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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市-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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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带着孩子从英国赶来,他舍不得把那么多情妇一下子都给甩掉。” 
  埃迪面带醉意和责怪的神情转向莫斯卡。“不是那样,沃尔夫,不过我也确实对不起她。”说罢悲伤地摇了摇头。 
  为了使他高兴,莫斯卡劝道:“给沃尔夫说说你的猩猩吧。” 
  沃尔夫一杯白兰地下肚,气消了一些,他对埃迪·卡辛咧嘴笑笑。 
  埃迪庄重而又显得谦恭地说:“我在跟一个猩猩睡觉。”说罢等着沃尔夫的反应。 
  “毫不奇怪,”沃尔夫附和着并同莫斯卡一起大笑起来。“睡得怎么样?” 
  “我是在跟一个地地道道的猩猩睡。”埃迪坚持着。 
  沃尔夫疑惑地看着莫斯卡。“是个姑娘,”莫斯卡说,“他自称那姑娘看起来象猩猩,简直就象猩猩那么丑陋。” 
  埃迪低头看着桌子,然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望着莫斯卡。“坦率地说,沃尔夫,她确是个猩猩。说出来怪不好意思,但她真是个猩猩吗?骗你们呢,她就住在基地附近。在军政府里供职,是个翻译。”说罢冲着他们微笑不止。沃尔夫的怒气已完全消了。他开怀大笑。邻桌的那些人又转过头来看。 
  “把她带来让我们一饱眼福怎么样?”沃尔夫戏谚地问道。 
  埃迪耸耸双肩。“天哪!我还从没有带她上过街呢!等到天黑我才溜进她的房间。” 
  “我们该走了,沃尔特,”沃尔夫急切地说。“今晚有大事,时间也不会很短!” 
  莫斯卡凑近埃迪问道:“你行吧?自己能回家吗?”埃迪咕噜咕噜地说他能。他们向门口走去时,听到他又喊侍者拿酒来。 
  看他走路不稳,沃尔夫便让莫斯卡走在前面。爬阶梯时,沃尔夫不禁叫道:“你醉酒真挑了个好时辰啊!” 
  莫斯卡感到寒风直刺面颊,冻凝了牙床,胯骨和牙髓。过多的烟酒早使皮肉冰凉。为了暖暖嘴和咽喉,他点了支烟抽着,并想着:见你的鬼去吧,沃尔夫。他心里又说:如果这个狗杂种再说挖苦话,我就要骂他个狗血喷头,或者干脆回去。他觉得寒气透过外衣;往下直灌。膝盖和大腿冻得发麻,而且全身发痒,好象上上下下结了一层薄冰。他又感到恶心,因为冷腹中的白兰地酸气直冲脑门。虽想呕吐又怕沃尔夫看见。他捂着胃部,使劲地揉。现在明白了沃尔夫说得对,今晚真不该喝酒。可是心里感到郁闷和悲伦。他第一次与海莲吵了嘴,但又不是雷霆大发、疯狂的吵闹,而是一场相互难以理解的别扭。 
  沃尔夫和莫斯卡出了地下餐厅,沿着马路朝小街走去。红十字俱乐部里的灯光洒满了街道,里面飘出来的音乐幽灵似地尾随着他们穿过废墟。经过警察局大楼时,由于周围一片漆黑,探照灯灯光光耀夺目。这个晚上禁止车辆通行。下了小山墙一样的陡坡,他们便已离开了市中心,消失在夜幕中。他们已走了一段时间,可当听到沃尔夫敲门时,莫斯卡感到才走了一会儿。走进屋里,浑身顿感温暖。 
  一张大桌子和它周围的几把椅子是屋里仅有的几件家具。墙边堆着些货物,上面随便扔了几条绿色美军毛毯。因为没开窗户,屋里烟雾迷漫。 
  莫斯卡听到沃尔夫说了点什么,接着又把他介绍给面前矮小得象个侏儒的德国男人。虽然屋子密闭使他又感恶心,但还是悉心静听,尽力听个明白。 
  “你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沃尔夫说道:“钱,只有钱。美国军用卷呢!” 
