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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晚清文选-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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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弊既除,则外交宜讲。春秋子羽能知四国之为,汉武下诏,求通绝域之使。苏武不辱,富弼能争,列国交争,其任重矣。而今使才未养,不谙外务,重辱国体,为夷讪笑。今宜立使才馆,选举贡生监之明敏者入者人馆学习。其翰林部曹愿入者听。各国言语文字,政教律法,风俗约章,皆令学习。学成或为游历,或为随员,出为领事,擢为公使,庶几通晓外务,可以折冲。俄日之强也,由遣宗室大臣,游历各国,又遣英俊子弟,诣彼读书。俄主彼得,乃至易作工人,躬习其业,归而变政,故能骤强。我亲藩大臣,世爵与国休戚,启沃圣聪者也,而不出都城,寡能学问,非特不通外国之故,抑且未知日省之为,一旦执政,岂能有补。大臣固守旧法,习为因循,虽利国便民,力阻罢议,一误再误,国日以替。宜选令游历三年,讲求诸学,归能著书,始授政事。其余分遣品官,激厉土庶,出洋学习,或资游历,并给凭照,能著新书,皆为优奖,归授教习,庶开新学。则上之可以赞圣聪,下之可以开风气矣。 
   夫中国大病,首在壅塞,气郁生疾,咽塞致死,能进补剂,宜除咽疾,使血通脉畅,体气自强。今天下事皆文具而无实,吏皆奸诈而营私。上有德意而不宣,下有呼号而莫达。同此兴作,并为至法,外夷行之而致效,中国行之而益弊,皆上下隔塞,民情不通所致也。夫以一省千里之地,而惟督抚一二人,仅通章奏。以百僚士庶之众,而惟枢轴三五人,日见天颜。然且廉堂迥隔,大臣畏谨而不敢言,州县专城,而末由呼吁小民冤抑。故君与臣隔绝,官与民隔绝,大臣小臣,又相隔绝。如浮屠百级,级级难通,广厦千间,重重并隔。夫天下万物之繁,封坼千里之广,使督抚枢轴皆是大贤,然是数人者,心思耳目所及,必有未周才力精神之运,必未不逮,以之运骤四海,措置百务,已狭隘不广矣。况知人之哲,自古为难。唐帝失之于共兜,诸葛失之于马谡。任用偶误,一切乖方,而欲倚之以扶危定倾,经营八表,岂不难乎!天下人民四万万,庶士亿万,情伪百端,才智甚广,皇上仅寄耳目于数人,而数人者又畏懦保禄,不敢竭尽,甚且炀灶蔽贤,壅塞圣聪。皇上虽欲通中外之故,达小民之厄,其道无由。名虽尊矣,实则独立于上,遂致有割地弃民之举,皇上亦何乐此独尊为哉? 

   夫先王之治天下,与民共之。《洪范》之大疑大事,谋及庶人为大同。孟子称进贤杀人,待于国人之皆可。盘庚则命众至庭。文王则与国人交。《尚书》之四目四聪,皆由辟门。《周礼》之询谋词迁,皆合大众。尝推先王之意,非徒集思广益,通达民情,实以通忧共患,给民合志。昔汉有辟征之道之制,宋有给事封驳之条。伏乞特诏颁行海内士民,令公举博古今,通中外,明政体,方正直言之士,略分府县约十万户,而举一人,不论已仕未仕,皆得充选,因用汉制,名曰议郎。皇上开武英殿广悬图书,俾轮班入直,以备顾问。并准其随时请对,上驳诏书,下达名词。凡内外兴革,大政筹饷事宜,皆令会议于太和门。三占从二,下施部行。所有人员,岁一更换。若民心推服,留者领班,著为定制,宣示天下。上广皇上之圣聪,可坐一室而知四海;下合天下之心志,可同忧乐而忘公私。皇上举此经义,行此旷典,天下鼓舞奔走,能者竭力,富者纾财,共赞富强,君民同体,情谊交孚,中国一家,休戚与共。以之筹饷,何饷不筹?以之练兵,何兵不练?合四万万人之心以为心,天下莫强焉!然后用府兵之法,而后皆可兵,讲铁舰之精,而海可以战。于以恢复琉球,扫荡日本,大雪国耻,耀我威棱。 
