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女生萨哈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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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什么可紧张的!我挺高兴的。”我回答。
我说的是实话,想着可以和瑞秋在一个班上上课,想着不用在大厅里接受“特别教育”,我的确非常地高兴。
“对,你应该高兴!不留级你才不高兴呢!”妈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光中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感觉全身都难过起来。也许,能和瑞秋一个班读书或者不再当“特别的萨哈拉”,对妈妈来说并不值得那么高兴。我慢吞吞地用锡纸包好我的三明治,然后把它放进我的书包里。
“萨哈拉,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抬头,她只盯着手里的土豆,一片一片把它们的皮使劲地削掉,就好像那些不是土豆,而是我的屁股。“浪费,简直就是浪费。萨哈拉啊,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浪费,啊?你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你照样还是要留级,你本来那么聪明,你……唉,竟然留级,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突然又转过头看着我,腮帮子因为生气而变得鼓鼓的,像气儿吹起来的一样。然后,她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最后又回到水池边,狠狠地拿起土豆又开始削起来,好像土豆皮把那个令她骄傲的女儿盖在底下了。可是土豆皮削掉了,我还是要留级。我紧紧地抓着书包,看着收拾得很干净的餐桌对自己说:“收拾好东西,妈妈就会高兴一点的,别担心,别担心!”
“我想出去走走!”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出去?不行!”妈妈说,“你想上哪儿去?”
“天还亮着呢!”我没等她说什么就走出了房间,跑下楼,把门摔在身后。我听见妈妈在叫我,可我没停。
我朝街角的那个商店走去,转过了那个弯,我知道妈妈从家里的窗子里看不见我了,我也知道我把妈妈气坏了。
我一离开妈妈的视线就停住了脚步。我坐在一户人家的院子前面,把头埋在两腿间,哭了起来。
妈妈很快就赶来了,她从身后紧紧地搂住了我。
她叹了口气,说:“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我们俩一起!”
但是我想告诉她,我太孤单了,我做不到。
每天都是新的(2)(图)
但是太阳又一次升起了,在我第二个五年级的第一天。它好像在说,这一天你无论如何都要面对。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来,但是门是开着的。我按照老习惯坐到了最后一排。瑞秋选了我前面一排的座位,就在我的左边一点点。她回过头冲我抱歉地一笑,我也冲她笑。没有必要抱歉,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最后一排。瑞秋指着我前面的座位,意思让我坐那里。但我假装忙着我的作业夹子。我不能跟瑞秋说前面的座位已经有人坐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盼望那是个高个子的家伙,这样就能把我挡住了。
我看着教室里的同学,有一些女孩是我跳绳时认识的,比如萨琪亚和坦尼亚,跟凯丽只照过面,她个子高高的,举止粗鲁。我还认识几个男孩,像“大嘴”拉菲尔,那个埃尼有时他也去图书馆,所以我认识他,还有德里,他懒懒地叉开两条腿,皱着眉,和我一样,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那个帅哥好像叫多米尼克!巴黎也在,不过坐得比较远,那个西班牙人模样的女孩竟然也在,和瑞秋两个人正聊得火热。巴黎甚至向我挥手,当然我也向她挥手表示友好。看起来一切都要比我以前的班级好,也许是因为讨厌的克罗地亚和家人去了迪斯尼游乐园还没有赶回来,也许是因为毕竟是开学的第一天,大家至少都穿得很干净,而且装得很乖。甚至德里都比平时要看起来更像个好孩子。班里的学生要比别的班级少一些,好像德里呆过的班级都是这样。也许我可以在这个新班级里交到一些新朋友,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其实我的心思并没在新同学身上,而是在那个还没露面的新老师身上。
副校长站在班级前面,有人问:“你是我们的新老师吗?”
“不是。”他好像很高兴回答“不是”而不是“是的”!
“五年级的老师暂时离开了!”
“她辞职了!”不知谁在后面叫道。
副校长的眉毛立刻皱成了一团,但是他没法分辨出是谁说的,所以他干脆不管。“是的,她辞职了!不过你们的新老师马上就到了!”
“是别的班调过来的吗?”又有人问。不过这应该是所有人想问的问题。是那个学龄前的小老师吗?她成天带着两个玩偶,好像其他所有学生都是白痴。不然是那个七年级的老处女?我不知道什么是老处女,可是高年级的学生都这么说,她看起来很凶。再不然是那个耳朵上都长头发的男老师?他真够可怕的。
“你们不认识她!”副校长解释,“是从别的学校调过来的!快坐好,老师马上就到了!”
