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6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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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亲爱的祖国,
我爱你四万万骨肉同胞,
我爱你大好山河。
啊!祖国,祖国,
我是你土地上的一株小苹,
你是我心中的生命之歌!
“好广激动得我拍着巴掌都快跳起来了。你说说,没有两下于,这样的好诗;写得出来吗?
“在家做女儿时,家父不许我读新诗,他还气汹汹地对我说,坐黄包车居然也可人诗.那么人厕也就可以人诗了。果然就被家父说中丁,没过多长时间真就有了人厕的新诗。这一下,家父更说新诗是粗俗文字了。萱之弟弟从学校带回来几册新诗集,我借采随便翻阅,谁想,第一首,就打动了我,就像是盲人突然看见了光明……“醉月婶娘述说她接受新诗的过程,连我都听明白了,原来六叔萱之的写作新诗和醉月婶娘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是守旧了,闲时读些旧体诗还是一种消磨,读新诗,没有那般的心境了。”母亲向醉月婶娘回答着说。
“大嫂,你将这册新诗带回去读一下试试看,以大嫂的才学,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再写出新诗来,就要请大嫂评点了。”萱之叔叔也向我母亲说着。
“萱之弟弟的天分过人,他写的诗谁能评点呢?”醉月婶娘忙着打断茸之叔叔的话,向我母亲解释着说。
“大嫂,”萱之叔叔没有听明白醉月婶娘的话,还争着对我母亲说着,“大嫂不知道我最初写的新诗有多臭了,光是啊呀啊地没有一句好诗,是婉儿嫂嫂点拨我,才有了一点涛情。我才明白,写诗要有真情,要知道爱,大胆地爱,狂烈地爱……”
“就不必再对大嫂表白了,你那诗里已经写出你对祖国的一片赤子之情了。”醉月婶娘忙着打断萱之叔叔的话,一把将我拉到她身边,摸着我的头发夸赞地说,“小弟平时说话出口成章,来日一定能写出好文章来的。”
六叔萱之言多语失,醉月婶娘转迁视线,就拉我出来缓解气氛,莫看我年纪小,我也能感觉出醉月婶娘的心理变化。怎么我就有如此的敏感?没有什么敏感,醉月婶娘抚摸着我的手,在微微地抖颤。
母亲的水平比我高,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就觉察出南院的微妙变化来了。
去过南院的第二天下午,我母亲就吩咐吴三爷爷到外面将装裱匠请到家里来,再将醉月婶娘送给我母亲的那幅《新竹咏梅》拿到前厅去装裱、怎么我母亲一定要请装裱匠到家里来装裱醉月婶娘送给她的这幅画呢?不知道。我母亲还嘱咐吴三爷爷说,这幅画装裱好之后,不要给任何人看,径直送回到我母亲房来。
晚上,装裱好了醉月婶娘的《新竹咏梅》,我母亲搬了把椅子,坐在中堂下面,冲着这幅画发呆。真是不明白,我母亲看什么呢?画上的新竹,清丽高洁,看着果然就是一位谦谦君子;再看竹下的梅花,更是光彩照人。而且这幅画章法得体,意象深远,有明人遗风,清人余韵,真才是一幅难得的好画了。
不是极清致的人,何以会有好画?
