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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小商河-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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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思见过节度使!”看清来人,特思连忙施礼。
    完颜元却愕然:“查剌,不在安武军,到此做甚?”
    安武军节度使查剌急急拉缰,立马站稳,满面焦燥,大喝道:“王兄好糊涂!前者右相说过甚来?不可轻身入宫!如何这般轻易便随特思入觐?!特思,汝敢诳胙王入宫,不怕某家杀人么?”
    特思身材比查剌雄壮得多,却哪里敢对这位少年节度使无礼?后者早前在完颜亮过府警告完颜元时,恰巧在座,晓得些端倪,今日过胙王府相访,闻说完颜元被召入宫,大惊之下,不及入门便转身来追,幸好在宫门处追上!
    特思虽不敢无礼,也非蠢人,晓得若是完颜元此刻返回,次日还可强辩,自家明日却再也看不到这上京的雪花了。当下急中生智,拱手道:“节度使须晓得,圣上此刻举止失措,眼下召胙王入宫,祸福难料,但若是不入宫,夜间圣上发作起来,特思固然惟有一死,只怕胙王府难逃大劫!若不赌上一赌,这番必无好事!”
    完颜元摇头苦笑:“特思所见,与本王相同,只怕皇上一怒之下,胙王府再难幸免,拼着本王一身,看皇上意欲何为,总不至——不至——”
    三人面面相觑,共同喟然一叹,都不敢逆料完颜究竟会如何发作。
    查剌听得不快,却也晓得此事并非自家想如何便可以,面色数变,携完颜元之手,毅然道:“胙王既难免入宫,某家只得随行,日后右相问起,也好应对!”
    完颜元却推开道:“查剌身居武职,未奉召而入宫,不怕杀头么?”
    特思却下马急急道:“节度使一片好意,胙王不可推托,若是圣上发作时。也多个人支应,或者不至太甚!”
    查剌满面涨红,道:“胙王如此见外,不当查剌是兄弟么?”
    完颜元垂首片刻,思之再三,只得道:“罢了,随本王入觐吧!”
    “胙王!”完颜早喝得烂醉,见胙王时。眼露凶光,持刀指着喝问道:“为何——为何不将王妃来?——”
    完颜元心下怒火大炽,却强忍着垂头拱手道:“未蒙陛下宠召,不敢擅带入宫——”
    话还没说完,却见特思已经猛地往后一拉胙王,堪堪将胙王拉到自家身后,却“啊!——”地一声长叫,完颜元定下魂来看时,完颜手中刀已经插正特思胸口!
    特思双眼圆睁,若有不甘。却伸手却抓完颜持刀地双手,完颜哪里容得他反抗,抓紧刀柄,抬脚一蹬,将特思一脚踹倒,胸口处鲜血狂涌。眼见不活了!
    完颜与查剌大惊,纷纷叫道:“陛下!——不可——”
    再看时,完颜早将宝刀乱砍过来,欲要逃时。却被完颜堵住门口,哪里走得脱!
    “胙王——胙王在何处!——”完颜亮入夜时,火急入宫。宫门口侍卫正要上前拦下,完颜亮远远将佩刀抛下,马不停蹄地入内去了,哪个又敢去追?
    “右相!右相快走!不可入内!”完颜亮堪堪将至御书房,却见大兴国满面惊惶,如飞赶来,差点撞正。被大兴国紧紧抱住。
    “胙王!胙王呢?!大兴国。胙王在哪里?”完颜亮沉声喝问。
    “胙王!——”大兴国垂泪道:“胙王,特思。查剌——都——”
    “啊!——呀!——”完颜亮正待发作,却听得御书房内一阵乱叫,刀劈斧斫之声四起,众宫人纷纷窜出,当下举步便要冲过去,大兴国却暴吼道:“右相意欲何为?——”
    完颜亮灵台一阵清明,晓得若是冲过去,不是弑君,便是为君所杀,眼下身无长物,皇帝却连杀数人,手持宝刀,有如疯虎,贸然闯进去,哪里有十分把握活得出来?当下咬咬牙,往外便逃。
    次日,上京轰然,都晓得皇帝一夜间连宫人在内,连杀五人,其中便有直宿将军特思,胙王完颜元,安武军节度使查剌!更为甚者,不到半个月后,宫中一乘软轿,将胙王妃撒卯接入宫中,再不晓得下落,后来才闻说皇帝召见重臣,欲封撒卯为妃!
