抑又闻之,国与国相交之道,必以信义相将,不谕盟约,即有交涉龃龉,亦复彼此婉商,敦相见,不称干戈,而后乃为和好之实据。然自道咸以来,英、法、美诸国,一则有广东之役,再则有江、浙之役,三则有天津、北京之役,四则有越南、闽海之役,或虏我疆臣,或夺我要隘,或逼我上京,或毁我藩服,虽以日本之同洲同种,犹忍以一朝之忿,反颜相加,以致覆我舟师,割我行省。独俄人自立约以来二百余年,未交一兵,未折一矢,虽于咸同之间,乘回匪之乱,入据伊犁,然崇厚已宿之诺,卒应曾侯之请,还吾故土,衣裳之会,匕鬯不惊。是其和好久长,异于诸国也又如此。夫交际既久,则情以相引而长;国土交互,则事以相习而狎;兵戎不见,则一切猜忌之心,备虞之事,又以相亲相昵而忘。故吾谓今日中国之结纳俄国,实出于事势之必然者此也。 
   然此犹第就往事而言也,试再论近事。乙未之夏,中日一罢战,《马关条约》既成,各国袖手旁观,一词莫赞,此固局外之理宜然,吾非以此为诸国咎也。然俄人约法、德二国,仗义执言,归我辽东数郡之地,日人饮恨在骨,每饭不忘。夫俄人岂不知市惠于中国,则必开罪于日本,而顾毅然行此而不顾者,倘真所谓代人受过者,是耶?非耶?即今海内士论,局外闲评,莫不以俄人索还辽东,谓其自私自利。其言曰:“日人既得辽东,势必极意经营,则俄人南下之谋,不能复遂。俄人之意,以为不如寄之中国,则将来俄之取东三省也,若拉朽摧枯,无烦合力,直不啻为外府之寄耳。”呜呼!为如是言者,其是非情伪,吾且不暇深求。然天下立言之公理,但当就事论事。必欲举未来之事,而为逆诈,亿不信,以自托于识微知几之列,则吾人足之所履,何往非危地,首之所戴,何处无险象,但能居安思危,居夷虑险,则固不必时时以不肖之心度人也。且即如向者之论,谓俄人用心果是如此,则必中国之决不能自强,而后其术可行。然俄亦安能预计中国之决不自强耶?如其果不能自强,则岂惟俄人,若英、若法、若德、若美、若日本,苟提一旅之师,即皆足以致吾之死命。又岂惟东三省?若闽粤、若江浙、若云贵、四川,苟有一方之警,即皆足以启外人之戎心,而独于还我辽东之俄人,窃窃然疑之,不以为德,反以为仇。就事论事,亦可谓不近人情者矣。上年李中堂之使俄也,觐其皇帝,谒其亲王宰相外部,无不以中国之变法自强相勖。俄使吴王答聘来华,礼仪之隆,情文之备,为向来外国使臣所未有。道出天津,以千二百金捐赠俄文馆,为学生膏伙之资,本年湖北告荒,驻津领事书思齐君,率其旅津官商,合捐五百金,以为赈济,其君民上下之间,与我仪文情意,有如胶漆。夫德之大者既如此,惠之小者又如彼,食荠必甘,谁谓荼苦,饮醇而醉,岂云鸩毒。故吾谓今日中国之结纳俄国,不特事势之必然,而又为情理之当然者此也。 
   然此犹第就我于俄人而言也,试再论俄人之于我。俄之建国也,西自波罗的海,东至库页岛,横跨二洲,其西土与欧洲诸国,若瑞典、若丹麦、若德、若奥、若土耳其,水络山联,犬牙相错,防御之计,节节不能疏,亦刻刻不能懈。环伺强邻,一举一言,易成媒孽。独吾中国,论安言计,动称圣人,载瞻户庭,不勤远略,故俄自中亚细亚以来,与吾万里连疆,得以经营之暇,积寸累铢,从容布置。建水师于海参崴,而争太平洋之利,筑铁路于悉毕利,而握大陆之权,实惟有中国之雅重,始足成俄人之壮志。假使图们之江,易以为君士但丁之峡;蒙回之界,易而为德奥之邻,则俄东顾之忧,其能晏然而已乎?此则论其事势,而不能不亲中国者,其故一也。康熙二十八年,中俄黑龙江之界约二:其一则以格尔必齐河为界,循河上流,由大兴安岭以至于海,凡岭南一带,流入黑龙江之溪河,皆属于我,岭北一带之溪河,皆属于俄。