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焦点-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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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进来的当然是祯子没见过的人。一个人先进来,后面的两个人都穿着大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先进来的那个男子说:
“我是A广告公司的木村。”寒暄后,使介绍身旁的两个中年人。
“这两位是金泽警察署的刑警。”
“从昨天起,天冷起来了。”一位刑警善于应酬地说,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沉着地坐下来,一边眼睛骨溜溜地凝视祯子。女招待端上茶来。待女招待一走,木村开口道:
“夫人,不瞒您说,出了大事了。”
祯子注视着木村,心想,这事非同小可,待木村一说出,这就成了现实。
“本多君……”
啊!还是本多的事,祯子在心中喊道。“本多君去东京出差,这事儿您知道。今日下午四时,金泽警察署来了电话,说本多君突然死了。”“呕?”
祯子的脸色变了,她预想本多或许出了点变故,但没想本多君会死了。两位刑警一进门,她也苦想到本多的死。她的嘴唇煞白。
木村激动地说:“他的死很不幸,本多君被人杀害了。”
祯子惊吓得出不了声。她有所直觉,但不能演变成语言。她的头脑处于真空状态。
“事情是这样的……”旁边的刑警接过去说:
“我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一说。这是警视厅打来的电话,本多先生于今日十二时左右死在东京都世田谷区XX街XX号清风庄公寓的一室中,这是公寓管理人发现的。据管理人说,这个房间是前些日子一个名叫杉野友子的三十来岁的女子租用的。第二天,本多先生前去走访。本多先生问管理人,杉野友子是不是搬到这里了?他问房间号码就进去了,这时是晚上九时,大概过了三小时,将近十二点,在她房间里发现了本多先生的尸体。死因是氰化钾中毒,尸体旁边有一只威士忌酒瓶,经检验确认威士忌酒瓶里掺入了氰化钾。换句说话,本多先生喝了这威士忌中毒而死。管理人看到那个杉野友子九点过后外出,样子很慌张。”
祯子只是注视刑警的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于是…”刑警稳重地抽着烟说道:
“我想问一问夫人,本多先生去东京,当然因公事出差。本多先生走访杉野,当然是私事。您对本多先生相当了解,不知您对此有何看法?”
雪国的不安
祯子受到刑警的盘问,一时答不上话来。那倒不是她没听懂盘问,而是头脑混乱了。
本多良雄被杀。…
她不相信这是现实,好像周围的物体突然倾斜了。
和本多良雄分手时,他那最后的姿影仍鲜明地浮现在眼前。上了火车后,他从车窗中探出头来,朝站台上的祯子凝视的形象也展现在眼前。
一怎么样?夫人!
来访的刑警催促她回答。她终于开口了。
“我和本多先生,个人的交往并不深。”
祯子说着,但没有把握这是不是自己率直的回答,因为她已某种程度领会了本多的心情。
本多一上任,把所有工作放在一边,全力以赴寻找宪一的行踪,与其说是出于友情,更似乎是出于对祯子的爱情。一开始,祯子确信那是本多对丈夫的友情。但在本多和她一起多方寻找丈夫的过程中,祯子渐渐地感觉到他的爱情。
在搜索丈夫宪一的过程中,本多尽了最大的努力。在本多的心情中对祯子的爱情日益增强,祯子看得很清楚。对祯子来说这是种麻烦。她感到自己在金泽呆的时间太长了,她不想让本多的爱情发展下去。
祯子对本多没有近乎爱情的心情。她内心只是对他善意的努力表示感谢。
“我和本多先生个人的交往井下深。”祯子又一次对刑警说。“因为他是我丈夫的同事,又是丈夫的后任,他为我丈夫的事操了很大的心。”
金泽署的刑警知道祯子的丈夫鹈原宪一失踪的事。
“呵,原来是这样。”刑警点了点头。
“这样说来,此次本多先生在东京被杀,您没有一点儿线索,是吗?”
“一点儿没有。”
祯子不认识本多被杀的杉野友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然而,这个女人在本多被杀前一天才搬进这公寓;本多去东京出差时曾说,会议之余尽可能去寻找田沼久子的下落,这样看来难道这个杉野友子和田沼久子是同一个人?
室田耐火砖公司的传达员田沼久子突然下落不明。当时,听本多说,她好像去了东京。于是本多去找她。
杉野友予肯定是田沼久子的化名。那个坐在传达室窗口,看来很老实的瘦削女子形象浮现在祯子脑海里,还有那个女人和美国人说话时使用的特殊语言。
从本多的口气中,他对田沼久子深表怀疑,对她的丈夫曾根益三郎也有相当的疑问。祯子自己已探寻的真相。恐怕本多在某种程度上也感觉到了。他最怀疑的是田沼久于。
因此,本多推断田沼久子化名为杉野友子,于是拼命去调查她身边的事,而且似乎没费多少时间。
田沼久子为什么要杀本多呢?
