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龙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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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目中无人,身上有着张国焘军阀作风的影子。
红四方面军南下后,余天云又与红军大学政委何畏发生了矛盾。他看不起何畏,认为何
畏在红9军打仗不如他,他是主力部队的军长,反而受何畏的管束,越发从内心大为不满。
一轮到何畏作报告或上课,余天云就带头邀请一些学员在附近遛马赛跑,故意与何畏捣乱。
可这个白天不愿做学生的余天云,到了晚上却又口口声声喊何畏“老师”。原来在这时,红
军大学只有何畏带着妻子行军打仗,余天云为了捉弄何畏,每天半夜里一见何畏的房间熄
灯,就去敲房门,说有问题不明白,没有学懂,大家也讨论不清,请“老师”给予解答疑
问。何畏对此真是被捉弄得哭笑不得。特别是有次余天云在公开场所拿出手枪,扬言要枪毙
两个人,其中一个他即暗指的是何畏。
余天云与何畏的矛盾不断激化。何畏给张国焘打了小报告,张国焘宣布给余天云以纪律
处分。个性很强的余天云对这所谓的处分很是不满,与张国焘的对抗情绪越来越大,在校期
间又与地方干部吵了一架。如果仅仅是这些琐碎小事,张国焘对余天云这位战将还是有怜悯
之心的。但最令张国焘不满的是据何畏报告,余天云对南下开始有微词,张国焘即找个借口
下令逮捕了余天云,由保卫局看押,禁闭在红军大学。对此,余天云更加不满,有次他吞黄
金自杀,经抢救未死。
在当时的红四方面军中,凡是由保卫局看押并沾上了“反对南下”的政治大问题,在众
人的眼中必是“阶级敌人”无疑,其地位甚至不如俘虏。因此,在南下途中过懋功铁索桥
时,根据张国焘旨意把余天云当作“犯人”看待的何畏,非让余天云去背大米袋。当时同行
的有许多人是余军长的部下,也有红一方面军的人,都暗中知道余军长因反对南下的“犯
罪”真相,对张国焘这种虐待行为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从眼神中流露出对余军长的遭遇表示
同情和不平。但这些默言和双目相视,对余天云来说,好像是刀剐火烫,他的自尊心向来很
强,面子观念极重,怎能再忍受这心灵上的创伤。他背着米袋颤颤悠悠走上了铁索桥,他的
脸色在众人的注视下变得非常难看。他一定在想到张国焘的权势越来越大,“平反”几乎无
望,他失去了生存下去的信心。突然间,余天云在众目睽睽之下,扔掉米袋由铁索桥向河水
中投去。
余军长自杀了!在场的人无不一个个惊讶得目瞪口呆。没有人敢说一个“救”字,其实
说救也救不上来。湍急的激流打着漩涡奔腾而去,余军长转眼间就不见了。这件事一时在红
四方面军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但是,随着张国焘又制造的新的迫害事件的发生,余军长的
自杀又很快被别的新闻所代替,犹如余军长投河的瞬间,一切都被激流转眼间淹没。
一个军长既然已如此绝望,基层干部战士心有余悸者也就不在少数了。
“走吧,革命不分前后,革命也不分南北帮。”绝大多数红军基层指战员就是这样在难
明上级意图的情况下,认定只要打国民党和土豪劣绅就是革命,聚集在红旗下向南挺进。他
们不必要也没有必要考虑那些政治路线上的大问题。不管政治家提出这样或那样的口号,战
士先以服从班头为第一天职,古今中外都是同一个理。
南下的红军行动后,朱德积极协助总部制定各种作战计划。10月7日,红军总部发布
了《绥(靖)崇(化)丹(巴)懋(功)战役计划》,命令红军一部钳制马塘、梦笔山一带
之敌人,以掩护主力采取秘密迅疾战术,分别由观音铁桥及党坝沿大小金川两岸夹河并进,
配合夺取绥靖、崇化,然后夺取丹巴、懋功,以此作为南下出天全、芦山、邛崃、大邑的依
托。
10月8日,红军分左右两路纵队,沿大小金川沿岸急进。
大小金川地区,地形复杂,不便大部队展开,利守难攻。在这里,红军所面对的敌人主
要是四川地方军阀部队近7个旅的兵力。它们分别是:川军刘文辉部的两个旅防守在大金川
沿岸的绥靖、崇化、丹巴一线,川军杨森部的4个旅另1个团防守在大金川以东小金川沿岸
的懋功、抚边、达维一线,川军邓锡侯部的1个团防守在达维以东的日隆关、巴郎山等地。
红军按照原计划发起战役后,右纵队首先发起抢占观音铁桥渡河的战斗,但抢渡受阻,
延迟了出动时间。10月11日,左纵队红4军部队从党坝地区抢渡大金川,第30军的3
个师和第9军的第27师随即投入战斗。左纵队抢渡成功后,沿河急进绥靖、丹巴、抚边、
懋功、达维、日隆关、巴郎山等地。激战至20日,红军共击溃川军杨森部、刘文辉部、邓
锡侯部5个旅另2个团,毙俘敌3000余人。此战,红军由于右纵队渡河受阻,并在左纵
队激战时未能给予有效支援,延迟10多天过河,仅靠左纵队奋战,未能集中两个纵队的兵
力,致使战斗打成了击溃战,未能达成预定战役效果。
南下的红军第一仗虽然以小胜推进了兵锋,但也明显暴露了协同上的问题,说到底,红
军中不同的政治观点反映到战术协作上必然也会带有“分裂”倾向,由此也注定了张国焘的
南下在作战上不可能获取大胜。张国焘为此大发了一顿火,但这时也只好在最后以息事宁人
为结局而了事。
经过如此几次战斗后,原来喊破嗓子要南下的张国焘,到了这时却对南下渐渐感到没有
办法,打不开局面,没有出路,变得消极起来。因此,他一直嚷嚷着要避开敌军锋芒,向西
躲到道孚一带去,对主动地进攻敌人不再感兴趣。
“怎么能这个样呢?部队还没有全面展开,就忽左忽右。”朱德生气地说,他来到前敌
总指挥部,与徐向前等一起指挥作战。
红军指战员关心着朱德。李伯钊想方设法见到了朱德,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叙说自己心
中的不愉快事。
朱德关心地问:“你从哪里来呀?”
