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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小商河-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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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再举起第二杯。自家却有些酸楚:“自朕年幼登大位以来,屡为宗翰、宗干、宗弼一班族叔把持朝政。兀术虽忠,仍视朕为汉家小子,不肯稍移权柄予朕!这大金皇帝,究竟是谁在做?迪古乃是朕骨肉臂膀,料来不会为朕罢?”
    完颜亮“扑”地跪下,泪难自抑:“陛下自然是吾骨肉兄长,臣弟若有悖逆之处,天地不容,死于万军刀箭之下!”
    完颜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将完颜亮扶起,将更大的一杯酒塞到他手中。
    “迪古乃与弟妹相敬如宾,让朕好生羡慕!”完颜面色转恶:“那恶妇在宫中生杀予夺,无恶不作,朕——几番要杀了她,却怕女真诸族惊恐!今日吾弟得了兵权,自此可在朝中与朕共决大事,不必再受那恶妇掣肘,想想便好生痛快!与朕饮了此杯!——”
    一语未尽,已经引杯畅饮。
    完颜亮却是心情复杂,略一犹豫,也将杯中酒饮个干净。
    入夜时,完颜已经大醉不醒,完颜亮自入内宫,至此也始终没有机会与皇帝谈论军国大事,眼见皇帝已经彻底倒下,只得苦笑而罢——当今之世,岂是高卧之时?只是如今该当如何处置?
    出得书房,寒风一激,完颜亮酒意全无。与完颜不同的是,后者长居深宫,酒色伤身最剧,又少得锻炼,每年春秋两季或者还有狩猎的机会,也不过匆匆数日便罢,哪像完颜亮久在军中,南征北战,身子坚实,这点酒还醉不倒自家。
    正在那里想着心事,不晓得该如何开解皇帝,才能让他远离酒乡,重新振作起来,与自己共商国是,却听得耳边莺声呖呖:“丞相,皇后着婢子来请丞相过去议事。”
    完颜亮为之悚然一惊,这才想起,虽然自家已经从名义上成为了大金国朝中第一人,却还没有接掌兵权虎符,眼下距离真正取得权力还差最后一步。
    “丞相——”裴满见完颜亮入内时即行叩礼,幽幽道:“叔嫂间何必这等生分?大金国今日是何世?还须这般掉虚礼?若非事已不可为,本宫何必惫夜邀丞相相商?”
    这话一出口,两人面上都是一滞,裴满氏满面红,似笑非笑,完颜亮却黑着一张脸,不敢多置一辞,此等事越是辩解,越是麻烦。
    “丞相且看,眼下燕京军报,当是丞相最为熟知的,东胜州已在敌手,太行山贼却在大同府外出没,大同府所在,是大金国河北根本,绝不可有失,丞相以为,大金兵马调遣,当以何处为先?”裴满氏收拾情怀,开始认真与完颜亮探讨军务。
    完颜亮这才得以解脱出尴尬境地,肃容道:“蒙古蛮族屡侵大金疆界,臣为大同防御经营有年,只是河北吃紧,才南下援开封,以致贼子有机可乘,此事亦不难,可着萧裕率燕京兵马两万出镇大同,伺机便出击东胜州。太行诸贼实是心腹之患,河东、河北尽在太行左右,一日不能尽剿诸寇,则河北一日不得安定,只是大同附近历来并非太行诸贼势力所及,大约不过是小股贼人趁乱袭扰,不必为意,若要平定太行诸寇,还须依臣在大同防御之策,于要害处多设寨堡,封断粮草人马进出太行之道,则贼势日久自灭,此事非旬日可办,须长久计较。眼下倒要多着人探宋国虚实,若宋人不曾大举来犯,其余皆是癣疥之患矣!”如裂,喉中有如火烧,急呼左右进水,待消了烦渴,却才问道:“迪古乃呢?”
    左右内侍一时哑然,不敢开腔,面色尴尬。
    完颜顿觉不妙,沉默半晌,才喝道:“狗奴才,那迪古乃现在何处?还不报来?朕要一个个杀了尔等这班奴才!”
