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往我这儿看(14岁作品)-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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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回答“脑筋急转弯”的大孩子。还有一群不断爬上台,然后不断被主持人以赶鸭子的姿势赶下去的中大孩子,还有一群拽着女主持人的裙角擦口水的小孩子。
我去的时候,节目已经到了高潮——“智力问答”,主持人像选妃一样认真挑选着参赛者。不想,几个不干不净的孩子已经爬上了台子,像活泼的虾一样跳来跳去,并振臂高呼,好像自己登上了珠穆朗玛峰。
十分钟之后,台上人潮散去,露出了几个在第一轮拼抢中得了奖品“乌鸡白凤丸”的胜利者。主持人整整衣衫,满脸兴奋:
“下面一个环节是时装秀,表演的模特都是重金聘请的,重金聘请的!重金啊重金!”他被拉下舞台的最后一刻,仍在高叫着“重金”,台下的孩子议论道:“八成是疯了。”
音乐起,台上变出了几个活模特,模特手中的糖比她们的美色更让“小朋友”兴奋。等到模特做天女散糖状的时候,小朋友的口水已经自觉流畅地流了出来。模特的每一把糖,都引起了一阵尖叫声和百十个小孩的大迁移。即使糖落在单车旁边,他们也会像疯狗一样跪到车轮旁边撕扯争抢。
虽然我不是那路有事没事都叹息的人,但看到这群小孩,却憋不住那份悲悯:我实在受不了模特撒糖时的优越模样,还以为在撒“九天仙露丸”呢!那神情,摆明了台下是一群抢霸王餐的乞丐。那些小孩也不争气,怕别人没看出他们是“乞丐”,争抢得越发激烈和卖力。
我们的乞丐上帝的举动,多半还是要归功于妈妈的教唆。她们鼓励自己的孩子抢糖和参加智力问答,时常因为自己孩子的内向,而被别人抢了智力问答的名额而生气:“你这孩子咋这样笨呢?要竞争!竞争你知道吧?”她们牢牢地追踪糖的落点,并且对抢到糖的孩子表现最大程度的赞许:“真能干!”,戳着没抢到糖的孩子脑袋:“你看你!明明是落在你这儿的,结果被小强抢走了!”
“清仓大处理联欢晚会”要收摊了,主持人大叫大跳:“这次晚会很热烈!很热烈!获得了巨大成功!谢谢捧场!”
一年级时,我曾经是班长,要组织一切有关“节”的活动,比如班会,板报。那时我们什么也不懂,直楞楞地等着教师节来,连板报都是老师办的。
我们的大队长,是个干练五年级大姐,在教师节前给我们提的要求很多。主题是“给老师一个惊喜”。比如:“给老师一杯暖心茶”,“给老师说一句暖心话”,给老师送一个自制的小礼物等等。
我把大队部布置的工作,跟我那群“昏庸”的“内阁”成员一说,他们倒是非常激动,纷纷举手发言。
龙超财大气粗,他说要买一个1000块钱的八层蛋糕,中间戳一根比圣诞树还大的蜡烛来代表老师。我怕蛋糕倒在讲台上,就把八层下降到一层。
杨非雪喜欢提一些华而不实的提议,她唧唧喳喳地说要买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康乃馨,旁边装饰“满天星(照亮老师的办公桌)”和紫色的风铃(给老师听悦耳的音乐),还要摆成巨大的心形,她画了几张设计图,请我指正。
其他的人也积极地表示,要把家里的煤炉子、壶、紫砂陶杯带来烧水。这回老师一定是个大惊喜!
教师节这天,老师走到教室里,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她摸摸光板板的讲台,终于确定上面什么也没有,教室里也没有已经惊喜过了的迹象,老师什么也没说,就开始上课。我那些“官员”,好象完全忘记了自己今天该干什么。我看看自己的肚皮,担心因为食言而突然长肥了。
第二天,我拼命地在柜子里刨,动作像挖坑,终于在满地乱纸中,选中了一个文件夹,我就把里面的帐本都扒拉出来,甩了一地,我妈以为我要找张三埋的三百两银子。就来干涉,我说:
“我要送给老师当礼物。”
我妈说:“我也是个老师啊,再说这是个旧的,你买个新的去。”
我说:“大队部不让花钱买!”
那时可没细想拿一个老师的东西去送另一个老师有点荒唐,就气喘吁吁地跑到附近唯一的小卖部去,请他们包装,他们只卖些牙刷毛巾之类,对这扁平的东西不知从何入手,还是一个奶奶聪明,她把文件夹用黄色塑料袋套上,又用酒瓶脖子上的红丝带扎了一朵花。
当我把这包装很接近礼物的“礼物”送给老师时,老师说:
“算了算了,只要你们好好学就行了,再说,教师节也过去了。”
我刚准备回座位,就先后被十余个同学拽住:
“班主任说不教我们了!”
这大概是由于上午的课纪律不太好吧,但是这样的豪言壮语老师已说过几次,我只当是老师耍脾气。但到办公室逛一逛,探探虚实是免不了的。
我进了办公室,看到老师正在闲聊:
“我真是受骗了呀,我买了两斤肥肠,说是‘肥而不腻’,结果回家一煮,锅里漂了一层油。”
我看了看门外只露了半个脑袋的同学们——是谁造的谣?我羞涩地问:
“老师,您是不是不教我们了呀?”
老师像刚才说猪肉一样爽快地回答:
“是啊!教你们太累了!”
忽然,我们班“四大天王”之首何伟业踱了进来,张口就哭。我吃了一惊:这样的环境固然需要哭,可是没想到何伟业会抢在我们前面。来自何伟业的压力迫使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哭,我想着老师待我的好,以及“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眼睛终于湿润了!
