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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好兵帅克-第33章

小说: 好兵帅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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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捕。请问长官,他干么那样弄坏他的刺刀呢?”
    杜布中尉气冲冲地盯着好兵帅克那张愉快的脸,用愤怒的声调问他说:
    “你认得我吗?”
    “我认得您,长官。”
    杜布中尉翻了翻眼睛、跺了跺脚说:
    “告诉你,你还不认得我哪。”
    帅克依然泰然自若,又回答说:
    “报告长官,我认得您,您是我们这个先遣队的。”
    “你还不认得我哪!”杜布中尉大声嚷道。“你认得我善的一面。可是等你见识见识我那恶的一面。要是谁碰着我恶的一面,我就让他后悔爹妈不该生他!好,你认得我不认得?”
    “长官,我的确认得您。”
    杜布中尉狠狠地瞪着帅克,帅克用一种很有尊严的镇定承受着杜布中尉蛮横的眼色,他们的会见就在一声“解散!”的命令下结束了。
    杜布中尉心里想着帅克,决定叫撤格那尔上尉把他严加禁闭。同时帅克呢,心里也想着:他一辈子很见过几位白痴军官,然而杜布中尉却是他所见到的中间最出色的样品。
    杜布中尉又拦住三批士兵的去路,但是他在“叫他们后悔爹妈不该生他们”的教育上的努力却完全失败了。他面子上挂不住了,因此他才在开车以前叫撒格那尔上尉把帅克逮捕起来。他强调好兵帅克的举动傲慢得惊人,必须把他隔离起来。他说,要是再这么搞下去,士兵的眼里就完全没有军官了。他反问说,在座的军官一定不会有人怀疑这一点的。战前他曾对他那地方的警察局长说,作上司的一定要对下属保持威严。警察局长也是同样想法。尤其在打仗的时候,军队离敌人越近,就越应当叫士兵懂得畏惧上帝。因此,他要求应当就地惩办帅克。
    作为正规军官,撒格那尔上尉讨厌所有的后备军官。他提醒杜布中尉说,他建议的那种办法只能由警卫室去执行。至于帅克,杜布中尉首先应当找的是管帅克的人,那个人就是卢卡施中尉。这种事都是由警卫室直截了当地去办。杜布中尉大概也知道,这种事得按着程序从连部转到营部。如果帅克做了错事,先得由连部惩办他;如果他不服,他还可以向营部警卫室上诉。可是如果卢卡施中尉愿意把杜布中尉的报告看作正式的通知,认为应当采取惩治的措施,撒格那尔上尉也不反对把帅克带来盘问一下。
    卢卡施中尉也不反对这样做。
    杜布中尉犹豫不决了。他说,他只是泛泛地要求惩罚帅克,也许帅克不能恰当地表白他自己的意思,只不过他回答的话叫人听来觉得傲慢、无礼、对上级不知尊敬就是了。而且从这个帅克的一般样子看来,显然他神经上不大健全。
    这样,一场暴风雨就从帅克头上掠过去了,一点也没碰着他。
    列车还没开,一列兵车把这个梯队赶过去了,车上载着各单位形形色色的人物。有掉了队的士兵,如今出了医院,正被送回他们的联队去;也有其他可疑的人物,在拘留营里玩过一阵把戏,如今去归队。
    这列车的乘客中间有一个自愿军官马立克,为了拒绝打扫茅房,他被控有叛变行为。可是师部军事法庭宣告他无罪。这时候他刚在参谋车上出现,正向营长报到。
    撒格那尔上尉看到这个自愿军官,又从他手里接过证件来,其中包括一个机密的鉴定,说他是个“政治上可疑分子,须加戒备”,心里很不高兴。
    “你是一个道地的懒鬼,”撒格那尔上尉对他说。“以你所受的教育。你本应该出人头地,得到你应得的官阶。然而你光知道从这个拘留营混到那个拘留营,你真给联队丢脸。可是如今你有了一个机会来弥补以往的过失。你是个聪明的年轻小伙子,我相信你随身必然带来钢笔。战场上每一营都需要一个人把那个营在前线的战绩好好记录下来。他要做的只是把一切打胜了的仗,一切营里出色的活动一一记下来。这样慢慢地积累起来,就可以写成一部陆军史了。你听明白了吗?”
