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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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伸出手指头向里勾了勾:“过来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好像我有多可怕似的。”
成才不情愿的挪过去,嘟囔着:“您有什么可怕的,我亲近您还来不及呢……”眼里却是满满的憎恶。
等成才到了跟前,袁朗又搭上他肩膀:“老弟,最近过得不错吧?”
“呵,呵,凑合,托福……”成才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但脸上仍故作亲密客气。
“怎么能叫凑合呢,你把我调查过史今的事都告诉他了,哪能不给你点好处?史探长那在租界可不是一般人……”
“没,没有!”成才一听就立刻摆动双手,嫌自己一双手不够用般的频繁,“我我我怎么敢呢,大哥你不要冤枉我啊!”
袁朗冷笑:“冤枉你?谁不知道你成才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除了你自己谁都能卖!说说吧,那史今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成才欲哭无泪:“大哥您杀了我得了,我是跳进黄埔江也洗不清了!我真没说,史探长最近这些日子都没来教堂做礼拜,我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怎么给他通风报信啊!”
袁朗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丝马脚,追问道:“那你们家许三多知道他最近在哪儿吗?”
成才一哆嗦,急忙否认:“不不知道,那呆子整天迷迷糊糊的,连路都认不清,这些事儿他当然也不清楚啦!”
袁朗却话锋又回来了:“行啊,既然他不如你,那还是你替我办,再把史今前些日子干什么去了给我弄清楚,然后有你好处!”
成才慢慢从他臂膀中滑出来,小心翼翼问道:“大哥,您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袁朗也不介意,掏出根烟点上:“这你别管,总之你听话就没坏处,要是不听话,你那么聪明,总想得到是什么样子。”说罢又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去吧去吧。”
成才痛苦的转身,慢吞吞的走掉了,由于沮丧几乎忘记了刚才要尽快摆脱身后这恶魔的念头。
袁朗的住处,卧室内回荡着轻微的酒精气味。
吴哲洗干净手,走进来给躺在床上的袁朗检查伤口。解开外面的绷带之后他吸了口气,恶狠狠的说道:“妈的,你就不能每次安生一点,伤口又裂了!”
说着便着手处理,袁朗仰面朝天躺着,摘掉墨镜的脸上还残留着日前被殴打出来的瘀伤。
“我也想安生,可铁头儿那边能饶了我吗?唉哟你轻点!”
染血的纱布一块一块被扔到床头柜上的托盘内,吴哲开始重新包扎,动作熟练而麻利。
“你自找的,非要去救那个什么营长,这下好了吧,人家不领情,自己回去了,你还得带着伤去查共党的电台,赔了夫人又折兵!”
“谁说我赔了,那位营长回去不是真要当汉奸,我觉着他能在鬼子那里当个眼线,以后没准用得上呢。”
“你自己用吧,我们别人可用不上!脾气爆得像炮仗,他能忍气吞声给鬼子当孙子那才怪呢……”
包扎完毕袁朗挣扎着坐起来,刚要下地就被吴哲按住:“你消停十分钟行吗?我刚给你裹好的!”
袁朗一脸不在乎的笑:“我好歹是你的上司吧,什么时候你开始教训我了?”
“上哪儿啊你?”
“还能上哪儿,下一步怎么办,我不得找铁头儿报告么,难道我躺着,让他上门听指示?”
“这么说你已经有头绪了?”
“头绪其实早在那儿摆着,只不过以前我大意了,过了那么多年,能在上海滩留下来的共党能是那么容易就查到的,光靠成才那小滑头可不行,现在咱们有了史今这条线索,就应该从许三多身上下手,派人盯着那死心眼的小家伙,不怕没收获。”
吴哲用力揉搓着手中已经脏污了的纱布和绷带,看着袁朗戴上墨镜和礼帽摇摇晃晃出了门。
“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材料做的。”
成才进了希尔顿饭店的门便匆忙赶到更衣室换工作服,出来就拼命往楼上跑,迎面撞上前些日子住进来的那位外国女士,她手中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成才一边忙不迭道歉一边蹲下来替她捡东西,然而那女士比他更显得有些慌张,一把将他拦住,自己迅速把地上的包裹抓起来,快步离开,那个样子好像有人在后面追她似的。
刚要转身,成才发现脚下躺着一只女式皮夹,他猜想大概是那位外国女士掉的,于是拣起来去追。
“这洋妞真奇怪,怎么钱包掉了没看见,就只顾着怀里的纸包?”他跟大堂经理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铁路办公桌上放着一叠报纸,袁朗进门时就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版面角落内的一篇豆腐块大小的文章瞧。
等他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则寻人启事。
他乐了:“登报找一个叫老A的人,头儿,难道这是重庆那边最新研究的接头暗号?联络人还取个外国名字,沃尔菲娜……”
铁路却没有笑,他没有皱眉,但目光里是深深的忧虑。
“这张报纸今天早晨出来的,寻人启事也是第一天登,可是跟重庆一点关系也没有。”
袁朗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坐下说道:“您的意思是——”
铁路抬头看着他:“我觉得这寻人启事上要找的老A,就是我。”
四十三
成才追出饭店,却看到那位外国女士快步走进了斜对面的花旗银行。他顿时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这洋妞骗我呢,谁说她没钱,没钱到银行来干吗?连钱包掉了都不知道,那包里肯定有更值钱的东西!”
这工夫他眼珠已经转了几圈,想出个极好的主意。“我跟着她,看看她那包里到底是什么宝贝!”
