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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当代-2004年第3期-第5章

小说: 当代-2004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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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战争》第一章八
  翟志耘退伍了。
  在新诞生的四大金刚里,翟岩堂是个美男子,几乎所有的器官和部位都符合或者说接近符合传统的审美标准,高大魁梧,浓眉大眼。他本来还有一脸可以和团长钟盛英乃至关云长媲美的络腮胡子,但是,只要不离开教导队,那些被人千古传颂的美髯就只能在翟岩堂的脸皮内部生根,绝无破土发芽之可能。就是那些隐隐约约的青根,也给翟岩堂的仪表增添了许多雄性的魅力,使得这个来自湖北乡村的老兵多了几分神奇的魅力。终于,这副好皮囊给他带来了麻烦。
  就在那次八一晚会之后不久,翟志耘接到了西郊区文化站女干部陈春梅的“革命来信”,约他在9月16日那天到赵王渡桥头“面谈革命友谊”,翟志耘本来拿不定主意,就跟岑立昊说了,岑立昊说,女人又不是老虎,见见何妨?
  翟志耘比较信服岑立昊,有岑立昊这一句话,他就大义凛然地赴约了。见面的过程很通俗,陈春梅提议散步,翟志耘同意了。话题一打开,越说越投机。后来走到一个汽公共车站,陈春梅说,往前三站就是彰河大桥,那边就是邻省了,桥头有集贸市场,很热闹,咱们去看看。翟志耘这时候有点忘乎所以,又点了点头。
  那时候才是上午十点钟。两个人到了彰河桥头,一起吃了一顿饺子,关系就变得亲密起来了。在此之后,书信来往,忙里偷闲,约会三次。再往后,就出事了。团里收到一封信,告了翟志耘一状,说他勾引陈春梅,陈春梅已经怀孕了,写信人署名是北郊区文化站革命群众。
  团里秘密派人调查,此事果然不假,怀孕倒是没有,两个人确实发生了关系。所谓的〃文化站一革命群众〃,其实就是陈春梅的追求者,手里握有确凿证据。钟团长本来想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但是师里又接到了来信,翟志耘的提干于是泡了汤。
  宣布岑立昊等人提干的那天晚上,翟志耘拒绝同任何人交流,一个人坐在菜地边上抽了十几根香烟,第二天自己背着铺盖卷回六连去了。再往后,翟志耘就退伍了。后来又有消息传来,翟志耘退伍之后不久,就在部队出征南下的前几天,又返回彰原市,同陈春梅结婚了。
  岑立昊调到团司令部当正排职见习参谋,是辛中原找他谈的话。辛中原说,响鼓不用重锤敲,我不想多说,只跟你讲一句,一个人无论是仰面朝天还是俯首看地,目光都是狭隘短浅的,而只有平视,才可能有长远辽阔的眼界。怎么才能平视呢?还是我那句话,下颚微收。
  岑立昊说,我记住了。
  辛中原又说,在得意的时候想想不得意,在不得意的时候想想得意。是个人都有优点,是个人都有缺点。多看看别人的优点,多看看自己的缺点。
  岑立昊说,我记住了。
  辛中原又说,你有好几次问我,提干之前那次考核你的成绩,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你现在还想听吗?
  岑立昊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次我可能出现了重大问题。那天我没有发挥好。
  辛中原说,那天你发挥得很好,但是,你发挥得过头了。有些事就是这样,一过头,就适得其反。
  辛中原这样一说,岑立昊就紧张了,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中原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岑立昊说:当然是真话。
  辛中原指了指正南方又问:那你先说说,这是什么方向?
  岑立昊不解其意,但还是回答了:当然是正南,30…00。
  辛中原说:你敢肯定这是30…00?