    “朕酒后悖乱,举动失措,失手杀了胙王,痛何以堪!”完颜一阵威逼之下,却有一帮子王叔不肯轻易服软,而是众口一词,询问完颜元何罪之有,完颜无奈之下,只得在廷上认错,随后虽未下罪己诏,却令大赦天下,非徒以上刑皆可赦归。但撒卯封妃之事却不再与群臣相商,直接颁旨确认了,完颜亮闻讯,在府上嘶声吼叫,却晓得不是时候,只得隐忍!
    十一月,便在撒卯入宫不久,完颜终于杀了裴满皇后!
    完颜亮念及皇后对大金之功,及对自己眷恋之意,痛哭流涕,只是不晓得何时这一刀才会临到自家头上!
    随后,完颜召诸臣,要求封撒卯为后!
    一众老臣哗然,这次却没留半点面子,当面指斥完颜擅杀皇后,后者恼羞成怒,当着众老臣没有发作,却随后召邓王之子阿懒、达懒入宫杀之,一众老臣惕然生惧,晓得若是再行强拗下去,只怕更增杀戮!
    但自此之后,众臣纷纷告假,诸族封王者多有将子孙送返本部族中躲藏者,朝堂之上,人丁渐稀,完颜晓得缘故,却恼怒众臣不肯答应将撒卯封后,干脆罢朝出猎。但人在猎所,犹不肯安心,闻说撒卯在宫中曾遭众妃所辱,大怒之下,遣廷尉火速入宫,杀德妃乌古论氏及夹谷氏、张氏!
    十二月,因在猎所不乐,闻宫人称呼同出裴满族中的妃子裴满氏,念及已杀的皇后,烂醉之余,连这妃子也杀却。
    上京大乱!
战太行 第二百五十章 南北生警兆,上京燃豆萁。手足!
    绍兴十九年冬,十二月间,朔风割面如刀,初入冬时节迟迟不至的雪,眼下却飘飘洒洒,将大河以北,扮成银妆素裹,当真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大河上下,冰封数千里,人马皆可踏冰而渡。当年兀术南下时,便值如此大雪,遂将千军万马径直过河,宋师大溃。
    如今再遇大雪,开封城中赵桓中夜梦醒,虽拥韩妃在怀,寝殿内地下火龙熏暖,仍遍体生冷,忆起当年开封城破时节,亡国之痛切齿拊心,父子手足各自支离,生死阻隔,嫔妃为金人所辱,子侄仍囚系五国城为奴,自家虽在此得享篱下富贵,却如何能够一日安寝?
    年近五十,早没了当年那般好睡,自小所好者,本非帝王之业,而是父皇的书画丹青,却误坐了龙庭,堕坏了万里江山,身国俱辱,反不如贩夫走卒过得安生!
    “陛下!”韩妃迷迷糊糊晓得赵桓起身,喃喃问道:“几更了?”
    赵桓轻轻一抚韩妃满头青丝,见后者渐渐睡去,心下有如水煮。南下之时,晓得韩妃乃是韩近支之后,大略总是安在自家身边耳目,但诸嫔妃皆不得随行,只好权宜相处,才晓得此女也绝非愿意陪侍自己,只不过为家中长老辈所迫,才不得已从旨。另一位张妃则是完颜亮授业恩师张直用的侄女,也算大家之女,上京诸人用心可谓深矣!
    赵桓虽与二女共枕,却往往在这夜深之时,念及上京故旧,心如刀剜,巴不得即返五国城中与彼相聚,却又难舍眼下富贵。左右为难,加之此事本不由自主,再有执念,也是枉然。
    但今日不同,身上肌肉一阵抽动。隐隐不安,不晓得哪里不妥。
    “难道上京诸人有何变故?”
    赵桓矍然惊觉,一时手足俱颤!