于是成才夹在人流中走进了银行大门。
铁路把办公室门关好,坐回到自己的原位上,他望着窗外的遥远风景,缓缓开口。
“老A是我和一个老朋友年轻时闹着玩取的外号。当年我还不认识老板,刚刚当兵,他是我的班长,他每天负责监督训练我的军事素质,我就把上学时学的那一点点英文教他,可是他只学会了26个字母,后来他就喜欢喊我老A,除了他没有别人再知道这么一个名字。”
成才看着外国女士在银行职员的带领下走到租赁保险柜的柜台跟前,办了手续,并一起走入金库。他仔细的看了看金库门口的文字。
袁朗问道:“您这位老朋友现在在什么地方?”
铁路说:“我也不清楚,后来我进入情报部门,他很不高兴,跟我吵了一架,就此分道扬镳,我到武汉去受训,他跟着部队走了,从那儿以后就断了音讯。”
外国女士从金库走出来,手中的包裹不见了。
成才等到她走到银行大门口才假装刚进门般迎上去。
“小姐,您的钱包掉了!”
外国女士感激的向他道谢,成才等在那里不走,她这才想到,掏了几张钞票递过去。
成才冷笑着接了。
办公室里,袁朗偷偷从抽屉里拿烟点上。
“那么这次在报纸上等寻人启事的这个人,会不会真的是您那位老朋友?”
铁路显然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完全没有察觉到那盒进口香烟已经进了袁朗的口袋。他想了想说道:“我也不能确定,可就算不是他,这事也一定和他有关系,派人去接触一下那个沃尔菲娜,看看她究竟什么来路。”
“是。”
“让吴哲去吧,如果真是个洋妞,他正好可以应付。”
铁路看着被烟呛了一口直咳嗽然后又捂着腹部皱眉的袁朗,有些无奈道:“你这几天就好好养养伤,虽说不是为了任务,可也不能眼看着你累死。”
袁朗嘿嘿嘿的笑着站了起来,铁路却又叫住他。
“回来,追查共党电台的事儿你还没汇报呢!”
袁朗只好满面苦楚的又坐下。
外国女士和成才一前一后回到希尔顿饭店,穿过大堂刚走上二楼,迎面便碰上了大堂经理。
“沃尔菲娜小姐,今天外面天气怎么样?”
被称作沃尔菲娜的外国女士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从某个房间出来的几名服务生,立刻柳眉倒竖,怒道:“王经理,你怎么随便让人进我的房间?我明明在外面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王经理用眼角余光观察到那几名鬼鬼祟祟的服务生已经撤出房间里去,便笑嘻嘻说道:“对不起,也许是谁不小心路过把牌子碰掉了,他们没有注意,实在对不起!”
沃尔菲娜小姐迫不及待的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成才见此情景急忙转身避开,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去了。王经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几名服务生中的一人才从走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走过来,凑在王经理耳边小声说:“都搜过了,没发现那东西!”
高城站在富宫饭店的总统套房内四下环顾,冷笑着说道:“这就是总统套房啊,也不咋地嘛!”
站在他身后的下村面部抽搐,却还得竭力忍住,保持着礼貌的口气说道:“这是这家饭店最好的房间,大日本帝国的首相如果来到上海,也是要住在这里的。”
高城满不以为然的撩撩窗帘,摸摸橱柜里陈列的艺术品,看看天花板:“你们日本人个矮,住这么低的房子正好,我不行,我个高,在火柴盒里憋屈!”他走到下村面前,理直气壮得仿佛对方欠了自己二十万大洋。“给我换换,我要住希尔顿的总统套房!”
“但是那里的安全没有保障。”
“安全?上海都被你们占了,还有哪儿不安全?”
下村被他噎得脸色发白,他继续喷吐沫星子:“既然当了汉奸,那就光明正大的当,躲什么藏什么呀,我背后有你们给撑腰呢!”
他用力的拍着下村的肩膀,对方面上表情终于因为疼而出现了一丝裂痕,而他的声调更高:“怎么样,这也快中午了,我这肚子都咕咕叫了,咱今天去哪儿吃大餐啊?”
下村强忍着怒火瞪他:“请跟我来。”
豪华宴会厅正中央摆着一张能坐二十人的巨大圆桌,桌上已经被珍馐美味和精美的碗碟杯盘覆盖,诱人的香味远远飘出门口。
高城走进来,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下,抬头冲下村说道:“那什么,把我那俩兵叫来,跟着我苦了那么多年,得让那俩小子开开荤!”
下村没有动,他便将筷子往盘子上一扔:“我说副官,你是不是想违抗你们家少佐的命令啊?他可说了,叫你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下村的脸又变成了铁青色,咬着牙转身出去,不大工夫,白铁军和马小帅被带了进来。
“过来过来!”高城冲两名已经换上便装的两个年轻人招手,“你们俩没吃呢吧,正好跟我一块儿!”
白铁军和马小帅被满桌子精美繁杂的菜品给惊呆了,同时也被领子下面掖着餐巾,双手挥舞刀叉竹筷的高城给吓了一跳。二人慢慢挪到他跟前,战战兢兢坐下。
“营长,您……您这是要干啥啊?”
高城指了指他们面前的餐具,举着酒杯说道:“干啥,吃饭,享受,当祖宗!”还有意无意的瞟瞟下村。
白铁军苦着脸:“营长,您真的——?”
高城立刻瞪眼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什么真的假的,我不跟你们说过了吗,从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