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诉讼-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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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程铁石的经济能力也只能住这种旅馆。虽然墙不隔音,可终究是两个人的房间。虽然没有窗户,可构成房间的六面墙倒有五面能从孔缝中慷慨地把日光传送进来。被褥倒是一客一换,可是旅客住进来后便别奢望再有人给你换洗床单被罩。黑头适应性强,住哪都无所谓,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四处溜达,顺便倒腾点小零碎挣几个零钱花,程铁石也不去管他。跟博士王分手后,再没任何消息,他按耐不住焦虑,给博士王打过几次电话,却总没有人接。打了几次传呼,也没见回话。他几次跟黑头聊天时追问黑头,博士王到底怎么回事,黑头一口咬定,博士王肯定在行动,只要事情有了进展他肯定会来找他们。黑头充满信心,程铁石不能追得过紧,终究自己是求人家帮忙,人家并没有欠自己什么。无奈,只好在焦虑中等待,在等待中加深焦虑。有时见程铁石痛苦万状、焦愁不堪的样子,黑头也不好受,就劝他:“一年多都熬过来了,这几天有什么?”程铁石想想他说得倒也对,但却仍然无法让自己的心情改善一些。
这段时间,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告状材料,他自己也怀疑,写这些东西到底会有什么作用,可是他还是不断地写,写成了又不断的改、不断的抄,以此来给自己制造点新的希望出来。精神的煎熬让他吃不下、睡不着,环境的恶劣更增加了他精神上的痛苦。他清醒地认识到,在人生之路上,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与苦难。
中秋之夜,黑头被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拽去聚餐,黑头拉程铁石一块去,一来黑头的那些朋友他都不认识,与生人坐在一起别扭,二来他的心绪坏到极点,根本打不起精神喝酒寻欢,更不愿意自己的恶劣心情扫了别人的兴,便借故说自己头痛,坚拒未去。晚饭,他硬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面条,便回到房间给那台十二吋的黑白电视做伴。中央电视台正在播放中秋文艺晚会,电视里的热闹喜庆场面更反衬出室内的孤寂与冷清。程铁石想起了远在南方的妻子和女儿,此刻,她们也许跟他一样,借看电视来消减对远方亲人的思念,可谁也明白,靠电视是无法冲淡亲情思念的痛苦的。至今,程铁石并没有将发生的事情真相全部告诉家里,他怕妻承受不了这巨大的灾难。他想独自默默地把这一切都承受下来,然而,久不归家这个简单的事实已让妻感觉到,他在外面肯定遇上了很大的麻烦。电话里,妻曾几次提出要来东北看看他,他当然也希望妻能来陪伴他一段时间,可妻自己还有工作,而且他也不愿意让妻知道事情的真相,便以各种理由阻止了她。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程铁石真切地体会了这诗句中浸透的思乡的悲情与思亲的痛苦。
程铁石视而不见地看着闪烁不定的画面,心被离愁别绪紧紧攫住,寂寞与孤独象无形的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让他透不过气来。再独自一人在这间房里呆下去,他会发疯,或者自尽。他穿上外衣,关上电视,给旅馆的门卫打了个招呼,来到街上。
东北的秋夜,寒风已然很硬。天空清朗,人造的繁华却夺去了十五的月亮应有的妩媚。街灯下,过往的行人比平常稀少了,人们大都聚在家里过节团圆,偶尔经过的行人匆匆地赶路,象一个个被通缉的逃犯。街边的食摊上、食品店里,堆满了各式月饼,店主、摊主们拼命叫唤,企图在月亮变扁前把月饼抛售出去,那一声声叫唤活象溺水者在呼喊求救。程铁石买了两块月饼,给黑头留作夜宵。街上的景物、行人、灯光,都与程铁石莫不相关。程铁石感觉自己被罩在玻璃罩里,或者是身外的一切被罩在玻璃罩里,他象个旁观者、局外人,默默地观察着市面上的一切,而市面上的一切似乎也在默默地观察着他这个局外人,看得见,摸得着,却无法联系,无法沟通。独自彳亍而行,程铁石感到身心都很疲累,却没有勇气返回旅馆独自一人去捱过这难熬的中秋之夜。他趋到路旁的食杂店,买了一瓶白酒,两根火腿肠,徘徊许久终于决心回旅馆去,他不可能一个人在大街上逛一夜。一醉解千愁,他从不喝酒,今晚,他觉得也许只有酒才是帮他度过孤独之夜的最好的朋友。
买上酒,程铁石转身往回走,却听到一个女人在身侧试探地询问:“你是不是姓程?你是程铁石大哥吧?”
程是很是惊异,他在这座城市里并没有认识的女人,回过头来,看到跟他打招呼的女人身穿西装套裙,面容白净,推着一辆女式跑车,形象清丽,看上去像一个刚刚下班的女职员。
“果然是你,深更半夜你一个人在街上遛啥?黑头呢?”
听她问起黑头,程铁石才想起对方是黑头上演英雄救美人一出戏里的女主角赵雅兰。
“深更半夜你不也是一个人在街上遛吗?”
“我读夜大,刚放学。”
“你读夜大?什么专业?”
