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品三国-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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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瑜水军的后面,回到了刘备的驻地樊口(今湖北鄂州西北)。《三国演义》上所写的那些舌战群儒、草船借箭、借东风等情节,都是小说家之言,并不是史实。火烧战船是周瑜和黄盖谋划的,并没有诸葛亮参与谋划。当然,刘备方面作为联军组成部分,也配合作战了,但我们在史书上并没有见到诸葛亮提出过什么奇谋佳策。接下来诸葛亮和赵云随刘备出征荆州南部四郡。因为这四郡原为刘表的地盘,又有被刘备推举为荆州刺史的刘表的儿子刘琦的文书,进军出奇地顺利,几乎是兵不血刃,四郡皆降。这时诸葛亮才第一次有了官职,被刘备任命为军师中郎将,督管零陵、桂阳、长沙三郡(郡治分别为今湖南永州、郴州、长沙等市,诸葛亮住在临烝,今湘南衡阳市东),一住就是二三年。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刘备进川,把庞统、法正带去当参谋,诸葛亮与关羽、张飞、赵云等留守荆州。只是到了取蜀战争的后期,才调诸葛亮、张飞、赵云等入川,诸葛亮并没有起到多大的参谋作用。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刘备进兵汉中,带去的参谋是法正,又不是诸葛亮。章武元年(公元221),刘备大举伐吴,史称夷陵之战。这时庞统、法正已死,刘备仍然没有带诸葛亮前去,而是自己悍然率兵前往。总的看来,在刘备生前,除了早期的赤壁之战和作战不多的进军荆州南部四郡,以及取蜀战争赶个末班车之外,诸葛亮基本上是远离战场的,怎能和郭嘉相比?在郭嘉生前,曹操所打的重要战役,如战吕布、破袁绍、讨二袁(袁谭、袁尚)、征乌丸等,都把郭嘉带在身边。郭嘉在建安十二年(公元207)死于征乌丸途中,曹操非常难过,在表章中说:
“军祭酒郭嘉,自从征伐,十有一年。每有大议,临敌制变、臣策未成,嘉辄成之。(我的计策还没有形成,郭嘉便帮助我形成了)平定天下,谋功为高。”)(《三国志·郭嘉传》)
曹操在赤壁之战中惨败,叹息着说:
“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
而刘备在夷陵之战惨败,被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诸葛亮也叹息着说出了类似的话:
“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令不东行;就复东行,必不倾危矣。”(法正若是活着,就能制止主上,让他不要东征;即或还是要东征,也必然不会打败仗的。)” (《三国志·法正传》)
可见刘备在军事上所信任和依靠的,不是诸葛亮,而是法正。如果非要从刘备集团中拿出一个人和郭嘉相比的话,那并不是诸葛亮,而是法正。当然,这是指在刘备心目中的地位,至于在谋略方面,法正是要逊郭嘉一头的。
标题: 16 诸葛亮与郭嘉比较(2)
内容: 为什么刘备信任诸葛亮不如曹操信任郭嘉?主要是有两个原因:
一是刘备对诸葛亮的军事才能并不看好。诸葛亮用兵谨慎,不出奇招、险招,
这和郭嘉正好相反。刘备求功心切,不大欣赏这样的谋士。所以刘备把他定位为相才,而不是帅才。刘备出兵时,常把他留在后方作为后勤部长。正如《三国志·诸葛亮传》所说:
“先主外出,亮常镇守成都,足食足兵。”
当然,这只是说诸葛亮的军事思想是稳健类型的,不表明他没有军事才能,刘备对他的使用是不正确的。如果夷陵之战把诸葛亮带在身边,用诸葛亮的稳健来纠正刘备的狂躁,肯定不会败得那么惨。
