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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长江文艺 2006年第04期-第15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6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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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红哭累了。天也黑了下来。嫣红说,刘俊,我送你回宾馆休息吧。刘俊站了起来说,好的。嫣红和刘俊一前一后地出了嫣红的家门,在过道口,嫣红看到了婆婆,婆婆那双偷窥式的眼睛里堆满了鄙夷。
  嫣红没有理婆婆,把头高高地扬了一下,拉着刘俊消失在夜幕里。
  嫣红把刘俊送到宾馆后,对刘俊说,你休息一晚,明天回广州去吧。刘俊热烈地望着嫣红问,你跟我一块走,是不是?嫣红说,刘俊,我不能和你一块走。
  为什么?刘俊问。这样的日子,你还愿意过下去吗?
  嫣红说:刘俊,人的生活是有轨道的,我在这条轨道上生活了快十年,我离不开。你的轨道在广州,那儿有你的家,你的事业,你的根,你的叶,我不是。我只是你的一个梦,刘俊,你明白吗?就像你是我的一个梦一样,梦是美的,只因为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梦,我们才活得有奔头,有希望。刘俊,就让这个梦永远做下去,好吗?我们不要去人为地打破她,不要人为地毁掉她,刘俊,你明白吗?
  
  刘俊把嫣红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里。嫣红,你怎么就这样傻,你去了广州,有我,有我们的家,有我们共同的梦,而且还会有我们共同的孩子。
  嫣红从刘俊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嫣红说,刘俊,我们没有未来,我们错过了最佳的交叉点,我们这辈子有缘无份。我已经怀上了李宁的孩子,而且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人,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守着这个孩子过一生。
  刘俊不相信地盯着嫣红。嫣红,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这么傻,李宁都不在了,你怀上他的孩子有意义吗?你以后的生活怎么过?一个独身女人带着孩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嫣红没有说话,从包里拿出了那套价值4000元的内衣,嫣红说,刘俊,这套内衣花了4000元,我只穿了一次,为李宁穿过一次。我一直随身带着,因为,李宁喜欢。而我肚子里的孩子,李宁生前不知道,可我知道是我和他的,我就要用两个人的爱去呵护这条曾经属于我们俩的生命载体。刘俊,你明白吗?
  刘俊从嫣红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坚硬的光芒,刘俊不再说话,在嫣红的额头上亲了亲说,嫣红,祝你开心幸福。
  嫣红从刘俊那儿出来的时候,团州的夜风从她的头顶吹过,一阵秋的凉意让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外套。路灯把嫣红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9
  
  半年后,嫣红在团州一医院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儿子的模样像极了李宁,嫣红一阵心酸。为儿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而悲伤。嫣红比儿子强,父亲死的时候,嫣红上初中了,嫣红记得父亲的长相,记得父亲背她上学的情景,记得父亲带她去西山玩的情景,记得父亲带她去赤壁看苏东坡念书写诗的住所。嫣红是那么爱她的父亲,可是父亲却得了一场怪病,从生病到死亡才几天的时间,在嫣红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父亲就那么安静地走了。父亲走后,嫣红和母亲相依为命,可嫣红总会听到关于母亲的流言蜚语,母亲从一个又一个老男人家里走进去,又走出来。嫣红不理解母亲,嫣红恨母亲,嫣红拼命读书,就是想离母亲远一点,嫣红考上大学的那年,母亲静静地死在家里,母亲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直到母亲死后,嫣红才知道母亲一直有病,母亲为了养她和治病,才不得不去一个又一个需要女人的家里干活,当然包括那类活也干。嫣红直到李宁死后,才彻底地理解原谅了母亲。
  嫣红抱着儿子看得入迷的时候,程青青带着李辉、李大顺和婆婆来到了医院,婆婆提着保温瓶,嫣红不解地看着他们,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哪句话合适。
  程青青走到嫣红边上对嫣红说,把孩子给他们看看吧,说完不等嫣红说话,抱着孩子送到了李大顺的面前,孩子的眉毛、鼻子、嘴长得简直是李宁的再版,李大顺说,不用做亲子鉴定了,我相信这孩子是我们李家正宗的血脉。
  李大顺走到嫣红面前说,嫣红,对不起,我以前误解了你。这孩子是我们李家的,我们李家一定要把他养大成人。嫣红的婆婆也站了起来,把保温瓶的盖子打开递到嫣红手里,嫣红,这是我早晨煨好的乌鸡汤,你趁热喝,嫣红,把手放进被子里去,坐月子见不得风,孩子我会帮你带的,你不要再开伙了,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
  程青青推了推嫣红,希望嫣红说几句感激的话,可嫣红却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胃里全是恶心的感觉。
  嫣红挥了挥手,对程青青说,你把他们带走吧,我累了。想休息。
  程青青带着李大顺一行人离开后,病房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嫣红把儿子紧紧地贴在胸口,泪,没有理由地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儿子幼稚的小脸上,嫣红伸出手柔和地去擦儿子脸上的泪水,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她的手指甲上,一丝紫光印在儿子的脸上,一片斑驳图腾。
  第二天,李大顺一行人兴冲冲地赶到医院去接嫣红,推开病房的门时,他们都傻了,床上空无一人。
  责任编辑 易 山
  


