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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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内,却默不作声,再过片刻,郭姓汉子才腆着脸悄悄进屋坐下。
“高大哥是好朋友,大宋枪神也名满天下,是条好汉!阮某佩服!只是这张宪之事,却恕兄弟几位不能相助了!”一名木衲汉子率先开口,大约杨峻比枪时,高林已经略略将事情告知。
“这却是为何?”杨峻不好开口,高林却满脸焦急。
“救出来以后,该如何处置?”一名书生模样的汉子问道,说话间温文尔雅,浑不似身边诸人:“临安有杨存中数万人马,精骑不下五千,我等便劫得人犯,也逃不出二十里地。且张宪之辈,砍头容易,要造反却难,莫非他肯上太行山?众位兄弟好不容易过两年安生日子,家小俱在此间,若救得此人出来,却不是毁了此间,白费了兄弟避难之意,咱们何必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各家老小,想来都不愿再回河北了罢?”
“吴兄弟不可如此。”那阮姓汉子道:“张大人是国之忠良,我等虽僻处此间,只图避祸,也不是辩不得好坏,只是此事太难,便拼却这里人手,只怕连临安城也出不得,哪里像当年李……高兄弟,非是我等怯弱,也须量力而行!侠义社寨中,众家兄弟家小,还靠高兄弟庇护,我等兄弟岂能不知,还请高兄弟恕罪!”
杨峻一听,知道必无结果,也不好相强,毕竟别人说得在理,转念却想到一事:“若杨某有何变故,欲托家小在此,不知道——”
“几个?”郭姓汉子问道。
“母子二人。”杨峻答道。
屋内诸人相顾,都缓缓点头,郭姓汉子说得爽快些:“若是三两人,还可接纳,再多些便不好办。”
杨峻心中大定。
此前自己在临安城中,竟只得一窟,若有甚变故,当真无计可施,如今另有一处,也多了一窟,虽然差点,也还将就。若日后岳飞处有何变化,甚至还多了几个援手的人。
回到临安城中时,却见老秦急得乱转:“老爷怎么才回来,殿帅叫人来通传三次了!”
杨峻心下一愕:“杨存中叫我何事?”
莫须有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临安城中,风雨如潮!
“和议已成,上皇梓宫及韦后将还朝,圣上下旨,我殿前司精锐骑军,须至淮上候驾,老哥知道兄弟近日在临安不好过,是否到淮上散散心?”
杨存中挥退众人,悄悄问杨峻。
杨峻一愣,靠!若是此刻离开,岳老大如何?
“大哥好意,兄弟心领,只是兄弟此刻,实在无心北上,若见到那些个番贼,说不定手一痒,便要动枪,到时岂不坏了和议?”杨峻想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杨存中一想,这个倒也非同小可,且不说杨峻忍不住,说不定对方统军将帅,就颇有亲友死在杨家枪下的,倘若现场出了事,大家不好交待,此事只得作罢。
回府时,门外数十步,停了一辆车,阿蛮正悄悄探出头来,焦急地四处张望。杨峻正在难受之时,本不想去,却又转念一想,回家也是听小志远吵嚷,不如去柔福处,或者可以打听些赵构动静也不一定。
柔福怎么说也快三十的人了,虽然比杨再兴小了几岁,却是心细如发,缠绵之际浑若未觉,事后轻轻倚在杨峻胸口,却和声道:“杨郎为岳相之事忧心么?”