每天都是新的(3)(图)
一个从别的地方来的新老师?太好了。有时,我也希望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我希望我的“家乡”是那种需要很多形容词才能表达清楚的美丽地方。而芝加哥只是个遍地公共电话亭、遍地汽车站的无聊地方,你根本用不着用美丽的词汇来形容它,如果你用了,简直就是浪费。
“老师来了!”在门口站岗的“小哨兵”突然喊道。“应该就是她!”他快速地溜回到座位上。
“长得难看吗?”另一个男孩问道。
“嘘……傻瓜,她马上就到了,会听见的!”一个女孩自作聪明地说,“我妈妈说了,第一印象太重要了,因为只有一次!”她双手紧握,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这样的第一印象会好到哪儿去。
我闭着眼睛,享受着新老师并不知道我的“历史”的喜悦。甚至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认为我可以重新做作业了!可只是一小会儿,我不知道做了有什么用!所以,即使我的新老师长得像黛安娜王妃,我也不会再给她任何证据来证明我有多笨。他们的记录不真实,这是最可恶的,我的图书馆生涯不在记录里,所以他们的记录里记录的根本就不是我。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我不准备再想了,新老师马上就来了。我挺直了背,做好一切准备。
我听见外面有人的脚步声从大厅里传来,也许是她,也许是他。我们甚至连眼睛也不眨,努力地在保持只有一次的“第一印象”,像一组雕塑。
她会是什么样子?我想不出,可我忍不住想笑,甚至都没办法保持完美的“第一印象”姿势。
也许是个新的开始,也许是个新的噩梦,只有上帝知道我要等待的是什么!
她(1)(图)
她进来了,我们的新老师。
我眨眼睛了,而且不只一次。她的头发是古铜色的,就像幸运钱币的颜色。可是当光线从某一个角度照过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又像是绿色的,就像用树叶的汁水染过的一样。她用一只蜻蜓发夹把头发拢在后面,但是看起来还是有点怪。她显得很苍白,我判断不出来她是像我一样的白人或是肤色微黄的亚洲人,还是肤色比较浅的黑人。不怪我,如果你看到一个涂着茄子紫口红的女人,你也分辨不出来。她涂了眼影,而且画了很重的眼线,看起来就像一只猫。她穿着一条黄色的裙子,不过好像是用餐巾纸做的一样,样式也老土得像我姥姥那个年代的。可能是由于太瘦,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我都看得见她的胸罩带子,也是紫色的。她根本不像个老师,倒像个成天晃悠在街上的问题少女,当然,她比少女要显得大一些。
她(2)(图)
她抱了一大捧的鲜花,进来后就打开讲桌的抽屉拿出一把剪刀,从不同的角度修剪手里的花。然后又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花瓶,开始把手里的花插到里面。所有的学生都盯着她,看她上下左右地忙活。想像着一屋子的小脑袋动来动去,一定很有趣。
“去过农贸市场吗?”说话的时候她谁也没看,只看着她手里的花,不过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显然她并不在意答案在哪儿。“那里卖的花和你在花店里看到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想想,你在大商店里哪儿买得到这么漂亮的东西。”她转了个身,又神奇地变出一把喷壶,“帮个忙!”她把喷壶交给前面的一个女孩,“帮我灌满水,好吗?”我们几乎跳起来,这是她进来后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教室里还有人,我们甚至都忘了这是在哪儿了!
她(3)(图)
那个被选中的女孩乐颠颠地跑出去完成任务。她就在前面的墙上比划着量尺寸,然后她竟然拿出一把锤子,开始在墙上“梆,梆,梆”地钉起钉子来。钉好了,她挂了一个类似格言牌的东西。我眯起眼睛,勉勉强强地看到上面用奇怪的字体写着:
弗卢姆女士学校赋予老师的义务
她调整了一下牌子的平衡,直到她认为已经非常满意了,才用手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件特了不起的事。然后她拿过一盏台灯,台灯的底座上有六颗珠子,就像一朵盛开的郁金香,每一颗珠子都会动,彼此撞击的时候还会发出好听的声音。她从衣服的不知道哪里一拽又弄出一条手帕,就开始擦这六颗“花瓣”,直到最后灯亮了,六颗珠子闪闪发光。她冲着这朵亮亮的花微笑着,而我们则对着她微笑。
一个男生举起了手。
新老师看了看墙上的表,离九点还有五分钟,然后她又看了看那个举手的男孩子。
“你要去上厕所?”
“不是。”
“那就把你的手放下。”她说得又快又坚决,也许就是碧丝教过的那个什么“一锤定音”吧!于是那个男孩遵命了。
她举起小台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好像在做测试。“制造光明是件很重要的事,”她说道,还是没看我们,“如果光明都没有了,我们就只剩下伤心了!”
女孩灌完水回来了。老师把水倒进花瓶,把花瓶推到课桌前面尽量靠近我们的地方。她还特意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好像怕它会飞走一样。确认项链还算老实,她终于坐下来了,用手支着下巴,开始一个一个地打量我们,就像牙医在认真地检查你嘴里的每一颗牙齿。
上课铃响了。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绕到讲桌前面用背轻轻靠着它,双手抱在胸前。她好像是要冲我们微笑,但是笑容走到一半又缩回去了。“哼,”她说,“又是一年!”
“我是波迪尔女士!你们也可以叫我帕萨伊小姐,当然这是个法语词,不太好发音。好了,你们认识我了!”她夸张地笑了一下,虽然这才是开学的第一天。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个老师会在开学第一天和学生这么个笑法。
“学生大都叫我波迪小姐,”很显然这个自我介绍还没完,“当然,有的学生只叫我老师!”
“他妈的什么?”德里开始出手了。
“他妈的老师!”波迪女士连眼睛都没眨地就回应了德里的“问题”。
“看来现在讲讲我们的规矩正好,你们觉得什么规矩比较好啊?”
她(4)(图)
孩子们开始乱叫起来。不许说话,不许推搡,不许吃口香糖,不许拿别人的东西,不许骂人,不许不做家庭作业,不许拽别人的头发,不许踢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