过了三几天,我母亲到我爷爷房里来向我爷爷禀报说,九叔菽之今年就要报考大学了,复习功课要有个人辅导,所以想接六叔萱之到我们正院来住,每天给我的九叔菽之补习功课。我爷爷一听,连忙就说:“好呀!”当天晚上派人过去,就将六叔萱之接到我们正院来了。
六叔萱之住到我们正院之后,我母亲担心南院里老九奶奶一个人寂寞,几乎是每天晚上都带着我过去陪老九奶奶说话。
老九奶奶有什么话好说呀,老九奶奶的永恒话题,就是骂他院里的二土匪不是东西。
“噗!”你们都知道这声“噗”代表什么意思,下面老九奶奶就数落起他的儿子来了。“多少日子不着家,问也问不清他去了什么地方,偶尔肥(回)来,就是骂天骂地。人家婉儿该是何等难寻的人儿呀,棍账小于他就是没有这份福。”
据说,一开始侯荣之也曾经带婉儿婶娘出去参加过什么应酬。商会副会长,都是交际场中的人儿,每天都有应酬,还是高规格的应酬。出席这种应酬的,最不起眼的,也得是正厅级,吃饭、喝酒、跳舞、打牌。
这一打牌,侯荣之栽了面儿了。
你想呀,交际场面能不打牌吗?老爷们喝酒说话,哈哈哈哈地笑个人仰马翻;太太们呢,凑一起就得打牌,太太有不打牌的吗?偏偏宁婉儿没学过打牌。一天深夜,二土匪带着醉月婶娘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二土匪就喊起来了。
“就不信你不会打牌。告诉过你了,无论多少钱,你敞开地输,怎么这么多人请你,你就是不赏这个面儿。你爸爸学问大怎么的了?这年月四书五经就是大粪,读书不如做贼。学问大韵人家多着呢,哪个大学问家出身的人儿不会打脾?就不信你爸爸这么大的学问,在家里就汉教过你打牌。我还觉得你是把好手儿了呢,怕你光顾一个人赢钱,我还嘱咐你差不寓儿的输点,别见胡就胡,太贪了,人家笑话。结果呢,你是白板东风全不识,棒槌一个。你还配给我做太太,听我说,三天之内你学不会打牌,你就乖乖地给我滚蛋!滚回你老爹那里,跟他念子曰诗云,念到活活饿死为止!”
宁婉儿自然不会和二土匪争辩,只一个人回到房里,关紧房门,不出一丝声音。老九奶奶听着他儿子骂得太不中听了,就在房里向她儿子骂着:“多喝了两盅猫尿,肥(回)家撒酒疯来了。读书怎么的了?读书露脸。好歹你也肯读书,凭咱们南院这点财势,不也得供你南开北洋地上学吗?偏偏你弗(不)成器,早早地做起了生意,托着祖宗的庇荫,没让你赔光跳大河。如今你倒凶起来了,现世泡儿(报)。在外面,你有钱的王八大三辈,肥(回)到家里,识字的猫儿狗儿都比你强。蔫溜儿地呆着去吧,还有你骂天骂地的份儿?噗!”
老九奶奶正想“噗”她的儿子,再一看,她儿子二土匪早跑得没有影儿了。老九奶奶在房里还是气不忿儿,冲着空荡荡的院子更是喊着:“你走,你再也别回来,我再不认你这个孽障儿子!”
不必老九奶奶断绝和二土匪的关系,二土匪此去还真就不回家了。直到后来萱之叔叔落难日本红帽衙门,满天津卫,也没有找到二土匪。还是我老爸出面才救出了萱之叔叔的一条活命。
4
也七卢沟桥事变,日本帝国主义开始疯狂向中国华北进攻,将每一个中国人推到生死抉择的十字路口,要么站着死,要么跪着生。家庭幸福和个人情感已经失去了意义,历史和时代考验每一个人,更期待着每一个人真实的回答。
活该我老爸露脸,一个醉生梦死的糊涂虫突然明白了立身做人的大道理,给侯家大院老一辈、少一辈的男男女女做出了榜样。
那天晚上我老爸走进我爷爷的房里,坐也没有坐下,直愣愣地对我爷爷说:“爸,我辞职了。”
我爷爷没理他,只是抬眼看了看我老爸,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想嗅嗅我老爸有没有带进房来酒气,嗅了一阵,似是也没有嗅出异常的气味,但我爷爷还是以为我老爸又要向他说对不起,
便冷冷地对我老爸说:“早早地歇着去吧。”
“爸,我真的辞职不干了。”我老爸自然不肯走,更是严肃万般地向我爷爷说。
“有人请你做大总统啦?’我爷爷和我老爸玩熏色幽默,便反讽地问我老爸。
“爸,我真的辞职不干了。我—滴酒也设喝,我也不发烧,更不是食火,我真真地对您老说,我辞职不干了。”
看我老爸说话的严肃神色,我爷爷感到这事情有点严重了。
停了一会儿,我爷爷也没有发火,反而和颜悦色地劝解着我老爸说:“行了,你也不必解释了,事情既然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早早出来也好,将来到了新的地方,自己检点些就是了。唉,我不是不宽容你们,年轻,干点儿荒唐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你们有时候也太张狂,情场上的事,那是逢场作戏的,怎么一个个动不动地就立外宅?”