    “报告长官,听明白了。把咱们营部的英勇事迹都记录下来是我打心里高兴做的事,尤其现在正在全力反攻,营部就要投入激烈的战斗。”
    “你就属营本部,”撒格那尔上尉接着说,“要是提出谁应该得勋章,你就把他的姓名记下来,然后我们供给你细节,这样你就可以把咱们进军的情况记录下来,来说明咱们这营不屈不挠的斗志和严格的纪律。你这个工作不大好做,可是如果我给你些恰当的提示,我希望你也有足够的观察力能把咱们这一营记载得比别的单位都强。我来打个电报给联队的总部,报告他们已经派你作营部的战绩记录员了。好,你去向第十一连给养军士万尼克报到,好让他给你在车上安排个地方,然后叫他到我这儿来。”
    过不多久,命令下来了,叫他们在一刻钟之内动身。既然谁也不信这回事,尽管百般戒备,有些人还是东西乱荡。等火车真地开动的时候,有十八个人失了踪,其中就有第十二先遣队的拿撒克勒中士,列车消失到伊撒塔尔塞那边好久以后,他还在火车站后边一座小灌木林里跟一个婊子吵着嘴。她索价五个克郎,作为服务费。
    …
    ⑴波兰城市,在加里西亚,处于交通枢纽,很有战略价值,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一个争夺的焦点。德军曾两得两失。
    ⑵四个都是意大利的地名,“征服者”指奥地利。在十八世纪,奥地利军队曾屡次攻占意大利领土。
    ⑶亚得里亚海是意大利以东、南斯拉夫以西的海湾。南提罗尔是奥地利最酉的一省,与瑞士、巴伐利亚及意大利毗邻。这里指当时这一带人民有亲意的情绪。
    ⑷指那两年奥地利都曾攻占过意大利的国土。
    ⑸当时匈牙利的守护圣人。
    ⑹希律·阿基劳斯(公元前二二~约公元一八),犹太国王。据《圣经·马太福音》第一章 ,他派人把伯利恒和附近一带两岁以内的男婴杀光。
    ⑺奥地利南部的一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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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从哈特万⑴到加里西亚前线
  
        将要获得军事光荣的这个营,是先用火车运到东加里西亚的拉伯尔兹,从那里他们就步行到前线去。在火车上,帅克和那个自愿军官坐的那辆敞车多少又变成谈叛逆话的地方了;在较小的规模上,类似性质的谈话也在别的敞车上进行着。老实说,连参谋车里都有某种程度的不满情绪,因为在菲兹-阿邦尼地方接到军部一道命令,宣布军官的酒类配给减少了四分之一品脱。自然士兵们也没被忘掉,他们每人的西米⑵配给也减少了三分之一两,更奇怪的是军队里谁也没见过一粒西米。
    车站上挤得人山人海。两列军火车等着先开出去,跟着是两梯队的炮兵,和载着架桥部队的一列车。
    还有一列车载着航空部队,在另一条铁轨上可以看见敞车上摆着飞机和大炮,可都已经破烂不堪了。那是打下来的飞机的残骸和炸碎了的曲射炮的炮身。往前方输送的都是新的器材,这些过去光荣的遗迹是要运到后方去修理改造的。
    可是杜布中尉正对围着击伤的大饱和飞机集合的士兵们解释说,这就是战利品。他继续装着傻瓜,指着一架被击伤的、支柱上还清清楚楚标着“卫因那尔·纽史达”⑶字样的奥地利飞机对士兵们说:
    “这是咱们在列姆堡⑷地方俘获的俄国飞机,”杜布中尉说。卢卡施中尉无意中听到这句话,就走过来补了一句:
    “对呀,还烧死两个俄国飞行员哪。”随后他又一句话不说地走开了,可是心里想杜布中尉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傻瓜呀。