祯子的头脑忙于思考,脸上露出茫然若失的表情。
“那么您对本多先生被杀完全没有线索?”刑警又叮问了一句,等待祯子回答。
“那好吧,根据侦查的进展情况,或许再会来找您的。”说罢,刑警走了。
刑警走后,祯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在刑警面前没有透露丈夫的失踪同田沼久子的亡夫曾根益三郎有密切关系。因为这仅仅是猜测,没有明显的证据。丈夫下落不明的背后,出现了田沼久于这个奇怪的女人。
丈夫宪一背着祯子在日本海岸古老的农家和久子同居。丈夫的失踪亦即久子表面上的丈夫曾根益三郎的死亡。
田沼久子恐怕不一定知道自己的丈夫曾根益三郎和鹈原宪一是同一个人。现在想起来,鹈原宪一在金泽的两年中,有一年半是作为田沼久子的丈夫生活着的。
他从能登西海岸久子家去金泽A广告公司办事处上班,又从久子家出差去各地。
鹈原宪—一个月中有公务必须回东京总公司,在这期间,作为久子的丈夫曾根益三郎用室田耐火砖公司的公务名目出差去了东京。换句话说,鹈原宪—一个月中有十天回东京总公司,而曾根益三郎作为工人去东京出差。
还有一件事,两年前鹈原宪一从东京去金泽办事处赴任时,起初在金泽市内沿河小道的胡同中租的房子,在那里呆了半年就搬走了。祯子和本多去寻访时,那个房东老太太不知道鹈原搬到哪里去。鹈原自己雇出租汽车把行李运走的。
那时曾到金泽车站调查,也没找到去向。原来是宪一住在能登半岛西海岸田沼久于家。他不愿意别人过问,把自己隐匿起来了。当然,那时还没有他的妻子铺子存在。宪一和久子同居的场所显然是瞒着他的同事的。
这一事实,鹈原宪一的家族,譬如他的哥哥宗太郎知道吗?现在祯子觉得宗太郎似乎是知道的。丈夫不在家,她第一次走访兄嫂家对,大伯子宗太郎曾保证说:“宪一弟对女人是坚强的!”那时候他的表情十分夸张,那是在新来的弟媳妇面前维护弟弟的体面。宗太郎似乎也没对嫂子说什么。宗太郎将弟弟的秘密也瞒着自己的妻子。
宗太郎推说去京都出差,却直接来到了金泽。这是弟弟宪一下落不明后不久的事。
为什么宗太郎听到弟弟下落不明,不马上动身呢?现在祯子终于找到了答案。
大概宪一对哥哥宗太郎透露过自己的秘密生活,那是在与祯子相亲之后。
为了进入新的生活,宪一必须清算和田沼久子一年半的生活,但由于对久子的爱情,他很难启齿,因此,他在某种程度上向哥哥家太郎诉说了自己的苦恼。
当宪一因夹在田沼久子的爱和祯子的爱之间,难以自拔而自杀之时,宗太郎只听说弟弟失踪。他以为宪一和那女人分手拖延了。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女人的家,所以表面上看来是宪一失踪了。因此,当宗太郎听到弟弟失踪,还悠哉游哉迟迟不动身。他说,宪一定会露面的。所谓露面,就是指宪一同那女入清算后一定会回来。其他人都在为宪一生死而担心,只有宗太郎充满自信,坚持宪一还活着,其理由就在于此。
祯子继续往下想——
然而,宪一失踪后一直不露面,宗太郎开始着急了。
他推说去京都出差,直接来到金泽,开始秘密搜索。他不和祯子一起行动,是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了解弟弟的情况。
所谓某种程度,就是说宪一没有全部向哥哥坦白,宗太郎听到宪一失踪来到金泽,却采取了奇怪的行动,譬如,他走访市内的洗染店,这又是为什么?
大概宪一没有向宗太郎全部坦白,只说自己有同居一年半的女人,却没有说出女人的名字和具体住址。于是,宗太郎来到金泽时,祯子目击他在从能登半岛开来的列车中,宗太郎只知道弟弟隐匿的地点在能登半岛。弟弟只说在那一带,没有全部向哥哥坦白。这就是这次事件难以解开的所在。
祯子继续往下想——
现在知道丈夫宪一的同居者是田沼久子,那么宗太郎的搜索肯定是有目标的。
田沼久子和宪一的结合是容易想象的。丈夫以前在立川警察署的风纪股工作过。从田沼久子操特殊的英语,可以想象她是和美军打交道的特殊女性。宪一在立川署当巡警时,久子是那一带的吉普女郎,由于工作上的关系,宪一在那时认识田沼久子。
大概从那时起,两人就有了特殊关系。后来,田沼久子停止操皮肉生涯,回到故乡能登时, 宪一也在同一时候辞去了巡警的职务。不,不对,他辞去巡警进到A广告公司,尚有一年半的空白。如果双方都有意,应该马上就开始同居了。
也可能宪一进了A广告公司, 担任金泽办事处主任,在当地跑买卖时,偶然与久子相遇,这样来得比较自然,因为当时宪一是独身。两人重逢后开始同居。宪一退掉了到任后仅租了半年的房子,偷偷地把行李搬到久子家。
这时,宪一对久子使用化名。当时宪一的心情是:他无意与久子结婚,反正早晚要回东京总公司,他不打算永久在能登半岛这种乡下和久子同居下去。由此考虑,宪一有可能与在当巡警时认识的久子,只有一面之交,因此久子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于是数年后在北陆两人偶然相遇,双方都动了感情。宪一用曾根益三郎化名,成了久子非正式结婚的丈夫。这是单身去地方赴任的男子常有的事。至此田沼久子杀害本多也终于明白了。
她为什么要杀害本多呢?
本多在调查田沼久子的过程中,某种程度触及了她的秘密,如果久子因此杀害本多,那么出于同样的原因大伯子宗太郎也可能是久子杀害的。换句话说,大伯子和本多在搜索宪一下落,有所眉目时遭到田沼久子杀害。
那么,所谓“眉目”仅仅是久子和宪一的秘密生活,而因此遭到杀害,那也太不自然了。恐怕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原因。
祯子闭上眼睛又想了一会儿。
当然,这就涉及宪一的死。假如宪一的死是他杀,那么追查其真相的宗太郎和本多良雄遭凶犯杀害,那还有点道理。凶犯只能是田沼久子。凶犯杀了宪一,伪装自杀,得知其真相的宗太郎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