杨峻心中一酸,轻抚柔福长发,道:“近日常去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柔福道:“九哥高兴得很,说是仗不用打了,朝廷还省下了大笔银钱,连韦后也要从上京返驾。”
“你没听说岳相之事么?”杨峻追问道。
“宫中俱不敢谈论,前日里有个内侍偶尔说一两句,几乎被杀。嫔妃们更加不敢过问,连柔福去了,也都告诫不得在九哥面前说及此事。”柔福幽幽地说:“倒是韦后之事,九哥反复问过我多次,当时在上京,韦后和柔福被那——贼子强占,韦后为他生了一子,还带大了两个其他妇人为他生的孩子,那几个小番贼都叫她‘阿母’,倒是比在‘浣衣院’的嫔妃们强得多了。”
“前些日子,九哥问过一些韦后的事情,却又大怒,摔了一个花瓶,后来就再没有让柔福到宫中去说话了。”
柔福说到赵构发怒的样子时,身体一缩,像是怕得很,杨峻一怜,轻轻将柔福揽紧。
“韦后也可怜,柔福待韦后返驾,一定好生去陪陪他,上京人物,大约已经变化许多了罢?”柔福叹道。
杨峻一怔,突然坐起来,面色狰狞:“不好!”
柔福“啊”的一声,花容失色,忙问道:“杨郎怎么啦?何事不好!”
杨峻注视柔福:“韦后之事,除了柔福,还有几人知晓?”
柔福略一沉吟:“除了柔福与皇兄,便只有杨郎,府中这婆子丫头,连阿蛮也所知不多。”
杨峻汗水涔涔而下:“太后返朝,地位尊崇,母仪天下,若是给人知道她在上京之事,那便如何?柔福儿,咱俩性命难保矣!”
柔福一惊,转眼婉声道:“不会,韦后在上京时,如此怜爱柔福,有时那贼子——韦后还以身相代,让柔福少受了许多苦,如何会害柔福?”
“柔福儿好糊涂!那时与如今,时易势移,若俱在胡尘之中,自然互相照拂,若返回行在,却要安稳过活,哪里容得你在宫外,随时可能向别人提及此事?”杨峻提醒道。
柔福花容失色,紧紧揪住杨峻:“九哥不会杀我的,九哥不会杀我的!”
“莫怕莫怕,容我想想办法。”杨峻和声安慰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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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侑家中,高林召集临安城中侠义社人手,杨峻也参加商议。
“杨大人!”
屋内济济一堂,果然龙蛇混杂,美丑俊彦俱有,士农商贾,小贩戏子,哪里是太行英雄模样!只是神态之间,倒还沉静,颇有些正气,不像平日里见过的此类人。
“大哥,此间都是好朋友,平日里将临安城中大小消息,以及富户们捐的抗金钱物,都辗转送往太行,兄弟多得朋友相助,如今却要劳动好朋友帮岳帅了。”高林在杨峻边上道。
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扬道“高大哥说哪里话,莫说岳相是我大宋朝柱石忠良,便是高大哥在太行山庇护众人亲友,已是莫大的功德,便不是岳相之事,兄弟们也不避水火,只是兄弟们手无缚鸡之力,腰无半尺之剑,如何救得岳相?还请大哥示下。”
杨峻略一踌躇,吩咐大家坐下:“张都统之事,大家伙儿都有所闻,岳帅岂会让张都统率军救他?秦桧以此定张都统之罪,便已经证明岳相无罪,却久系于大理寺,若非手中无证,岂会如此为难?必是要罗织罪名,另造罪证,不杀岳相,不会罢休!”
众人群情激愤,都道秦桧残杀忠良,实在可恨。
“临安城中,莫说是诸位,便再多十倍人手,只要诸门一闭,殿前司军出动,一样逃不出去。便是顶盔贯甲,长枪骏马,临安城又非旷野,跑也跑不动,又能杀得了几人?”杨峻继续吩咐道:“我等要做的,却不是与秦桧厮杀,只须略略发动,在城中张榜,散发函笺,为岳相鸣冤,或可收得奇效!”
众人略微听出点意思,一名小贩模样的人道:“上前年时,临安城中遍贴数十榜,都书‘秦相公是细作’,雄武营到处抓人,却连屁也没抓到一个,如今倒也可用此法,只是未知其效如何。”
杨峻道:“城中雕版的匠人,大家有相熟的没有,若能印出些来,却不比写的快?”