   昔德国相臣毕士麻克,尝以中国之大,冠绝四洲,他日恐为欧罗之患,思与诸国分之,后以中国因循不足畏,议遂中止。今若百度更新,以二万里之地,四万万之人,二十六万之物产,力图自强,此真日本之所大患,毕士麻克之所深忌,而欧罗巴洲诸国所窃忧也。以之西达俄英,南收海岛而有余,何至含垢忍耻,割地款于小夷哉!及今为之,犹可补牢。苟徘徊迟疑,苟且度日,循因守旧,坐失事机,则诸夷环伺,间不容发,迟之期月,事变必来。后悔欲改作,而大势既坏,不可收拾,虽有圣者,无以善其后矣。 
   且夫天下大器也,难成而易毁;兆民大众也,难静而易动。故先王懔朽索之驭马,虑天命之无常,战战业业,若懔渊冰。楚庄王之立国也,无日不训讨军实,虑祸至之无日,戒惧之不可怠。诸葛亮之佐蜀也,工械究极,用兵不戢,屡耀其武。率皆君臣上下,振括摩厉,乃能自立。稍有因循,即怀愍蒙尘,徽钦见虏矣。近日土耳其为回教大国,不变旧法,遂为六大国割地废君,而柄其政。日本一小岛夷耳,能变旧法,乃能灭我琉球,侵我大国。前车之辙,可以为鉴。 
   自古非常之事,必待大有为之君。自强为天行之健,志刚为大君之德。《洪范》以弱为六极,《大易》以顺为阴德。诗曰:天之方霁,无为夸毗。说者谓夸毗体柔之人也。伏惟皇上英明天,下武膺运,历鉴复辙,独奋干纲,勿摇于左右之言,勿惑于流俗之说,破除旧习,更新大政,宗庙幸甚!天下幸甚!夫无事之时,虽勋旧之言不能入,有事之时,虽匹夫之言或可采。举人等,草茅疏逖,何敢妄陈大计,自取罪戾。但同处一家,深虞胥溺。譬犹父有重病,庶孽知医,虽不得汤药亲尝,亦欲将验方呈进。公羊之义,臣子一例。用敢竭尽其愚,惟皇上采择焉。不胜冒昧陨越之至。伏惟代奏皇上圣鉴。谨呈。 

   ☆康有为○上海强学会后序 
   号物之大者曰驼象骡马牛,皆彭亨庞巨倍于人体。然而槛之絷之服之乘之,甚且之い之,驼牛马俯江宛转,悲啼痛苦,受絷缚驾乘い,而呼号终莫救,仇怨终莫雪者何哉?为其弱也。牛马无罪无辜,服勤供役,劳亦甚矣,而不免宰割者何哉?为其愚也。书曰:兼弱攻昧,既弱既昧,自召兼攻,奈之何哉? 
   尝考三千年青史氏之册,五大洲万国之志,若刘石之破洛阳,耶律氏之取石晋,金斡离不之破汴,驱虏拆掠,有若犬羊,断殊骨肉,宛转道路,托命异类,寄生鼎俎。当此之时,其与象驼牛马之受絷维,驾乘割,岂有异哉!岂有异哉!彼马基顿之破波斯,回教突厥之破罗马,及近者泰西之分非洲,虏掠凌暴,异种殊族,皆以愚弱被吞食者。然则天道无知,惟佑强者。《易》首系乾,以自强不息。《洪范》六极,弱居极下。盖弱强也,虽圣人亦有不能不奉天者欤?然则惟有自强而已。 
   夫强者有二,有力强,有智强。虎豹之猛,而扼于人。虎豹不能学问考论则愚,人能学问考论则智,是智胜之也。至于天地鬼物,昆虫草木,莫不考论则益智。故贵学。美人学会繁盛,立国百年而著书立说,多于希腊、罗马三千年,故兵仅二万,而万国莫敢谁何,此以智强也。夫物单则弱,兼则强,至累重什百千万亿兆京陔之,则益强。荀子言物不能群,人能群,象马牛驼不能群,故人得制焉。如使能群,则至微之蝗,群飞蔽天,天下畏焉,况莫大之象焉,而能群乎?故一人独学,不如群人共学,群人共学,不如合什百亿兆人共学。学则强,群则强,累万亿兆人智,人则强莫与京。吾中国地合欧洲民众倍之,可谓庞大魁巨矣。而吞割于日本。盖散而不群,愚而不学之过也。今者思自保之,在学群之。 
   昔在京师,既与诸君子开会,以讲中国自强之学,朝士集者百数,然犹未足合天下之才。海内耆贤通学,捧手推襟,欲推广京师之会,择合群之地而益宏厥规则。沪上总南北之汇,为士夫所走集,乃集中外之图书器艺,集南北之通人志士,讲习其间,而因推行于直省焉。凡吾神明之胄,衣冠之族,思保其教,思保其类以免为象驼牛马之受槛絷割,岂无同心乎?抑其甘沦异类耶?其诸有乐于会友辅仁欤?仁者何仁?吾神明之胄,先圣孔子教非之欤? 