  岑立昊惶惑地四周看了看,并且还跑到路边一棵树下,对着太阳比划了一阵子,再次肯定地说:正南;30…00。
  辛中原笑笑说:那我就告诉你,你上次考核的成绩为零。
  岑立昊吃了一惊,再问下去,辛中原却微微一笑,再也不说了。
  岑立昊回忆了很久才恍然大悟:那天,由于过分紧张,他刚开始就把方位完全搞反了,整个错了三千密位,也就是说,他所计算的十个射击诸元,全部与正确答案背道而驰,犯的是一百八十度的错误。
  辛中原说,人啊,人就是人,谁都不是神。说完,转身走了。
  岑立昊怔怔地望着辛副参谋长的背影,鼻子一酸,差点儿眼泪就下来了。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因为出征的日子迫近,又调整了一批干部,倘若不是砸那一球,他现在就是八连连长了。可是,那该死的一球啊,把他送到了正排职见习参谋的位置上。
  此时,刘英博已经当了五连的副指导员了。

《明天战争》第二章一
  266团终于向战争逼近了。
  开进战区之后,钟盛英回到了266团,坐镇指挥。第一次战斗是攻打G城,钟盛英带领不足三十人的指挥分队,在距敌G城前沿只有两公里的829高地开设观察所,协调266团和师属炮兵团的榴弹炮营,指挥炮兵直瞄和间瞄射击,步兵分队恰到好处地在各次炮火之间跳跃式攻击,穿插分割,打得很俏皮。
  当天下午,钟盛英的前进指挥所完成任务后,正要撤回阵地,却被潜进本部纵深的对方特种部队的一个加强排截住了。钟盛英手下多是机关指挥人员,只有一挺机枪和十支步枪,剩下的全是手枪,五十米开外杀伤能力极弱,侦察股长和两名参谋、一名干事、三名战士在枪战中阵亡。对方的火力很猛,从三个方向压了过来,大有将这个小小的指挥所一举歼灭的态势。当时情况十分危急,钟盛英举着手枪,亲自组织反击,但是寡不敌众,而且无路可走。绝望中,大家几乎作好了与敌同归于尽的准备。
  生死攸关之际,岑立昊站在了钟盛英的身边,越俎代庖地向警卫排一班长等七名战士下达了任务,指挥两个战斗小组从两丈多高的石崖上跳下,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对方侧翼,猛烈射击,吸引敌人火力,掩护钟盛英等人撤退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随即,警卫排长也带着两个战士从右翼出击,与岑立昊相呼应,对敌形成夹击态势。
  在那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中,谋略和战术全靠临机应变,凭借的主要是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气。狭路相逢勇者胜,置于死地而后生,战局就是在那突如其来的英雄的两分钟内起了变化。他打了对方一个想不到,一条血路在凶狠的吼叫声中杀开。他成功了,而且除了警卫排一班长在撤退时摔掉一颗门牙、一名战士左小臂被骨折以外,没有增加新的伤亡。
  打完那一仗,钟盛英毫不掩饰地对266团团长任广先和政委杨万辉说,这小子有种,先提拔,后送校,哪怕他只有匹夫之勇,我也要培养他十年。
  G城战役中,刘英博所在的五连担任打穿插的任务,跟随他们行动的是副参谋长辛中原。
  穿插中他们在107号高地被对方的一小股兵力伏击了,当时就牺牲了一个战士,三人负伤。连长要带人搜山,指导员分析,对方兵力不会超过一个班,是为了迟滞我军行动,不能恋战,快速通过为好。两个人意见有点不统一,就等辛中原决策。辛中原说,刘副指导员谈谈。
  刘英博知道,怎么个打法,辛中原心里是有数的,让他谈不外乎是给他一个机会。刘英博说,纠缠肯定是不行的,但不打肯定也是不行的,那样会给后续部队三营留下后患。我看可以这样,以一个班伪装开进,引诱敌人暴露火力,主力边打边撤,再引诱敌人火力跟踪。我带一个班隐蔽待敌。等他完全暴露了,两边夹击,一举歼灭之。
  辛中原说,理论上是可行的,我看就这样。于是如此这般做了部署,就开始行动。