    一名内侍这才战战兢兢上前道:“陛下,丞相早前曾来此间探视陛下,见陛下未醒,已经到……到……到了……”
    “倒了何处?!——”
    完颜一反手,“呛啷”一声抽出佩刀,靠在那内侍脖子上,厉声问道:“迪古乃到了何处?”
    “到……皇后……”那内侍吓得面色翻白,被完颜一把掷于地上。
    “砰!——”
    殿门撞开处,完颜持刀怒视殿中,却见裴满氏、完颜亮正与一班尚书省汉臣商议兵马调遣之事,正忙得不可开交,满腔怒火一时滞住,不晓得该不该发儿,面色青白轮转,难过已极。
    此刻比他更难过地却是汾州城下的撒离喝。
    昨府申时,大军已经自城下退回营中,金军连营十余里,处处***,将汾州城困在当中。撒离喝气怒难平,小小汾州城,当日传檄而定的地方,金国兵马初来此间时节,前锋未至而宋军已经逃遁一空,哪像现在,如同一块根本啃不动的硬骨头!
    这几日里明明看到城头上宋人一日少甚一日,撒离喝用尽抛石、火箭、掘坑诸般计较,仍然不能奈何得了城头上岳家军,还能够有何计可施?
    帅帐中众孛堇皆如泥塑木雕,不发一语,这几日打下来,岳家军在太行的坚不可摧再次涌上诸将心头,但大的将校们已经在私下讨论长期围困的可能,却无人敢去捋撒离喝虎须。
    兀术遗书中,屡屡提及宋国渡河北伐地对策,但对于眼下地形势却无半点提及。
    突然,地面颤动,烟尘无风自起,帅帐中器皿乒乓作响!
    “敌袭!——岳雷来了!…
    撒离喝第一个反应过来。
    后方岳雷率大队步步跟随之事,撒离喝比每个孛堇都要清楚得多,越是久攻不下汾州,岳雷带来的压力就越大,撒离喝已经独自抗了许久,却只得攻城一条路,河东地面上难道哪里还会有兵马来援?
    撒离喝一声大叫,帐营中立即乱作一团,众将出帐看时,四望皆不见敌踪,只听到动地的蹄声。
    岳雷!
    岳雷在哪里?
战太行 第二百二十一章 汾州大破贼,三晋巨雷起。夜攻!
    “杀!——”
    漆黑的夜色中,只暴响的杀声四处震荡,金营中人人惊惧,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四股骑军大队如风破入营中,转眼间分为多支小队,纵横杀戮,金营中处处火光升起,惨叫声大作,连汾州城中已经歇息的岳家军与宋民都惊得涌上了城头。
    “哈哈哈!——”牛皋现身城头:“点火!开城门!潞州好汉们来得正好!”
    可是四下里一打量,连老牛都怔住:金营外还有大队人马四下围住,营中正在冲杀的兵马也不下三万,究竟来了多少人马?
    汾州城头***四起,墙头上亮如白昼,城下杀声更涨,金营中哭爹喊娘者所在皆是。
    “入城!——”撒离喝在马背上嘶声大吼:“入城!——”
    汾州城门处,岳家军如潮水般涌出,哪里还进得去?但撒离喝所叫的,却非入汾州城,而是四座外城,虽然不能与汾州城相比较,但总好过在平野之中被人宰割。眼下撒离喝也已经判断出来,金营外围已经被另围了一层,若是在黑夜中贸然突围,指不定能剩几个人冲出去。
    让撒离喝无可奈何的是,乱军之中,哪里能够将军令传达下去!
    但好在金营本来就靠近四座外城,变乱一生,金军见形势不妙,早有不少眼尖的夺路而逃,别无选择之下分别涌入四座外城中,只是先进城的忙着关城门,后来的却拼命要抢进城。在城门处往往自相屠杀。
    “奶奶地——”东城外便有人高叫:“女真人便高一等,渤海人当真不是人么?兄弟们杀了女真人再入城!——”
    一时间形势更乱,双方正杀得不可开交,大队铁甲骑军突至,当先一将手中铁枪一搅,数柄刀枪冲天而起。一个头颅随后飞至半空,火光闪耀处,一员青年勇将怒目圆睁,将铁枪使得如繁花怒放,当者无不胆战,却不是岳雷是谁?