   ○应诏统筹全局疏 
   窃顷者德人割据胶洲,俄人窥伺旅大,诸国环伺,岌岌待亡。自甲午和议成后,臣累上书,极陈时危,力请变法,格未得达,旋即告归。土室抚膺,闭门泣血,未及三年,遂有兹变。臣万里浮海,再诣阙廷。荷蒙皇上不弃刍荛,特命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传询,问以大计。复命具摺上陈,并宣取臣所著,《日本变政考》,《俄大彼得变政考》,进呈御览。此盖历朝未有之异数,而大圣人采及葑菲之盛德也。臣愚何人,受此殊遇,遭际时艰,敢不竭尽其余,以备采择。 
   臣闻方今大地守旧之国,未有不分割危亡者也。有次第胁割其土地人民而亡之者,波兰是也。有尽取其利权,一举而亡之者缅甸是也。有尽亡其土地人民,而存其虚号者,安南是也。有收其利权而后亡之者,印度是也。有握其利权,而徐分割而亡之者,土耳其、埃及是也。我今无士无兵,无饷无船无械。虽名为国,而土地铁路轮船商务银行,惟敌之命,听客取求,虽无亡之形,而有亡之实矣。后此之变,臣不忍言。观大地诸国,皆以变法而强,守旧而亡。然则守旧开新之效,已断可睹矣。以皇上之明,观万国之势,能变则存,不变则亡,全变则强,小变仍亡。皇上与诸臣诚审知其病之根原,则救病之方,即在是矣。 
   夫方今之病,在笃守旧法而不知变。处列国竞争之世,而行统一垂裳之法,此如已夏而衣重裘,涉水而乘高车,未有不病而沦胥者也。《大学》言:日新又新。孟子称:新子之国。《论语》孝子毋改父道,不过三年。然则三年之后,必改可知。夫物新则壮,旧则老,新则鲜,旧则腐,新则活,旧则板,新则通,旧则滞,物之理也。法既积久,弊必丛生,故无百年不变之法。况今兹之法,皆汉唐元明之敝政,何尝为祖宗之法度哉?又皆为胥吏舞文作弊之巢穴,何尝有丝毫祖宗之初意哉?今托于祖宗之法,固已诬祖宗矣。且法者,所以守地者也。今祖宗之地既不守,何有于祖宗之法乎?夫使能守祖宗之法,而不能守祖宗之地,与稍变祖宗之法,而能守祖宗之地,孰得孰失,孰重孰轻,殆不待辨矣。虽然,欲变法矣,而国是未定,众论不一,何从而能舍旧图新哉? 
   夫国之有是,犹船之有舵,方之有针,所以决一国之趋向,而定天下之从违者也。若针之子午未定,舵之东西游移,则徘徊莫适,怅怅何之。行者不知所从,居者不知所往。放乎中流而莫知所休,指乎南北而莫知所极。以此而驾横海之大航,破滔天之巨浪,而适遭风沙大雾之加交,安有不沉溺者哉?今朝廷非不稍变法矣。然皇上行之,而大臣挠之。才士言之,而旧僚攻之。不以为用夷变夏,则以为变乱祖制。谣谤并起,水火相攻。以此而求变法之有效,犹却行而求及前也,必不可得矣。皇上既审时势之不能不变,知旧法之不能不除。臣请皇上断自圣心,先定国是而已。国是既定矣,然下手之方,其本末轻重,刚柔缓急不同。措置之宜,其规模条理,纲领节目大异,稍有乖误,亦无成功。 
   臣愚尝斟酌古今,考求中外,唐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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