一时间堂上七嘴八舌,各人俱想办法,不消片刻,便将雕版的、买纸的、印刷的、张贴的、散发的,一一定下人来,杨峻方才放心离开。
三日内,临安城中出现数万小笺,有的张贴于通衢大道墙上,有的却是路人回家时,不小心发现衣袋中多了一张。甚至大小瓦子勾栏间,也遍布此类物事,上书:“金贼为相,陷害忠良,千古奇冤,岳门勇将。”
秦桧手拿厚厚一叠,气得摔碎了一方汉玉狮子印。赵构得报,立命中枢出札,调殿前司、雄武营诸军满城收缴。
临安城中,风雨如潮。
杨峻在家中,却高兴不起来,柔福之事已如定时炸弹,就算救岳之事没有发作,只此事也须逃命!杨峻还须预备,否则大祸临头,还不知如何来的。
“秋香,若家中有何变故,须出城躲避,你可要吃苦了!”杨峻在秋香耳边轻轻道。
“老爷,可是为了岳相之事?”秋香倒也不糊涂:“秋香是老爷的人,老爷去哪里,秋香便去哪里!”
杨峻心中一阵温暖,将秋香搂紧。
莫须有 第一百一十四卷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绍兴十一年十二月十三日,临安城中所传笺子几乎已经传遍江南,张宪问斩之期也为之一再推迟,杨峻开始在一片绝望中看到曙光,朝中臣子也开始私下议论串联,至有拜阙求赦岳飞者,可惜凡有表章上,俱留中不发,且相关臣子一概不得见圣面。
十二月十五日,临安城外突然暴发大案:柔福公主被劫!
当日柔福与婢女阿蛮,带三五小仆,乘午间暖眴,出游湖上,谁知郡主越行越是高兴,竟然令仆从驾车离城十余里,虽然别有野趣,丛林茂盛,却少有游人,天子脚下,近年也少有听说什么强人之类,却不料林中窜出数位蒙面歹徒,不由分说,将车驾拉入林中,小仆们俱被捆成了粽子,口中塞上布条。阿蛮和柔福却被劫走,渺无踪影。
“吩咐你家老爷,送八百两银到洞庭湖来,咱老子姓杨!记好了!”最后离开的一位蒙面人倒转戟头,敲在一名小仆头上,哈哈大笑而去。
赵构闻讯大怒!
一则为这柔福妹子实在饱经磨难,自小便坠胡尘,数年后长成南逃,吃了多少苦头,原本想好生待她,不只为兄妹之情,也为了从她那里偶尔听说一些上京人物,特别是韦后之事。谁知居然会在这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有如此大胆的匪贼,竟敢劫柔福郡主!
殿前司军、雄武营、羽林卫皆轮番出动,临安府尹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将手下衙役催得鸡飞狗跳,数日下来,连散发笺子的人都抓了几个,劫匪却踪影全无。
临安至洞庭湖一段路面上,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于路相遇,不是这个府的军卒,便是那个城的捕快,手中皆持柔福画像,以及按小仆们所言绘制的蒙面大盗画像,只是哪里有半点消息。
赵构在宫中,于处理国事之余,每想及此事,都心急如焚,最后一个念头蓦然从脑中冒出来:“莫非这贼子是为那事而来?”顿时满背冷汗,不过沉吟半晌,却连自己都摇摇头:“此事天下人知之甚少,韦后尚未返朝,谅那贼匪必无所知,瑗瑗儿受过多少苦,岂会将此事轻易说与人听?”
从头到尾,赵构只将杨峻看作是柔福的一个面首,或者玩玩便罢,没想到柔福会陷得如此之深。
而那位在柔福身边近十年的李婆婆,则在郡主被掳的次日,在宫中被赐一段白绫,家中厚得抚恤,只说是为保护郡主,不幸身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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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峻奉命,率蒙冲、蔡晋、凌雪峰三位统制,与所部三千骑,分为三队,相隔二百里,沿临安往洞庭方向搜索,却直过了歙州,也没有半点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