二是刘备对诸葛亮并不那么信任,这大约是和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在吴官居要职有关。我们读史书时发现: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孙权派诸葛瑾到成都来讨荆州,从此以后,直到刘备逝世,刘备就再也没有给诸葛亮布置过军事方面的任务,使他远离了战场。这内中应该有隐情,不一定就是巧合吧!关于刘备和诸葛亮的关系,明清之际的大思想家王夫之在其《读通鉴论》中有一篇论述,摘要译述如下:
“诸葛公之心,是一定要存汉的,一定要灭曹的。不交结东吴,则要受东吴的牵制而难以兴起北伐之师。……而先主的心志则与此不同了。先主开始时想自强,后来则想自立为王,这种雄心不改,便与关羽合拍了。所以他信任诸葛亮不如信任关羽,而且不如孙权之信任子瑜(诸葛瑾)。怀疑诸葛亮与东吴的交谊太深,而且还怀疑他与子瑜相勾结……。先主不死,吴祸不止,北出祁山的军队也走不出来啊……”
在诸葛亮初出山时,刘备和诸葛亮相处得过于亲密,引起了关、张二人的不满。刘备说:
“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三国志·诸葛亮传》)
人们根据这个记载,多认为刘备和诸葛亮是鱼水关系。但不知这话仅仅适用于“蜜月”期间,过了“蜜月”,便未必如此了。那么,郭嘉和曹操的关系是不是鱼水关系呢?也许一个时期是这样的。但如果不是郭嘉英年早逝(死时38岁),再活上若干年的话,事情就难以预料了。荀彧功勋不亚于郭嘉,最后还不是因为触犯了曹操,而死于非命吗?也许另外还有一个空的食器是给郭嘉准备的呢!
标题: 17 何为《梁父吟》?(1)
内容: 易书说:“除了耕作和读书,诸葛亮还有两个爱好。一是喜欢‘抱膝长啸’(此为《魏略》所云),二是‘好为《梁父吟》’(此为本传所云)。啸,大约是一种气功导引之术;《梁父吟》则是一种悲凉的葬歌,或者由葬歌发展而来的乐府诗。”(《品三国》140页)
啸,古今辞典都解释为蹙口(或撮口)发出悠长的声音,就是打口哨,并不是什么“气功异引之术”。据《三国志·阮藉传》:阮藉曾经游苏门山(在今河南辉县西北),苏门山有个隐士,称之为苏门生。(《晋书·阮藉传》则称之为孙登)。阮藉对他谈论太古无为之道和五帝三王的思想,(《晋书》说还对他谈论导引之术),而苏门生很冷漠,不用心听。“藉乃对之长啸,清韵响亮。”等到阮藉不啸了,“苏门生亦啸,若鸾凤之音焉。”看来古人有打口哨的习惯,有些人的技艺还很高超。阮藉和苏门生好象进行一场打口哨的比赛,得金奖的应该是后出场的苏门生。
至于何为《梁父吟》,至今还说不太清楚。姚宽在《西溪丛语》中说:
“《梁父吟》,不知何义。张衡《四愁诗》云:‘欲往从之梁父艰’。注云:泰山,东岳也。君有德,则封此山。愿辅佐君王,致于有道,而为小人谗邪之所阻。梁父,泰山下小山名。诸葛好为此吟,恐取此义。”
姚宽是宋人,他先说:“《梁父吟》,不知何义。”足见早在宋朝时,人们已经不知《梁父吟》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他提出了一个假设:是否就是张衡的《四愁诗》呢?我们就以此为切入点,来解释一下。
东汉大文学家(也是大科学家)张衡《四愁诗》的第一段是:
我所思今在泰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泪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美琼瑶。路远莫至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译文:我所思念的在泰山,想要前去又怕受到梁父的阻拦,侧身东望,泪水沾湿了我的笔管。美人(譬喻君王)赠给我金错刀(一种金属货币),何以相报,只有那美玉琼瑶。路途遥远送不到,倚门失望,心中无限烦恼。)