    在第二批敞车后面,他碰到帅克。他很想躲得远远的,因为帅克一看见卢卡施中尉两眼就直直地望着他,像是有无限的心事要向他倾吐。
    帅克照直走到卢卡施中尉面前。
    “报告长官,我是来看看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报告长官,我到参谋车上找过您。”
    “听我说,帅克,”卢卡施中尉回答说,“我越看见你,我就越相信你这个人一点不知道尊敬上级军官。”
    “报告长官,”帅克赔罪说,“我曾经在弗赖德尔·封·布摩朗⑸中校——或者类似一个名字——下面当过兵,他的个子也就有您一半高,留着一副长胡子,看来像个猴子。他发起脾气来跳得老高,所以我们管他叫橡皮老爹。那么,有一天……”
    卢卡施中尉友善地在帅克肩头上拍了一下,用和蔼的声调对他说:
    “得啦,住嘴吧,你这个流氓。”
    “您说得对,长官,”帅克回答说,然后就回到他那辆敞车上去了。
    五分钟以后,列车离休门涅不远了。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战斗的痕迹,这场仗是在俄国人向提查流域进攻的时候发生的。山坡两边都是简陋的战壕,偶尔有一片农庄的废墟。要是这种废墟周围搭起一些临时的棚子的话,那就表示居民已经又回来了。
    后来,将近晌午,他们走到了休门涅,那里火车站上也有战斗的痕迹。午饭准备起来了,士兵趁这个机会窥探一个秘密:俄国人走了以后,当局是怎样对待当地人民的——当地人民跟俄国人在语言和宗教上是相同的。
    在月台上,站着一批露丹尼亚⑹囚犯,周围有匈牙利的宪兵把着。囚犯中间有从这一带到处搜来的神甫、教师和农民。他们的手都反绑在背后,两个两个地拴在一道。大部分鼻子都破了,脑袋上肿着疤,因为他们被捕以后,立刻就被宪兵痛打了一顿。
    再走过去一点,一个匈牙利宪兵正在跟一个神甫开玩笑。他在神甫的左脚上拴了一根绳子牵在手里,然后用枪把子逼那个神甫跳扎达士舞。正跳的时候他一拉绳子,神甫就脸朝地倒下了。神甫的手既然倒绑着,他站不起来,只好拼命设法滚得仰面朝天,这样也许可以挺起身来。宪兵看到这个,笑得竟流出了泪来。当神甫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的时候,他又拉了一下绳子,神甫就又脸朝地倒下了。
    一个宪兵队的军官过来把这种娱乐打断了。他吩咐把囚犯带到火车站后边一间空的棚屋里去,这样士兵可以随便揍他们,捉弄他们,谁也看不到。
    参谋车里谈论着这些举动,一般说来,大家都很不赞成。
    旗手克劳斯认为要是他们当了奸细,就应该当场把他们绞死,事前不要虐待他们。可是杜布中尉对整个举动却表示完完全全地赞成,他马上就认为囚犯跟塞拉耶弗的暴举必然有关系。听他说来,真好像休门涅的匈牙利宪兵在替被刺死的斐迪南大公爵和他的妻子报仇哪。
为了加重他这话的力量,他说他订了一份月刊,这份月刊甚至在战争爆发以前,在它的七月号上就说:萨拉热窝的空前暴举会在人们心上留下一个多年也不会好的创伤,和其他类似的话。
    卢卡施中尉也咕哝了几句,说休门涅的宪兵可能也订了登载那篇感人的文章的那份杂志。然后他就走出车厢去找帅克。忽然他对一切都感到厌烦,只想喝个醉,忘掉他的烦恼。
    “我说,帅克,”他说,“你不知道哪里可以弄到一瓶白兰地酒吧?我有点儿不大好过。”
    “报告长官,那是因为时令变了。我想咱们到了前线您更会觉得不好过的。您离开大本营越远,您就越会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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