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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妇女闲聊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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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哪。没办法。    
    后来出了一个死命令,说如果没钱还,要上信用社贷款还钱,所以就借钱去还,还给那些存钱的主儿。    
    细胖哥这里还好一点,四季山那边几年都不回来过年,存钱的人拿不到钱,就要在基金会的人的家里喝农药。那人在北京开家具厂,后来不干了,回去了,就在基金会存了十万,利息高。这下基金会一封,钱要不出来了。每年,基金会的人,讨得一点钱就给他,过年也没敢在家呆。    
    过年的时候,贴了门对之后,就不能讨钱了。那天我们贴了门对,开拖拉机的骆驼路过我家,说你们都贴了门对,我们还没贴呢!我问他干嘛还没贴,他说基金会的人还在他家坐着呢!    
    牛皮客带一帮女的赌,外乡的也全上王榨来赌,全都坐摩托车来。牛皮客就帮一帮女的到外村去赌,生意也不做了。赌发了,有钱了。女的都输惨了。    
    老跟他妈吵架,他住新房子,两层楼,装了空调,也是他爸爸盖的,装修得挺好的,也铺了地板。他让他爸爸妈妈住在关牛的屋子里,其实牛皮客这人挺好的,就是当不了老婆的家。老婆动不动就寻死去,人长得真漂亮,外号红萝卜。现在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了。她能说的也说,不能说的也说。她就是大嫂的儿媳妇。    
    有手气的时候,赢得差不多了,老婆就得管,让走。输了就不管。赌的时候赌桌上根本不算钱,都不数,像往生钱似的。女人根本不让上,就在旁边看着。


第二章从小到大记得的事(1)

    吃奶的时候记不住了。我比木玲大两岁,我吃了她就没吃的了。以前我们家的老房子是同一个大门里很多房子的一间,家家户户的大门,冲着一个挺大的堂屋。整个村子姓李的,就一个大门,全村的人都从一个门进,有一个大天井,晚上出去玩也没出大门,就在大门里玩。就像北京的四合院,我们是堂屋。    
    我记得生我弟的时候,是70年,就是在这里生的,我和木玲跟我妈睡,我伯(我爸)不在家,睡得迷迷糊糊的,全赶起来了,村里的人说,起来,起来,你妈要生孩子了。我觉得要生孩子有什么奇怪的,还要把我们赶起来。木玲挺高兴的,我有点不满,觉没睡好。    
    没过一会,就听说我们有一个弟弟了。    
    想着,别人也有一个弟弟,现在我们也有一个弟弟了。她也带着弟弟。我们也带弟弟。有时候还得带木玲,一共三人,最多的时候是锁在家里,因为我们家门口就是一个塘,怕淹死了。    
    最早的时候,弟弟还没有呢。妈用一根绳子,把我和木玲,一头一个,拴在大门上,拴的不是死结,是活的,木玲在门跟前呆着的时候,我就能走远一点,我在门跟前,她就能走远一点。    
    有一次,我们羡慕人家玩,自由自在的,我们被拴着。这时候有了弟弟,这时候老房子拆了,门全都对外了。那时候弟弟不知在哪,要不就是锁在家里了。我就把木玲那头的结解开了,我能解,她不能解。第一次的时候,我们全都系在手腕上,后来我就解了,解了跟人家一块玩了。我妈回家找人找不着,中午吃饭,我妈就骂,说要打人,下午就把绳子系在我的背带裤上,木玲的还是系在手腕上,还跟她说:你别让她解啊,让她解我打你。    