要理解这几句诗,必须要明白梁父是怎么回事。上面所引姚宽的一段话,他引用注文作了解释。但文字过略,有些事现代的读者不容易理解。下面我就把它重新演绎一下。
古代有“封禅”制度,秦汉帝王多好“封泰山”和“禅(音善)梁父”,简称“封禅”。当时认为泰山最高,到泰山顶上筑坛(土台)祭天,称为“封泰山”。封,堆土之意,筑坛必须要堆土。梁父,又写作梁甫,是泰山东南面一座低矮的小山,被看作是地的代表。祭完天之后,再在梁父开辟场地祭祀地,称为“禅梁父”。禅,原写作墠,是开辟场地的意思。而古人有时又把泰山比做君王,把梁父比做君王身边谗侫的小人。张衡《四愁诗》中“泰山”和“梁父”,就是这个意思。这首诗是和当时诸葛亮的心情相契合的。他觉得世事昏浊,小人当道,堵塞了自己的忠君报国之路,因而他有时悒郁低吟,有时抱膝长啸,用以抒发自己的壮志难酬的心情。他吟啸的曲调,大概就是《梁父吟》。
清代学者何焯在《义门读书记》中说:
“蔡中郎《琴颂》云:‘梁父悲吟,周公越裳。’武侯之志,其有取于此乎!今所传之词,盖非其作。”
蔡中郎就是蔡邕(音雍),字伯喈(音皆),是蔡琰(音演,即蔡文姬)的父亲,官至左中郎将,人称蔡中郎。越裳,国名,在今越南境内。西周成王时,周公辅政,越裳国王曾向周成王进贡白雉。所谓“梁父悲吟,周公越裳”,是说《梁父吟》的曲调很悲怆,内容大约是缅怀西周盛世,万邦来朝。而如今汉室倾危,天下大乱,何时再能出现一位周公,拨乱反正,天下大治,再出现越裳国贡献白雉的盛事呢!“武侯之志,其有取于此乎!”是说诸葛亮的志向要追踪周公,陪王伴驾,兴复汉室,统一华夏。而何焯所说的“今所传之词”,见《艺文类聚》卷十九吟部引《蜀志》诸葛《梁父吟》,明言为诸葛亮所作。其词曰:
标题: 17 何为《梁父吟》?(2)
内容: “步出齐东门,遥望荡荫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力能排南山,又能绝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译文:走出齐国的东门,远远地看到了荡荫里。里中有三个坟,堆土累累很相似。若问是谁的坟?墓主是田开疆、古冶子。他们勇力过人,既可推倒南山,又能毁灭地基。一旦受到谗言的诬陷,便酿成了“二桃杀三士”的悲剧。谁搞的这个阴谋?乃是齐国的国相晏子。)
这里所说的“二桃杀三士”的故事,见《晏子春秋》。春秋时期,齐景公养了三个勇士:田开疆、古冶子和公孙接。他们力能搏虎,很受到景公的重视。因为他们傲慢无礼,得罪了国相晏婴。晏婴对景公说:“这三个人,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幼之伦,有颠覆国家的危险,应该把他们除掉。”齐景公同意了,晏婴就想出了一个计策,让景公赏给三个人两只桃,要他们“计功而食桃”,比一比谁的功劳大,最后总要有一个人被淘汰了,吃不到桃子。于是三个人互相争功,因为互不服气,又都感到憋气,都自杀了。
何焯认为此词不是诸葛亮所作,现代学者也多持此观点,认为这不过是古代齐地的一首民谣。但此吟虽然不是诸葛亮所作,它传自唐朝以前,其形成应该是有来头的。就是说:《梁父吟》的形式应该是五言,是乐府体,而不是骚体或七言。这样,张衡的《四愁诗》就可以排除在外了。
《三国演义》第二十七回写刘备二顾茅庐时,遇到一个风雪天,恰遇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骑驴踏雪而来,转过小桥,吟诗一首。诗曰:
“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刘备说:“适间所吟之句,极其高妙。”黄承彦说:“老夫在小婿家观《梁父吟》,记得这一篇。适过小桥,偶见篱间梅花,故感而诵之,不期为尊客所闻。”
以上所说,我们当然不能认为这是三国时的名士黄承彦的说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