一则以额尔古纳河为界,河之南岸属中,河之北岸属俄。自康熙以迄道咸二百余年,未渝盟约,至咸丰八年而分界之议起,将军弈山与俄使木里斐兵福会勘定约,俄使以防英为辞,屯兵江左,而谓两国界址,自河北比奈岭东至额尔古纳河,入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至海,沿河各岸,一半可属中国,一半可属俄国。朝廷顾念邦交,不愿以疆场之役,轻开边衅。至咸丰十一年,中俄大臣会同定界立约,一如前请,由是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河以东,皆为俄土。是役也,俄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坐收数千里之地。东海水师之埠,由此而兴,伯利铁路之工,由此而创,金河林矿产之利,由是而饶。是中国之有德于俄,而俄之受于中国也如此。夫吾尝稽之西史矣,一千七百九十五年,俄人得波兰之九省,而布、奥分之。一千八百五十四年,俄人得土耳其之数城,而英、法争之。又皆劳师动众,糜饷旷时,或数世之经营,或频年之血战,幸而后得,犹且得不偿失。其视中国之彬彬礼让,孰德孰怨,俄人虽口不言恩,而心固知感。此又揆之情理,而不能不亲爱中国者,其故二也。 
   东西悉毕尔铁路者,环球各国所惊心而注目者也,然俄人原勘之基,自赤塔折而东北,经阿穆尔省循黑龙江北岸,跨外兴安顾以至伯利,其间河流间阻,山径崎岖,费既不资,而旷日久持,未能克期蒇事。自中国许其假道,然后由赤塔折而东南,经尼布楚入黑龙江省,经齐齐哈尔入吉林,以达于彼土。费省而功捷,成路既速,收效自先。将来与中国关外之路,轮轨相接,然后发轫欧西,击毂西东,汽车南下,得与英、德、美、日诸国争太平洋之利权。由是言之,今日因中国之通融而得铁道之捷径,将来又必藉中国之赞成,以为铁路之出路,其所得利益,岂浅鲜哉?即就今日造路而论,人工则出之三省之客民,粮食则取之松花之两岸,土地则购之八旗之田庄屯户,一有龃龉,动成冰炭,是不但与吾朝廷有互为维持联络之谊,即下至民间,一尺之土,一亩之粮,一夫一妇之手足,亦复随地随时,有息息相关之理。是俄人之于中国,不特与上交,又当与下交,此又考其事势情理,而不能不亲爱者,其故三也。由是言之,我以是施,人以是报,人以是求,我以是应;中俄交谊之亲之密,宜为朝野之所共见,豪杰之所默许矣。 
   然而悼时悯物之士,皇皇惴惴,若陟虎尾,履于春冰,抑若今日中国与俄联,明日中国即为俄有。或私居而窃叹,或大声而疾呼,佥谓国家外交之策,不宜如此。呜呼!俄人之处心积虑以待中国,未必果如时论之甚,而时论之不满于联俄,亦岂真与俄人有所仇恨。此其中有消息焉。谋国者盍一深求其故,而亟思所以善其后耶?善其后将奈何?曰,今日之中国,不但当联俄,且当法俄。夫取法于人者,必其政教风俗,与吾相近,而后因时利导,其事为可几。及今地球君权无限之国,独我与俄罗斯、土耳其三国耳。夫君权之重轻,与民智之浅深为比例。论者动言中国宜减君权、兴议院,嗟呼!以今日民智未开之中国,而欲效泰西君民并王之美治,是大乱之道也。 
   然中俄同为君主之治,而一强一弱,一富一贫,悬绝如此,此其故安在哉?吾向者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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