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2006年第2期-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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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人,纳粹杀戮时隐名换姓才劫后余生,曾经的苦难都被善良的宽恕紧紧包裹起来。如今许多年过去了,我在缅怀的同时,依然庆幸那个把我带给他的车祸。磕了一下巴的血,换来的却是难得的人生际遇。
我的一位中国友人说得好,因了不期而遇,世界变小了,巴黎变大了。
他住在左岸拉丁区以前萨特住过的那栋老房子里,房租很贵,却津津乐道。楼下那个名叫“勒·波拿巴”的咖啡馆就是杜拉斯生前总来饮酒喝咖啡的地方。萨特却是情愿多走几步,去附近的“花神”,“双偶”则是他约人聊天的沙龙,每每从窗口探出头,见文友已在咖啡座上端坐,就噔噔走下楼。“双偶”的雕塑是两个瘦小的中国人,标志这家老牌咖啡馆与东方有着历史上的渊源。几乎是每天,都有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人,虔诚地走进这些咖啡馆,坐在那些老派文人坐过的咖啡座上,呼吸他们留下的气息,感觉他们深邃的人生了悟。怀旧不再是臆想的奇遇神交的片段,咖啡浓香里成就的是思想的薪火传承。
我与我的先生也在“双偶”相逢。但我们都已不是寻找思想和浪漫的年纪。我一袭风衣,他一件夹克,是孤独偶然把我们牵引到这个永远都是熙熙攘攘的热闹中来。或许是我的中国气质契合了双偶的某种暗示,他从邻桌换到我对面,半杯啤酒晃出了白沫。他对我娓娓讲叙萨特和波伏娃柏拉图式的爱情故事,我却有一大半听不懂,时不时就要愚笨地去翻字典找他话里的法文词。他也不烦,照样兴致勃勃。我有些感动,便去看他的脸,他抽烟斗的姿势是长者的风度,神情里却有近乎率真的了无芥蒂。细看时,那双眼睛竟有几分像了我故去的母亲。心不由地颤动,觉得冥冥中的某种命定正翩然降临。于是就有了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相约,有了厮守偕伴的一段异国姻缘。婚姻与爱说到底是两回事,婚姻需要理由,爱则不需要。
我们没有理由,是因为邂逅本身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