  真正打起来之后,并没有像刘英博计划得那样程序井然,但是由于总的原则和方针有数了,打得就比较自如,果然玩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战术,后来清点战果,对方是六具尸体。
  这一仗,让刘英博很露了一手。

《明天战争》第二章二
  岑立昊是在765高地战斗中就任一连连长的,一连连长在东班地区被地雷炸死了。
  765高地战斗是一场小仗,实际上是一场炮战,完了之后步兵上去,遭到的抵抗很微弱,没有什么伤亡就解决了。倒是765侧翼的2号高地的阻击火力持续了很长时间,岑立昊派人攀援而上,又被打退了。岑立昊一怒之下,玩了一点小战术,调上两门迫击炮,扛到半山腰上,在石洞上凿了个后力底座,直接平射,一边用步兵火力引诱对方暴露,一边把炮当枪打,把几个山洞火力点都炸飞了。对方几个兵夺路而逃,这边早有准备,捉过来一看,都是老兵,差不多都快三十岁的人了。
  这次战斗,岑立昊还负了伤,却不怎么光荣。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个战士屁滚尿流地跑来报告,说战利品里有发炮弹,好像是上了引信,不敢乱动。那战士一边说一边哆嗦,像见到了鬼。岑立昊是炮兵出身,就亲自查看,一看就火了,原来炮弹头上并没有引信,而是塑料保护帽。岑立昊黑起脸来骂那个吓坏了的兵,说是猪脑子,基本常识的不懂,军人的不是,说着来气了,照着炮弹踢了一脚,说,你怕个球,你就是拿手榴弹砸也砸不响它。说完又踢了一脚,这一脚还没有收回来,就惨叫一声倒下了,卫生员赶快过来,说是脱臼了。
  钟盛英听说岑立昊踢炮弹把脚踢伤了,拿起电话就骂辛中原,说把岑老虎给我狠狠地撸,让他把尾巴给我夹紧了。这狗日的太莽撞了,你给他个原子弹他都敢踢,不把他骨头捋软了恐怕要出事。
  辛中原原封不动地把把钟盛英的话传给了岑立昊,岑立昊当时笑笑,得意洋洋地吆五喝六,驱赶羊群一样押着俘虏下了山。
  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公路上走过来几个护送伤员的战士,其中的一个看见俘虏,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勇敢地冲进了一连的队伍,揪住了俘虏当中的一个,拳打脚踢,边打边骂,甚至带着哭腔:你这个鬼子,你杀我边民,你害我战友我要报仇,我要……
  一连的战士都愣住了,岑立昊也傻眼了,没搞清楚这个老兵受了什么刺激。
  在那个老兵的有力的打击下,俘虏的鼻孔和嘴角都渗出了液体。一连有几个战士看不下去了,这是我们抓的俘虏,你凭什么这么死去活来地打啊,要是打死了怎么办?抓一个俘虏可以立二等功,要是打死了,三等功都没戏。一连的三个战士一拥而上,把那个老兵推开了,说,有本事你自己抓去,你抓住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别拿我们的战果耍威风,打死了你赔得起吗?
  这时候岑立昊一拐一瘸地走过来了,冷冷地看了看那个兵,问道:哪部分的?
  老兵立正回答,五连的。
  岑立昊说,哦,五连的,你们副指导员刘英博同志还活着吗?
  老兵回答,刘副指导员还活着 ,可是我们牺牲了几个同志……我要报仇!
  岑立昊鄙夷地说,你他妈的要报仇,昨天夜里你干什么去了,你怎么不掂根枪到我们阵地上去?
  老兵说,昨天夜里我们在同敌人浴血奋战……
  岑立昊说,浴血奋战你妈个蛋!昨天夜里哪里有战斗我还不知道?
  老兵说,我打敌人有什么错?
  岑立昊说,他的手都被捆住了,你还在他面前耍什么威风?你看见没有,你把他嘴角都打出血了,他连哼哼一声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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