我爷爷对我老爸这些人最是了解,我老爸在大阪公司干得好好的,突然辞职出来,一定是做下了什么丢人的事。自己混不下去了,辞职出来,总比大家轰你滚蛋体面得多。
“爸,我没有做出格的事,是我自己主动辞职,不愿做对不起国人的恶事。”
我老爸又对不起了,但这次他居然说到对不起国人上来了,可见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我老爸本来供职于日本大阪公司,职位不低,襄理,就是业务经理,也算得是MBA高级管理人才了。年薪无数,连他自己也算不清一年收入多少钱。日本大阪公司是一家运输公司,运一船货,有我老爸一份酬报,赶上旺季,大阪公司每天都有船只靠岸,这也就是说,每天我老爸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若不,怎么就宠得我老爸养成挥金如土的坏毛病了呢!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我老爸突然发现他名下的收入太高了,有时候一天就有十几万元的酬金记到了他的名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老爸向下属询问,这都是些什么钱,下属回答说,是日本军方拨过来的专款,指名划到大阪公司侯襄理的名下。
“我和日本军方没有商业往来,为什么日本军方每天划到我名下这么多的钱?”莫看我老爸喝醉了酒逢人就说对不起,真到了原则问题上,他收人家一分钱,也要做对得起人家的事。
查询这一笔一笔巨额酬金的来源,我老爸找到大阪公司的日方经理田村先生。田村先生听过我老爸的询问,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东拉西扯地向我老爸问过令尊大人的安好,又问过小公子本人的学业,又说了些气候、风景之类没用的话题。最后,田村先生劝我老爸说:“钱嘛,总是好东西,有人愿意给你,侯襄理只管收下就是,怎么还要查询它的来路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们中国人对于财富还有自己的观念,我家老人于此也极是认真,每次我给家里钱,家父都要询问这些钱的来历。”我老爸极是严肃地对田村先生说。
“说不清来历的钱,侯襄理只管存起来就是厂。我们日本人历来是工资交给太太,另外的收入就自己留下用了。我们每天出去喝酒,没有人间我们的钱是哪里来的。”田村先生还是对我老爸解劝地说。
“如果每天都要收受这样的一大笔钱,这个襄理,我也就不敢胜任了,是福…是祸,谁知道这 笔笔的巨额酬金是为何付给我的呀?”
“唉。”实在被我老爸追问得没了办法,田村先生这才吞吞吐吐地向我老爸说起了这些钱的来历。“侯先生自然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日本军方的运输业务很是繁忙,至于军方每天运到中国来的是些什么货物,我们不能过问,只是军方没有权利直接向任何一国运输物资,所以日本军方就以日本大阪公司的名义向中国运输物资……”
“军火!”我老爸一听,心脏就怦怦地跳得急促起来,打断田村先生的话,急忙向他的上司同。
“至于是什么物资,我们没有权利过问。但侯先生理解,我们日本国民榄国家利益为生命,军方使用我们大阪公司的业务权,他们自然就要付给我们醐金,所以,军方每运来一船物资,就要拨到我们大阪公司账下一笔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