    我在大门玩,把脚上的大拇指踢掉了一大块皮,在流血。那时候都是光着脚的。木玲看见血,就在那里哭,我也吓得哭。她就让我把她的绳子解掉。我妈正在稻场上打稻谷,我们就去找她去,她看见我们又解开了,又发火。我哭着说,脚出血了。我妈说:破一点皮,怕么事啊!又给提回去,又系在门上了。后来就学乖了。    
    二爹死了,这事记得。二爹就是爸爸的二伯。那时候不知道是几岁,那是第一次看见了死人。还是在大的堂屋里头,他们住的是北边,有一个后门。    
    那天听说二爹死了,可能是春天,那天好象还下着雨,他和二婆住在那屋,有一个厨房,一个小房子。很多人听说二爹死了,都去看,我也跟着去看。看人多热闹,我妈不让看,说怕我晚上睡不着觉。怕个屁,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一个人在床上躺着。门后面有一个盆,盆里有一个腾(即腾雁),比鸭子大,黑白相间的花,好多人家都养,它在那下了一窝蛋,22个,它一窝就下22个,或者20个,多了不下。它在那孵小腾。    
    我就在那看这腾孵小腾。没觉得怕,一点都不怕,我还不知道二婆为什么要哭,不就是死了吗。    
    下雨天在堂屋里玩。跳绳,跳房子,还有抓子,捉迷藏,都在那,堂屋的上边,有我奶奶的一台织布机,那时候,奶奶没了,没用,就放在那。我觉得好玩,老扒在那上边。那时候,觉得织布机怎么那么高,老要爬上去玩,后来长大了,觉得织布机怎么变矮了。    
    有人织布,三妈织布,就是二婆的儿媳妇,我们看她织布,她有织布机,她那时候可能就是四十来岁,她是短头发,下巴整个是一个黑痣,整个下巴都是黑的,好大一片,就这么大个痣。    
    看着她怎么弄线,织布,就问我妈,你怎么不织布?觉得会织布有本事。我妈不会织。我妈就会纺线。我们都学不会。妈纺到半截,去做饭了,我们就上去纺纺看,都不成,倒是我细哥,还像模像样的,还能纺一点。    
    织出的布全是白的,没有花的,就叫白棉布,土布。三妈织布的时候,还是大集体,69年,或是70年,二婆一直跟她纺线。自己家要的,三妈要挣工分,没时候纺线。织布是抽空的。要是纺的线给她织,织出来的布就给你,还给点手工钱。不贵的。    
    就是做衣服穿的。叫灯笼裤。要染,染成黑的、蓝的,没染的就做夏天穿的白衣服。街上买的叫洋布,叫扯洋布。夏天穿的叫洋布热褂。小时候都穿这种土布衣服,到上学还穿呢。    
    布也送礼,要是姐姐妹妹,就送得多一点,生孩子的时候送,送个六尺,旁边的亲戚就送个两尺,够小孩做一件衣服就成了。    
    被子也是这个。棉布被子。    
    还记得第一次通电,大家都高高兴兴的。那时候大概是七八岁,不到九岁。没通电的时候,跟我妈上外婆家,跟我们不是一个乡。外婆家有电灯,我很吃惊,说,哎,这怎么亮了。小姨说,不用火柴,一扯就亮。我说,那怎么灭呢?小姨说,一扯就灭。我就扯,一扯就亮了,再一扯,又灭了,我就老扯老扯,玩一会儿又去扯。心里高兴得很。    
    这就知道电灯了。我们家点的是煤油灯,叫洋油灯。就觉得洋油灯怎么才一丁点亮,电灯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就盼着有电灯。    
    心里老盼着,差不多有一年,要不是72年,要不就是73年,那天晚上,通了电,全村都跟下行了,跟灾了(方言,指沸腾了),全村都出去玩,我大姐上她那些姐妹家玩,我大哥也跟他的伙伴出去玩,他那时候还念中学,小哥、我、木玲,全都出去,把竹园里竹子上面的整根的条拧下来,围成一个圆圈,戴在头上,竹叶子在上面。像电影一样,跟《董存瑞》电影学的。弄一个棍子,系一个绳子背在背上,那就是枪。    
    那天晚上全都疯玩,没人喊回家睡觉。大人也玩,小孩也玩。    
    每家都安了电灯,同时亮起来,跟没有灯真是没法比,心里都亮堂了。    