    相距不远的泽州晋城,枢密行府衙门内苑。杨再兴却忙到半宿,犹不得息,今年河东大获丰收,入冬时不仅没有再要一石赈粮,反而由各府、州、县收购上来秋粮百余万石,河东百姓家中犹有存粮,那些去年贷下钱粮的父老们,纷纷到州县府库要求偿还所欠。却为府吏所拒。
    “相爷吩咐,两年之内不收还贷,诸位父老请回罢,若有难处。今年还可借贷些儿!”
    秋收后,张皓在平阳府乐呵呵地劝阻父老们,对杨再兴此前的一点点疑虑尽数消除:“便是在大金国治下,河东哪里有这等气象?!此人或者是王莽董卓之辈。胸怀大略,只愿久后也如这般才好!”
    不独平阳府,河东至渭州、延安府等地,皆家家饱足,江南再也不必往北方送粮了,纵然近月从江南北迁的宋民,也能靠自家从江南带来的银钱买所需要地粮食器物。价格比江南还便宜些。
    半月前。河东诸州县、汪古部、琉求、怀南市舶司诸处人口钱粮账册集中到了晋城,杨再兴亲率府中要员。将诸般账册逐一分类,交与各司长吏,下令仔细复核,不得错漏,幸好诸州县都按晋城格式记账,进、出、存各有明细,早经晋城各分号协助当地官府行营核算过一遍,眼下复核,毫不费力。饶是如此,七百余人手,也花了半个月才算出个结果来,让杨再兴无限怀念后世的会计电算化年代。
    “相爷”洪皓最后报上来:“河东各州县五十七万户,人口二百一十一万,已不输靖康之前光景,两年时间,便聚生口百万。太行几无遗民,江南仍在不断北返,只是多了两万一千余处旧民与新民争地者,讼于州县,裁断颇费时日。”
    “绍兴十九年河东获粮六百万石,地力未曾尽复,明年当不下千万石,再不复饥馁矣。棉九十七万石,晋城布坊已经着人收取,解州、平阳府皮棉已经送往泽州,汾州与州正在建布坊,今冬河东布价大跌,不足去年一半,姚侑仍赚足银钱,缴入库中便有七十一万缗,手中料来所余更多。”
    “商号虽在大战之后,至十一月仍赚足二千四百万缗,其余在汪古部、琉求、怀南市舶司所积储的银钱另增一千九百余万缗未计在内,库中余货尚有七百余万缗,虽不及江南临安岁入,仍占其四成有奇!”
    “泽州产铁二百万斤,上等精铁九十余万斤已归入库中,逐日打造兵甲,可供三万精兵所用,其余次等铁卖入江南二十万斤,再次等卖入夏国十七万斤,卖入汪古部以北十一万斤,余者皆在河东卖作农具。金人处严禁货卖生铁,故半斤也无。”
    “泽州、潞州兵马迁往河东镇守,原余步骑一万一千,今年招募九千,补足两万之数,精锐之处远不及旧卒,仍须操练。河东分兵六万镇守,多在解州与渭州一线,太原府与汾州也不在少数,今年河东新募四万步军,兵甲不全,须来年补足,总计步骑十二万,来年底时,当有一战之力。”
    杨再兴饶是精力充沛,也四十几的人了,忙了大半月,哪里还熬得住,只是今日非同小可,衙中诸僚吏全都在座,听洪皓汇报一年成果,个个喜上眉梢,才战胜了瞌睡,陪到此时,听洪皓将大略说完,忙起身道:“先生辛苦,诸位辛苦!今日已晚,且饱睡一宿,明日晚间,本相备一薄酒,再犒劳诸位!”
    待客走人散,入寝室时,却听得柔福叫道:“相公,瑗瑗今日坐卧不安,不知何故——”
    杨再兴不听则罢,一听之下,也觉今日心情不宁,不晓得是何缘故,总想去摸那演武厅的铁枪。当下柔声劝慰片刻,即往演武厅去,见那铁枪时,手刚触上去,脑际忽地“嗡”了一声。似是示警之意,心下一动,将铁枪一拍,那枪有如活物,从架上跳出。跃入手中,当下在厅中翻翻滚滚演了一路杨家枪法,厅外早听不到风声厉啸,大约雪已住了。出厅看时,居然在天上隐隐有一轮寒月,在彤云间露出小半,映得边上彤云翻滚,如隐风雷。
    “此是何意?莫非有天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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