“从绥靖来,我在川康省委工作,做工农剧社的社长。”
“能工作就好!看来你身体倒还结实。”朱德打量着李伯钊说。
李伯钊不知说什么才好,过去所受的委屈真想一下子全哭诉出来。她眼中饱含着泪水,
一张口说话就会控制不住滚落下来,只是点头表示听懂了朱德的话。
朱德叙说着红军团结一致的重要性,也说到了李伯钊的丈夫杨尚昆,说到了北上的中央
红军和毛泽东。
“他们北上的路也很难呀!长途跋涉整整1年了,也真是吃尽了天下苦。北方的冬天气
候是很冷的,不知道战士们能否适应过冬?”朱德的思绪飞到了远方。
说到中央红军,李伯钊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滚落下来,朱德不断地安慰她。
“我怎么办呢?”李伯钊半天才从嘴唇中挤出一句话。
朱德明白李伯钊所说的话,他的神情在这时变得非常严肃,沉思片刻,坚定地说道:
“他张国焘打红旗,就跟他走;
他如果打了白旗,再说!”
过了一会,李伯钊问道:“克清同志咧,她好吗?”
“她在党校工作,情况还不错。”
“总司令,你要多多保重。党校离我们剧社很近,我会去看克清同志的。”李伯钊说
罢,行礼告辞。朱德的一席话,使李伯钊有了主心骨。
10月18日,是中央红军的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留在南下红军队伍中的陈伯钧在这
天的日记中写道:“回忆去年今日,正是我们离开中央苏区兴国模范县的日子。在这一年
中,我们奔走了七八个省,经过了千山万水;历尽了人间辛苦;始安抵川中。但是这些血汗
所换得的究竟是什么呢?真是不堪设想!午夜静思,能不泪下!……可怜我大好男儿,岁月
就这样逝去……”
第二十一回 朱老总危难中救人 张独裁放人血祭旗
两个方面军的分裂,给许多人带来的心灵创伤是很深的。昼间想,静夜思,有烦恼后的
思考,也有思考后的更烦恼。再宽的草地也有边,可心中的迷茫是无边的,南下何处觅坦途?
这时,尽管张国焘的密探把朱德的行动监视得好像是严严实实,但仍有些原红一方面军
的指战员络绎不绝来探望朱总司令。李伯钊来看望朱德后不久,总政宣传队的刘志坚等人也
冒着危险来看望朱德,控诉对张国焘等人的不满,询求怎样开展工作的答案,并表示要离开
红四方面军。朱德说:“搞分裂的只是张国焘等少数几个人,四方面军也是红军,他们也打
蒋介石,打土豪分田地。这里主要是政治工作薄弱,你们要留在这里,少说话,多做工作,
特别是基层政治工作。”
朱德找到张国焘,要求对两个方面军的干部战士应一视同仁,并严厉斥责那种宗派主义
的山头作风。
“是我有山头思想还是你有山头思想?你总司令提出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正常。”张国焘
倒咬了一口,并利用红军总政委的职权,又召开各种名目的“削山头”会议,对朱德发起围
攻。甚至用“枪毙”相威胁,再次逼迫朱德同意“第二中央”。
朱德却嘲笑道:“你这仿照第三国际成立的第二中央,还不知道第三国际同意不同意
呢?可我总觉得,第三国际也有个章法,不会同意你这样搞的。红军内部有人想杀我,我想
第三国际也是不会答应的。”
张国焘恼羞成怒:“我撤你的职。”
朱德平静得像一片大海:“红军总司令的职务不是你给的,也不是你说撤就能撤得了
的。”
“你这个总司令,哼!我看你霉的很,大青马跟着你都要倒霉!”
“是不是有人又看上我的骡子了?”
张国焘没有回答朱德的问题,两人一言不发的又静坐在那里。在一边的警卫员听到了这
些话,都明白朱德所说“骡子”的问题是指怎么回事,很多人私下四处打听和寻找那匹失踪
的大青马的下落。
对于张国焘是否秘密宰杀了朱德的座骑,这是自那匹大青马失踪后多少年来就始终争论
不休的一件事。康克清对此事是持肯定态度的,她有文字记载道:“张国焘让人宰了朱德的
座骑,撤了他的警卫。朱德自己就曾说过这件事,说张国焘的这些伎俩为的是杀人不用刀。”
张国焘一时没有敢对朱德下手,但对其他不顺他心的人则就手下毫不留情了。
两个方面军会师后调到第30军任参谋长的彭绍辉,给朱德写了一封长信,明确表示他
不赞成张国焘的南下方针。然而,彭绍辉太不了解张国焘耳目的厉害了,有人说在当时的红
四方面军中,如果某连队刚计划要外出采集山果去摘桃,很可能不用等到出发,就有消息直
通到张国焘的耳朵里,说:
“某连队正阴谋叛变,他们集体行动要‘宰焘’。”
彭绍辉的信果然没有传到朱德的手中,收信人却是张国焘。
“哼哼!这个彭绍辉看样子意见还不小哩。”张国焘手中捏着信,没有挪动半步,就把
电话打了出去。
“彭绍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坐在墙角看地图的朱德听到张国焘说彭绍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