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渔美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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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她、她到底是哪门子学士府的千金啊?
行止那般离经叛道,外加粗暴,根本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娴淑都没,跟只野
猴子似!还厚脸皮的说自己好看。
唉唉!遇上这祸害妖女野猴子,他,有得受了……
哼!堂堂一个买办少爷,竟然偷偷摸摸躲在柜子里偷看姑娘,委实品行不端,
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可惜了他的相貌堂堂。
哼哼!遇上这脓包公子哥儿,她,绝不手软轻饶……
楔子海浪澎湃,又是北风起时,海潮来得比往日都要早,浪涛声汹涌不断,
巨浪打在岩石上发生轰隆隆的巨响。
天色才蒙蒙亮起,远方的海平线与天际融合在一起,在阴雨绵绵的日子根本
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远远望去,海边高耸的巨岩顶端隐约有人影在晃动,一缕香烟袅袅上升。原
来巨岩上摆设着简单的香案,几缕香烟悠悠渺渺往海阔天际飘散而去,显得虚
无缥缈。
香案前端坐着一位老妇,她年纪很大很大了,皱纹细细密密地爬满了她的脸
;那经过沧桑岁月所雕刻出的容颜显得安详宁静,端坐在天地海之间的她有股
笃定虔雅的神人之姿。
仔细看,她满头银丝,岁月沧桑历历在目,但她的眼神却依然保持着纯净无
瑕,那仿佛从未经历过时光摧折的眸子显得明亮透彻,仿佛已彻悟天地真理,
又仿佛刚出生的单纯婴孩。
此刻她正虔诚地焚香祝祷,袅袅香烟飘散在空中,巨浪滔天与愈来愈大的雨
势都不能打断她的祈祷;她口中念念有词,默念着什么,向天地的祈求无人能
听闻。她维持这姿势已经很久了,仿佛开天辟地以来便不曾移动过似的。
不能被打断的还有不远处传来的鼾声,尽管浪涛声隆隆不断、尽管阴雨绵绵,
雨愈下愈大,但他的鼾声却也没断过。那是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只见他背靠
着湿淋淋的岩石,正呼呼大睡着。
他看来还相当年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黑黝黝的肌肤,一身结实纠结的
肌肉,一看就知道是经常使力做粗活的人;他沈睡的容颜带着几分憨态,看上
去比实际的年纪还要年轻些。雨打湿了他的头发,雨不停地从他额际往下滴落,
他一头浓密的黑发如今凌乱地披覆着饱满的额上,原本好不容易梳直的发如今
又胡乱纠成一团。
前方的老婆婆焚香之后摇起了金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好听,她口中念念
有词地说着某种难以辨识的咒语。摇动金铃的声音像是惊醒了那年轻人,他终
于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打个呵欠。
老婆婆放下金铃,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文王卦,文王卦向来以龟壳做成,而地
上那副龟壳十分巨大,足足有一个小孩的高度跟宽度。老婆婆一个人吃力地抬
着,却仅能稍稍挪动那副巨大龟壳,想抬起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婆,我来帮你……」年轻人揉着眼睛上前。