“市场营销,瞎胡闹,我根本听不懂。黑头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一会儿工夫她连问两次黑头,程铁石告诉她黑头跟朋友喝酒去了,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也许今晚不回来了。程铁石边说边往回走,赵雅兰推着车相跟着连连问道:“那天分手后你们也不给我来电话,看样子早把我给忘了,要不是今晚碰上你,我还真没地方找你们。你们住哪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知道她是干歌厅小姐的,程铁石没心思跟她多缠,也没打算跟她建立更深的关系,便随口应付道:“我们就住在前边不远的旅馆里,天晚了你赶快回家吧,要是再遇上坏人,我可没黑头那两下子。”
大概看出了程铁石的心思,赵雅兰脸上露出一丝不愉,但很快便将面上的不快退隐下去,勉强笑笑,说:“程大哥,那天的事我还真得好好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的亏就吃大了。”
程铁石说:“要谢就谢黑头,我没做什么。”
赵雅兰说:“黑头要谢,你也要谢,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
“这你就说错了,世上的坏人比好人多,只不过没有那么多干坏事而又能不受惩罚的机会,所以大部分的人不得不努力争取做好人,只要有合适的条件,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干坏事,露出人的本相来。”说完,程铁石自己也有些惊异,自己的心理竟然灰暗到这种程度,难道这一年多的时间,种种不幸使自己的心性大变了吗?
赵雅兰没有受他的情绪影响,依然兴致勃勃地说:“不管咋讲,你跟黑头就是好人。”
程铁石说:“好人也罢,坏人也罢,你得赶紧回去了。我记得你说你住在你大伯家,回去晚了别让家里人着急。再不然我送送你,你住的地方远不远?”
赵雅兰撇撇嘴:“我大伯忙得连他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顾不上管,哪里还有心思管我?其他人么,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流泪。行了,不提那些,今晚我陪你喝酒去。”
程铁石吓了一跳,忙说:“谢谢你了,我住的旅馆看得很严,你去了不方便。再说,你一个女孩子,陪我喝什么酒呢?我也付不起小费,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说着,程铁石就要走。
“你别小看人,”赵雅兰火了,气的把自行车在地上猛礅:“大过节的,我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怪可怜,好心好意陪陪你,你往哪想?你别把别人想得太不值钱。要不是看你是黑头的朋友,你花钱雇我我还不挣那一份呢。”说罢,跨上自行车就跑了。
程铁石也有些后悔,尤其觉着后面那句话不该说,无端的伤害了人家,心里不由有些内疚。可事已至此,又不能再把她追回来,就是追人家也不见得会回来,即便追回来了,总不能真让人家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在屋里陪自己喝酒吧?走了也好,省得麻烦。程铁石继续朝旅馆走,他希望这会儿黑头已经回来,能陪他唠唠,一起喝几杯,独自一个人喝闷酒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回到旅馆,进到门厅,程铁石不由呆了。赵雅兰正笑吟吟地坐在门厅的破沙发上。见他进来,赵雅兰站起身迎上前,接过程铁石手里的酒和月饼,大声说:“表哥,大过节的你也不到家里去,我爸我妈等你等不来,怕你有事,非逼着我半夜三更大老远跑来看看你,你跑哪去了?”
程铁石见她胡言乱语,正不知如何作答,赵雅兰冲他挤挤眼睛,他才明白这些话是说给门卫听的,只好唯唯而答:“我出去转转,没事,没事。”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程铁石只好领着赵雅兰往他的房间走。打开房门,程铁石心头一喜,紧绷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黑头已经回来,正合衣躺在床上大睡,鼾声象农户家里的风箱。程铁石在黑头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黑头一激灵翻身爬起,见是程铁石,问道:“你
跑哪去了,干等你不回来。”一转眼看到了站在程铁石身后的赵雅兰,双眼吃惊地瞪成了两只玻璃球:“你、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程铁石苦笑着说:“在路上碰见的。”
赵雅兰又加了一句:“赶也没赶走。”说完,脸上涌起了一片红晕。
程铁石问黑头:“你啥时候回来的?”
黑头说:“那些都是生意上有来往的人,也不会有什么真交情,不去又不好,把你一个人扔在屋里我能安心跟他们喝吗?应付应付,不到八点就往回跑,谁知道回来你又不在,唉,这个八月十五过的……”
程铁石让赵雅兰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床沿上,说:“别埋怨了,这不,月饼也有,酒也有,还有火腿肠,起来吧,咱们正式开始过节。”有黑头和赵雅兰相伴,程铁石的心情也开朗许多。
赵雅兰说:“我再去买点吃的来,要过节就得象模象样地过。”
黑头赶紧拦住她:“可别涮我们男爷们的脸,我既然赶回来陪程哥过节,就不会没有准备。”说着从抽斗里掏出一个大塑料袋,一样一样地朝外摆:“烧鸡、肉肠、花生米、罐头、月饼……”变戏法似地在桌上摆了一堆,又从床底下掏出几瓶啤酒,挠挠后脑勺,嘟囔着说:“事先不知道有小姐来,没准备饮料,你们等等,我这就到小卖部搞些饮料。”
赵雅兰急忙拦住他:“不用,我就喝啤酒。”
黑头说:“那更好。”
三个人摆开摊子斟好酒,程铁石举起杯说:“今天咱们在一起过中秋节,也是缘分,别的话不多说了,第一杯,干掉为敬。”说完,自己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干了下去,转念觉着不妥,又对赵雅兰说:“你是女孩子,不用干,随意喝,别管我们。”
赵雅兰端着手里的啤酒说:“能认识两位大哥,我太高兴了,今天这酒我得喝,来,我也是先干为敬!”说罢,“咕嘟嘟”就一口气把酒全灌了下去,倒让程铁石跟黑头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同声赞好,也赶忙喝干了自己杯中的白酒。
赵雅兰问黑头:“大哥,你是不是练过功夫?那天晚上那几招真利索,我还没看清那两个家伙已经倒在地上了,我看当时他们再有几个人也不是你的对手。”
黑头说:“我练过吃饭的功夫,说到底不就是打架吗?从小到大打出来的,实践出真知。”
其实,在监狱服刑时,同房的一个老头敬佩黑头的为人,偷偷将家传的搏击术传授给他,唯一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