    也是几岁的时候,还是在大堂屋,接一个新媳妇。晚上很热闹,那时候还没有电灯,就是一把煤油灯放在桌上,我就记得,人一围上了,周围就黑不龙冬的。要等新媳妇来了才开饭。我们是我妈带着喝喜酒,叫〃牵嘴〃的。我心想,怎么还不吃饭,就想吃好的。人家说,得等新娘子来了才能吃。她说,你去看看,看她来了没有。我就走出大门,没看见,又回去了,还是没来。又在那等。有的就喊,说,来了来了。我还心想,来了肯定马上就到了,没想到,又等了好大一会儿。后来真的来了,听见敲锣,那就忘了,把吃饭的事忘了。就想着去看看新娘子什么样。就跟着新娘子屁股后面。    
    进门的时候放鞭炮,我就跟着新娘子赶紧进屋。又忘了吃饭,那时候不叫吃喜酒,叫吃三丸。马上就开饭了,就想着吃三丸。第一个出来是糯米丸,很大的,上面搁了点红糖。我妈就给了我一手一个,拿着又去玩了,就没吃饭,就吃那个丸子。    
    我看着那个新娘子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小时候说不出那个感觉,只是觉得跟别人不一样似的。后来问我妈,她怎么长成这样?其实她跟平常人也一样,她就是长相挺老实的。我妈说,这个新娘子的生母是个哑巴。    
    我不知道哑巴是什么东西。就老问我妈:哑巴是什么东西?我妈说,就是不会说话的。我就想是不是没长嘴,没长嘴怎么吃饭。我就问我妈,哑巴是不是没长嘴,我妈说我真苕,没长嘴那不是饿死了!我说那她长嘴了为什么不说话。我妈说,她长了嘴也不能说。后来心里老盼着,盼这新娘的妈来了,好看看她是什么样。


第二章从小到大记得的事(2)

    后来过了一段时候,她妈来了,我就看见了。看见她说话,啊,啊,啊啊,指手划脚的。用手做动作,说吃饭,一只手做碗,一只手往嘴里划拉。我妈问她吃饭没有,她就这样回答。我们小孩全都学她,全都说啊,啊,啊啊,用手划拉。    
    新娘很老实的,跟她讲话她就说,不问她一天都不说话。    
    房子拆了,这边的房子还没盖呢,得找地方住。我们家人多,这八组,是三个组拼成一个组,我们就住到九组。住的那家人是个母子俩,他家也不大,四间小屋子。我妈没跟我们睡,要看东西,家具,瓦片、砖,主要是横条,那木头。也没看好。我妈真是辛苦啊,又要上大集体挣工分,又要做我们这多么人的饭,洗这么多人的衣服。我还没到九岁,木玲六岁,弟弟三岁,小哥不到十岁,还有大哥大姐,大哥念高中。    
    吃水全都是挑水,我妈五点多就起来挑水,我家一天用掉一大缸水,全是我妈一个人挑,我妈心疼大姐,不让她干活。我妈就是苦自己。我妈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也是挺苦的,我外婆外号叫〃铁匠〃,最厉害的,出手就打人,我外公挺面的。    
    我妈小时候被打惨了,所以她不打我们,她最多骂一下。    
    木玲那时候老哭老哭,我们让妈打她,反正你打不打她都哭,我妈就是不打,等她哭够为止。我妈躲着她,她还跟着我妈,走到哪她跟到哪。我妈提着烘炉,她也跟着我妈哭。我妈说不惹你,走远点。我小哥看了气不过,就说,妈,她要再哭,你就拿烘炉里的灰抓一把,塞到她领子里,看她还哭不哭。    
    我大姨出嫁的时候得很多嫁妆,我大舅念大学,家里就剩我妈和细舅。    
    我外公经常不在家,他是个道士,我见过,他82岁才死。他耳朵挺聋的,跟他说话要很大声他才听得见。他吃菜不放盐,一点都不放,是淡的。他每次上我家来,我们不跟他一起吃,我妈就给他弄点豆油(即腐竹),鸡蛋肉,都不吃的,就一碗面条。    
    他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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