「也好也好,不过你先洗个手再上香。」老婆婆气喘吁吁地放下了文王卦。
「唉,老喽!连文王卦都抬不动了。」
「哪里会啊?这个龟壳连村里的男人也抬不动,婆婆并不老。」年轻人规规
矩矩地按照老婆婆所说的净了手,又在香案前乖乖地焚香。
「这样可以了吗?」
「好孩子。」老婆婆微笑着点点头。「现在拿起来使劲摇一摇,把里面的八
卦钱倒出来。」
「好。」年轻人点点头,将巨大的文王卦抬起来使劲地摇了摇,里面发出啪
啦啪啦轻脆的声音。「可以倒了吗?」
「可以。」
年轻人将文王卦倾倒,里面的几片铜制八卦钱掉了出来。
「嗯?!」老婆婆一看那卦相,不由得立刻变了脸色!「这……」
年轻人放下文王卦,伸伸懒腰往悬崖边走去,遥望着他熟悉了一生的海,不
由得好奇地张大了双眼咦了一声。「咦!」
「这卦相大大不好……怎么会这样?五十年来没出现过这么糟的……」
「婆,好奇怪耶!」
「别吵别吵!这卦……这卦相大凶啊!」
「婆,今年的黑潮来得特别早、特别大耶!还带着暗红色。」
「什么?!」正专注解卦相的老婆婆闻言,立即来到年轻人身边。
远处的海面上隐约泛着一股黑红色,那潮流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缓缓朝东而行。
老婆婆凝神静看,脸色更惨一层!那黑红色的潮流隐隐散发着奇特黑光──她
紧张地握住了年轻人粗壮的手臂,忍不住低嚷:「唉啊!不好不好……卦相没
错!大事真的不妙了!」
「婆,怎么了?黑潮每年都会来啊,今年只不过早一点,黑潮来了咱们才能
丰收啊,怎么会大事不妙?」
「傻孩子!你这傻孩子!你当这是寻常黑潮吗?这是大凶之兆!是龙王有难
之兆啊!」
第一章「龙小三!」愤怒的咆哮女声响起,龙形府上下不由得瑟缩,能闪能
躲的全藏头畏尾,隐着身子不敢出头了。
「龙小三!人呢?快说!又躲哪去了?」她雪白着脸,恼火地问着身旁的丫
鬟小厮:「快说!」
「这……奴才委实不知道……」小厮低着头哭丧着脸回道,「早上还见着三
公子从学堂出来到了帐房,哪知道……哪知道一转眼就不见了。」
「废物!」她气得跳脚骂道,「不是告诉过你们好生看守着三公子,没我的
命令不许他出帐房一步?!怎一转眼又给跑了?!」
「篱芳姑娘息怒,小的们这就找去!」小厮们福个礼,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站住!」她威严喝道。
小厮们愁眉苦脸地又回来了。「篱芳姑娘……」
「你们乖乖跟在我身边,一个也不许走!」她微眯起眼,「你们全与他相好,
去了也只是给他通风报讯,别当我不知道!」说着,她昂首阔步往府院后方快
速走去,奴才们一个个跟在她身后,苦着张脸,半句话也不敢吭。
谁不知道他们家篱芳姑娘不怒则已,一怒之下,府宅不给掀掉了半边天才怪!
沈篱芳是龙形家大公子龙形风未过门的妻子,他们原是指腹为婚的夫妻,因
为沈家上下全死个干净,只留下这么一位姑娘,所以才打小住在府里。
沈篱芳虽未过门,这几年却已经一手打理起龙形家的大小事务,俨然已是龙
形家的女主人;只是因着龙形风一直忙于外务,至今还没有正式名分,所以龙
形府上下也还只称她为篱芳姑娘,而不是少奶奶。
「你悄悄地快去报与太老爷知晓,快去快去!否则三公子小命不保!」其中
一名机灵的小厮悄声扯着一名奴婢的衣袖说道。
那丫鬟哪里敢,只连连甩着袖子佯装没听到。
「快去啊!」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倘若给篱芳姑娘知道我去报讯,她会怪我的!」
丫鬟横他一眼,「你们全与三公子相好,都不知道篱芳姑娘的心思,篱芳姑娘
也是为着他好!」
那小厮又气又急,正好一行人来到回廊处,他白了小丫头一眼,低骂道:「
不知轻重的丫头!万一三公子给打重了可怎么办才好?!」他骂完一个转身,
趁着沈篱芳没注意,快步回头往府内跑去。
「嬷嬷们张罗好棍子藤条,这次非好好打一顿那混世魔王不可!你们全安安
静静跟我走,要是谁敢走漏了风声,立时逐出龙形家!」