    南城外,一队悍将破营而入。为首者长髯飘拂。满身鱼鳞铁甲,手中铁枪有如催命符,所过之处连惨叫声都戛然而止,金军当之者多半被枪刃割断咽喉,或从胸部一枪透背,再无返生地希望,后面诸将如狼似虎,营中如碳破雪,绝无阻滞。一名侥幸反应过来的猛安孛堇暴吼一声,将手中狼牙棒猛砸过去。“当”的一声震向过后。狼牙棒不可思议地反撞至半空,那猛安还在错愕间时,已经铁刃临身,眼前红樱一闪即收,露出一个斗大铁蒺藜来:却不正是泽州杨铁枪!
    牛皋在城头眼热难抑,提锏冲下城来,跨马撞入金营。转眼间已经将南门外金营踹了个对穿。直冲出营外,却见火光如线。正对面一排精骑,正以手中简化版的强弩对着自家,大骇之下叫道:“莫动手!是自家人!”
    对面骑手中暴发出一阵哄笑,隐隐听到有人欢叫:“牛爷还是这般谨细!”
    老牛听得一陈暴汗,忙收起手中兵器,上前问道:“当面是哪位将军统军?为何不是潞州兵马?”
    对面冲过来一名小校,到牛皋面前拱手道:“牛爷,某家是晋城高统制麾下,此番连杨爷都杀了进去,若不是杨爷早有吩咐,咱家都忍不住要杀几个金狗祭枪了,牛爷没遇上杨大人?”
    “老杨都过来了?”牛皋两眼放光:“这老杨不厚道,着某家取下汾州,如何亲自来杀阵?竟不让老牛杀个痛快?”
    当下舍而不问,返身纵声狂吼,再次扑入金营,看得一众泽州军纷纷咋舌:“老牛五十好几的人了,这般嗜杀!”
    天明时,大局抵定,牛皋满面红光,却是血丝布满双眼,到处撞着人便问,这才在北城处与杨再兴、岳雷、高林等一众将帅遇上,免不了一阵欢笑喧哗。
    杨再兴却没这等好兴头,只略略打了个招呼,便让踏白军报上战果来,这岳家军不但是以岳雷为名挂出岳字旗号来,连军中编制都依足岳飞旧制,踏白军不仅负责斥候管理,也负责及时统计战场情形,报与主帅。
    “禀杨爷,夜来一战,已收金贼尸首一万二千余具,营中俘获三千有余,其余金贼尽入汾州城外西城与北城,不知数目!本军兵马折损二千余,正在救治者数百,请杨爷示下!”
    牛皋听报,大笑道:“好!好!好!撒离喝可用之兵,攻城五日之余已经不足两万,眼下纵使逃脱些许,西城与北城总共不过数千贼子,还不一鼓而下?”
    岳雷与杨再兴互视一眼,都摇摇头,岳雷道:“牛叔叔所言,也有未到处,这贼子在平营中,总逃不过我大军跎踏,若是进了城池,却非易事,恐怕三五日内难下,此战宜快不宜慢,迟则恐有别处兵马来援,那时岂不功亏一篑?”
    高林纵马上前道:“贤侄过虑了——河东地面上,除却撒离喝这一路兵马,别处兵马自保都难。太行诸路兵马下山,亦有此意,纵然撒离喝麾下快马急报开封、洛阳,能够凑出万余兵马来,保怕未必敢来救,何况一往一返不下二十日,这伙贼子岂能逃出我大军手中?”
    牛皋见杨再兴不语,略一思忖,笑道:“老杨不必过虑,这四城中某家早已经搬空粮草,金贼便躲了进去,也逃不过三五日便要出降,否则饿也饿死大半!”
    杨再兴摇摇头:“三五日?哪里等得!明日便要发兵别处!只在今夜之前,必要取下这两座城来,不可迁延!”
    众人皆是大骇,不明白杨再兴为何如此着急。
    午时,诸军略事休息,大半兵力便已经集中到西城与北城外,密密层层,围得铁桶相似。
    与汾州城大不相同,这西城与北城的城墙低了丈余,不过两丈高下,杨再兴心急之下,将就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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