回到教室里,我依然哭着,一遍又一遍地向前来打听的同学复述着老师仅有的几句话,各别悟性不高,一时半会儿还哭不出来同学看我哭得此起彼伏,意识到事情严重,却听不出有什么可以用来催泪的理由。忽然,何伟业拍着我的桌子催促:
“快点写检查,快点!检讨!”
有同学向何伟业咨询:
“用不用在检讨上滴几滴矿泉水当眼泪?”
更有甚者,哄抢着何伟业手中收到的检讨,说要“参考参考”。
剩下的课程因为没有老师来上,所以上自习,有同学擅自出教室上厕所,其他同学看他往办公室(厕所旁边)走去,以为他想第一个慰问老师,抢头功。急了,喝了一声:
“兄弟们!冲啊!看老师去!”
当我赶到办公室门口时,那里已经被挤满了,我好不容易挤进去,瞧见了老师的半拉脑袋,同学却一窝蜂地出来了,各个都是竖着进去,哭着出来。此时,老师正看我们写的检讨,竟然看哭了!难道她就没发现几张一样的?
刚刚上完厕所的同学回到教室,看到这景象,吃惊不小,到处打听发生了什么变故,却遭到别人的白眼——
“老师不要我们了,你还高兴?!总之你哭就是了!”
在我们哭的过程中,别班的同学都趴在窗台上看我们班的动静:
“你们班怎么啦?南京大屠杀吗?”
我们班“全班嚎哭”的事件甚至引起了学校福利社大嫂的关注:
“最近没怎么听说死人啊!三班干嘛买这么多面巾纸?”
忽然,老师走进了教室,顿时,全班哭声达到了最高潮。我也长吁一口气,回来了就好,我们居委会(班委会)本来还想买半斤人参去劝老师回心转意呢!这回连人参钱也免了。
第二天我们班同学打招呼的方式都由“吃了吗?”改成了:“昨天你哭湿几斤面巾纸?”
正如我不明白别人为什么感动得要哭,别人也同样不明白我为什么感动得要哭。
学校组织我们去看电影,看到高潮处,远处忽然传来嘤嘤的哭声,女生心想:不好,她哭就证明她感情丰富,深刻理解了戏里的内容,观后感就好写多了!于是,女生们想方设法地令自己哭出来。哭不出来的,就竭力想使自己打喷嚏或者打呵欠,我只好指着眼睑库里仅存的一点眼屎,力争上游地说:
“我也哭了。”
并递给他们放大镜,请他们观察我的“泪珠”。
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谈起她们家的小狗小猫,她们先是给我讲那宠物的毛各个区域的不同,再逼我问:
“后来呢?”
她们酝酿好情绪,红着眼睛,说:
“死了!是我爸踩死的。”
还把脑浆的喷射形状给我描述一番,说着,就径自抹起眼泪来,我只好边轻拍着她们的后背,边安慰道:
“狗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
安抚好民情,我赶忙跳开。因为那些女生们觉得自己一个人哭,没有气势,边一直用渴望的眼神望着我,等着我加入大合唱。可我偏偏是个晴天不落雨的人。
有人严重推荐《布拉格有张床》,说是让人感动呀感动。原来他们感动的就是最后男主人公得了绝症。一位金发碧眼的医生说:
“先生,你得了绝症,你在地面上只有三个月可活!”
嘻哈哈嘻!这种把戏,就像被人嚼烂了吐下来的甘蔗渣子,已经唤不醒我眼中泪水的波动了。仔细想来,那医生甚是没有专业水准。绝症就可以没有名字啊?!难不成医学协会又发明了一种病,就叫做“绝症”?让好人得癌(且必须是晚期),是导演的下的最后一道“虎狼药”,放的最后一颗“催泪弹”。
我的感动点不在这儿!
有一次,我被人送了一罐巧克力,介绍怎么吃巧克力的说明书上写着:
“我们坚持用最好的原料制成巧克力。”
这块巧克力似乎化身成为一位拒绝受贿的官员,被一大堆巧克力推来搡去:
“你就用坏一点的材料嘛!这样你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着落了。”
这块巧克力却一脸坚决地推开他们,说:
“不!我坚持,我喜欢。”
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拼命地挤出两滴眼泪。因为我这个人从不因为感动而落泪,所以怀疑自己不太正常。
班里一直有“值日班长制”,值日班长,美其名曰,就是民主管理,培养俺们的竞争意识。值日班长官小事杂,大到同学生命安全,小到同学文具盒的每一寸肌肤,都要值日班长来保护,老师上课前总要先把值日班长挑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
“你要以身作则呀,这节课纪律不好,我可是要找你算帐的!”
我有幸成了第一届值日班长。
话说在那硝烟滚滚,弹片横飞的打扫卫生的现场。范都都迈着大步向我走来,他一见我,便唱了起来:
“我今天陪爸爸,带着全家去杀人……”
这显然是想制造恐怖气氛,歌词是他的开场白,就像童话里会说话的小狗,先“汪汪”两声,再说人话。他刚唱完,就全身扭曲起来,好象肚子疼,装得委屈得不得了。他说:
“宇文宇他踢我!”
虽然范都都喜欢过我,但是我公事公办,不轻易冤枉一个好人。我问:
“几脚?”
他好象没做好准备,数了半天手指头,说:
“一脚。”
哈!才一脚跑来报什么案哪?我尽量婉转地吼道:
“按规矩,踢三脚才能报案。否则熟归熟,我一样可以告你报假案!”
范都都显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