沈篱芳实在是气坏了!身旁的老嬷嬷、丫鬟们不敢不从,个个手上拿着木棍
藤条,唯唯诺诺地跟在她身后。
才走到府院后园,便听到里面震天价响的赌骰子斗鸟的声音,几名不知死活
的小厮围在墙边杀声四起。
「豹子豹子!来个豹子头!」
「追上去!快追上去啄牠!唉啊!真是只扁毛蠢货!」
另一边的斗鸟也是哄闹非凡,只见空地上两只斗鸡正兀自争斗不休,几名小
厮长工不住地加油打气,喊得脸红脖子粗,完全不知道大祸已经临头。
沈篱芳见到这景象,气得娇躯发颤,一双星眸恨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姑娘休气,保重身子要紧!」一名老嬷嬷上前安慰道。
「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许漏!」沈篱芳哪里听得她的安慰,只猛地挥手,
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顿时全围了上去。
「糟!」后院里顿时乱成一片!跑的跑,逃的逃,丫鬟嬷嬷小厮们拿着木棍
藤条不住地追赶,聚赌斗鸟的人们一哄而散,却哪里跑得掉,一个一棍,全给
追上来的老嬷嬷们打得跌在地上。
「全绑了扔到柴房去!明天给我赶出门,再也不许回来!」
「篱芳姑娘饶命!」
「还敢求饶!」老嬷嬷们气得发颤,手中的木棍一点也不留情,「三少爷全
给你们这群混帐带坏了!篱芳姑娘已经留了情面给你们,三番四次的劝着,你
们不但不帮,还赶着逗弄三少爷陪你们取乐!」
「三少爷在哪?」
不远处两名小厮押着一名少年垂头丧气而来。「在这里。」
沈篱芳望着他,气得几乎咬碎银牙!这少年长得好生俊俏漂亮,浓眉大眼,
清秀超群,明明一表人才、俊秀聪敏,却可惜……可惜不学无术,是个只知道
调皮捣蛋,不求上进的混世魔王。
啪地一声,沈篱芳颤抖着给了他老大一耳光。
「姑娘息怒!」老嬷嬷们连忙跪下求情,「三少爷只是年幼,被这些小厮们
哄得轻狂了些,并非存心要气篱芳姑娘,姑娘保重身子要紧,莫要打疼了手!」
「谁敢再替他求情,明日便也收拾了东西离开龙形家!」
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龙三少爷定定地望着沈篱芳。这些年来她又像是嫂子、又像是母亲似地管着
他,他对她是又爱又恨、又敬又怕。这次被她人赃俱获,想逃也逃不了,索性
豁出去啦!摆出英雄好汉的慷慨气概道:「你们不用替我求情,是我不好,我
活该,今日就任由嫂嫂处置。」
「你也知道自己不好?!」沈篱芳气得泪都掉下来了!「给我压在地上重重
的打!」
「篱芳姑娘……」
「快打!你们不打,难道要我自己动手?!」
小厮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出手;沈篱芳气不过,真的夺下一根木棍,没头没
脑地便往龙小三身上招呼。她一边打一边哭道:「你这不长进的!你大哥卧病
在床,太公公年事已高,咱们龙形家还要靠你光耀门楣,你却如此的不争气、
不长进!」
「姑娘手下留情!莫要打伤了自己的手!」几名老嬷嬷见打得重了,纷纷跪
在地上哭求起来,「篱芳姑娘,看在老嬷嬷的老脸上再饶了三少爷这次!三少
爷知错了!」
沈篱芳手上的木棍不停,龙小三给打得蹙紧了双眉,却也还是不求饶,只是
低着头不说话。
「三少爷!你快认错,认错了,篱芳姑娘就不打你了!快啊!」
他还是不肯说话,只是忿忿不平地紧闭着双唇。
「老太公到了!」就在此时,一名中年管事颤巍巍地搀扶着老人快步过来。
「篱芳姑娘快住手!老太公到了!」
沈篱芳手上不停,泪眼迷蒙了双眼。「谁来都一样!今天非要好好教训这小
混帐不可!你知道咱们家的船今儿个又翻了一艘么?你就只知道玩儿!这么大
年纪了还不知道觉醒!难道要等龙形家破败了才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