  德国人摇了摇头。“我已去打听,到处问了个遍。但都没有你说的那个数。那个数字我记得。我可以买到几百美元,但还是尽力而为。” 
  莫斯卡开始插嘴。他慢慢地学着沃尔夫教过的话:“我希望成批脱手。至少也得五千条。” 
  矮小的德国人敬畏地看着他,“五千条!哟哟哟。”声音里充满着嫉妒和贪婪。他想了一会儿才又急促地、以一本正经的腔调说:“好吧,我要留心。什么也别想难住我。喝杯再走吧?弗赖达!”一个女人闻声从里屋伸出头来。“拿酒来!”这德国人象对一条小狗大喊大叫,使其听从摆布。女人进去几分钟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细小的瓶子和三个小杯。后面跟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头发金黄,满脸污垢和红斑。 
  沃尔夫蹲下身子叫道:“瞧,多么漂亮的孩子。”随后从公文包里掏出四块巧克力,每人给了两块。 
  可是做父亲的却来到他们中间。一伸手把巧克力夺了去。说:“不行,时间太晚,他们不能再吃糖,”他向墙边的一个私用小箱走去。等转过脸来,已是两手空空。”明天再吃,我的孩子,”他对孩子说道。两个孩子绷着脸走开了。当沃尔夫和莫斯卡举杯饮酒时,他女人用他们听不懂的刻薄方言说了他什么。丈夫恐吓地瞪了她一眼。“明天!我不是说过了,明天,” 
  莫斯卡和沃尔夫走出屋子。街上依然遍地漆黑。那矮小的德国人的窗玻璃上发出淡淡黄光。然后他们听到夫妻间的刺耳叫骂声,而且愈来俞高。声音里满含愤怒、威吓、恐惧和仇恨。 
  德国人的自制土豆白酒浓得像纯酒精,使莫斯卡感到温暖。他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不时跌到。最后沃尔夫只好停下来扶着他走。他又关切地问:“你今晚是不是想取消探询?还是回家去吧,沃尔特?”莫斯卡摇头拒绝。黑夜中,沃尔夫的脸在他面前还是那样苍白、爽朗和死了一样的冰冷。他们继续向前赶路。沃尔夫在前面领路,莫斯卡顶着寒风紧紧跟着。他心里还是直感恶心。同时想到海莲下午也对他说了跟那德国女人同样的话。 
  她一直穿着他圣诞节才送她的衣服。那是用安。米德尔顿的农服卡在美军商店买的。海莲看到他从衣橱里拿出匈牙利式小枪塞进外衣口袋,便平心静气地说:“你不想回家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美国人不能同德国人结婚的禁令圣诞节前几天就已取消了,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了。可他对申请结婚的事还是无动于衷。她知道其中原因,因为他们一旦结婚,就必须离开德国前往美国。他答道:“不,我现在还不能走。根据合同;我还要在这儿干半年。” 
  她犹豫着说出,但由于胆怯没有往下说。可当她象往常一样,哪怕他出去只有几小时,去与他吻别时说:“你为什么不读家信?为什么不写回信,哪伯只有几句话呢?” 
  她紧紧贴着他。因此他能感到她的肚子已经增大变圆,乳房也已鼓胀。“早晚我们总得离开这儿,”她说。他也知道她有道理。但不能告诉她他为什么不能现在回家。他对母亲和阿尔夫还没有真正的思念之情。读他们的信就象听他们在无休止地叫嚷。看到这残破的城市他就高兴;房屋倒塌在街上砸山的坑痕使他喜不自胜;一个巨大的齿斧似乎所砍了城市的脑壳,留下的凹凸不平的大厦顶层更使他一见钟情。回到家后,看到马路完好无损而坚固安全他就不自在;极目远眺,街道象墙一样平坦他便怒火中烧。 
  “我们还有时间,”他说。“六月份孩子生下后我们再申请结婚。” 
  海莲从他身旁走开。“对那事我不担心,但你不应该那样对待家里。至少也该读读他们的来信。” 
  他再也忍不住便怒吼起来:“听着,不要老是要我做我不愿干的事。” 
  她吻了他说:“今晚小心点。”虽然不让坤等着,他清楚她还会一直等他回来。 
  听沃尔夫说:“到了,”他才醒过神来。看到沃尔夫面庞苍白。他前面的门廊台阶很高。台阶上方墙壁上装了个无罩灯泡。他们正站在一片灯光里面。黄色灯光略使夜幕变黄。莫斯卡紧抓着栏杆,小心翼翼地爬上阶梯。 
  “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消息,”沃尔夫边按铃边说。“不过我想你还是与他结识。他做珠宝生意。如果要给情人送点什么。体找他’没错。” 
  他们头上方的窗户开了。它恰在灯泡上面。沃尔夫翘起头说:“啊,韦斯腾伯格先生,晚上好。” 
  “请稍候,沃尔夫先生。”他的声音圆滑、悲哀、无力。还自然带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门开了,二个身材矮小、脸面黝黑的德国男子出来迎客。他头上无发,两眼乌黑圆大。当沃尔夫把莫斯卡介绍给他时;这德国人“咔”的一声并拢双脚鞠躬致意;“请上楼。”上了楼,他们进入一个宽大的起居室。里面摆了许多家具:两个大沙发,三四个呢绒椅子和一个大钢琴。中间有两个大桌子,几个小些的靠墙而放。两个不满十六岁的女孩坐在一个沙发上,并且各自坐着,两人中间留了一块地方。韦斯腾伯格先生便坐在她们中间。 
  “请!”他手指着两把离他最近的椅子说道。沃尔夫和莫斯卡坐了下来。 
  “想请你认识一下这位先生。我曾给你谈过他,”沃尔夫说。“他是我的挚友,如果他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帮忙,我想你会竭诚相助的。” 
  韦斯腾伯格先生两只胳膊分别搂着姑娘的腰部,有礼貌地点点头,并且既显俗套又显庄重地说:“没问题。”然后两只无神、乌黑的大眼直接转向莫斯卡。“若能为您效劳,谨请随时驾到。” 
  莫斯卡点点头便靠在了舒服的椅背上。他感到非常疲乏,两腿颤抖不停,双眼也是闲懒朦胧。隐约中看到两个姑娘没有化妆,纯朴娇艳。腿上套着直到膝盖的粗毛长统袜。她们女儿般宁静地坐在韦斯腾伯格先生两边。其中广个把长发顺着双肩分成两缕,犹如两条金索堆在她穿着粗毛袜的膝上,尔后韦斯腾伯格先生把一缕头发盘绕在自己的手中。 
  “至于那件事,”德国人又转向沃尔夫说,“实在抱歉。我是爱莫能助。我的朋友都没听说过那一百万军用券丢失的消息。传闻是离奇了点。”他诚恳对莫斯卡笑笑。 
  “不!”沃尔夫断然地说。“事实如此。”他站起来伸出手,“这么晚还来烦扰非常抱歉。有了消息,谨请告知。” 
  “那当然,”韦斯腾伯格先生答道。他立身向莫斯卡鞠躬告别,然后握着他的手说:“敬请随时光临。”两个姑娘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韦斯腾伯格慈父般地搂着她们的腰,三人一起把莫斯卡和沃尔夫送到楼梯口。短发姑娘又跑下楼为他们开门送别。随后大门闩起来。露台上面的灯随即灭了。他们又陷入黑夜之中。 
  莫斯卡早已精疲力尽,舍不得离开德国人那舒适的房间。他言语粗俗地问沃尔夫:“你认为我们总会找到那些杂种吗?” 
  “我们今晚只是摸摸路子,”沃尔夫说。“我们要让这些人为你查寻,只有这样才行。” 
  尽管路上一片漆黑;他们还是看到了有人匆匆而过。看起来荒废的房屋前还停有吉普车。“今晚大家都在寻求,”沃尔夫说。沉默片刻,他才又问莫斯卡:“你觉得韦斯腾们格这人怎样?” 
  风已停息。他们讲话方便多了。“他看起来不错。”莫斯卡答道。 
  “对犹太人他更显亲切,”沃尔夫说。“他对于哥儿们总是彬彬有礼。”他等莫斯卡搭腔,又说道:“韦斯腾伯格在集中营关过。他老婆孩子都在美国、想去与他们团聚,可他的肺结核病相当严重。他们不让他去。又在集中营受过苦,滑稽吧,哦?”莫斯卡没有搭腔。穿过一个灯火辉煌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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