土妈的土黄瓜
■ 晓 苏
  1
  
  油菜坡的土妈,这段时间像是着了魔,天天都往她屋旁边那块黄瓜地里跑。现在,她又跑到黄瓜地边上来了。她坐在地边的一块石头上,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那些黄瓜。土妈看黄瓜的样子,就像一只母鸡蹲在鸡笼上看它刚刚生在鸡窝里的那个蛋。土妈的两个眼睛,本来已经陷进眼窝去了,可这会儿又被扯出来了,好像那些黄瓜上拴了绳子。
  土妈这么看黄瓜的时候,她的心里肯定想着一个人。一个人,要是心里不想着另一个人,她怎么会用这种眼神去看一样东西呢?土妈心里想着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孙子。孙子远在县城里。土妈有一个儿子,在县城里工作。儿媳是儿子在县城里找上的,所以孙子就理所当然住在县城里了。其实,土妈是希望孙子回到油菜坡住在自己身边的,但她从来没开过这个口。土妈知道,即使她开了这个口,儿子和儿媳也不会答应的。再说,孙子正读着中学,他怎么可能回油菜坡呢?
  土妈呆呆看着的那些黄瓜,都是她一个人亲手种的,眼下已经可以吃了。土妈一边看看黄瓜一边想着孙子,眼前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了孙子吃黄瓜的情景。她仿佛看见孙子双手捧着奶奶种的黄瓜,大口大口地吃着,没嚼烂就往喉咙里吞,把那个细脖子胀得粗粗的。事实上,土妈的这些黄瓜就是专门为孙子种的。土妈自己的牙齿不好,己掉得差不多了,再好的黄瓜也吃不动了。土妈想,孙子吃着奶奶种的黄瓜,一定会眉开眼笑的,那两个调皮的虎牙肯定特别好看。
  土妈刚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说她命中缺土,就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土。还是娃娃时,人们都叫她土丫;当姑娘的年代,人们又叫她土姑;结婚生孩子了,人们就叫她土婶;后来老了,油菜坡人都叫她土妈了。怎么说呢?土妈真是土了一辈子。
  土妈现在是一个人住在油菜坡上。前几年,儿子曾经把她接到县城里住过一段时间,但她只住了半年就偷偷地跑回油菜坡来了。油菜坡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她为什么放着县城里的福不享,而偏偏要跑回老家来受苦。其实儿子和儿媳也想不通,还和她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别扭呢。土妈不愿意在县城里生活,当然是有原因的。原因是,县城里缺土。街上的路面都是铺的水泥地,家中的地上全是贴的地板砖,到处都看不见土,所以土妈就不习惯。土妈喜欢住在老家这个土屋里,地是土垫的,墙是土打的,瓦是土烧的。土妈说,她这一生是一刻也离不开土了。
  一个人住在油菜坡,土妈觉得什么都好,唯独不能经常看到孙子,所以就每天想孙子。说来也怪,孙子又不是她生的,可她想孙子却远远超过想儿子,孙子就好比她的一块心头肉。土妈一想到孙子心里就动,心热,心跳,甚至还有点心慌。其实土妈与孙子的接触并不多,小时候没带过他几天,平时他也不怎么回来,但土妈就是想他,有时候还想得一个人流泪。
  这会儿,土妈的两个眼睛还盯在那些黄瓜上。这些黄瓜差不多都有筷子那么长了,颜色绿得发亮,看上去像用翡翠做的。看着这些黄瓜,土妈不禁想起她种黄瓜的辛苦来。今年春天雨水少,黄瓜秧刚出苗的时候,一连十几天都是大太阳,那些日子,土妈每天都要去沟里端水浇黄瓜秧,不然它们一两天的功夫就会干死。土妈是用一个脸盆端的水,她躬着腰端着水盆走在路上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只蜗牛在地上爬着。有一次,土妈还摔了一跤。她端着水盆的时候,眼睛看不到路,因为那路被水盆挡住了,所以土妈只好像瞎子一样试探着走。那天不知是谁在路上放了一个石头,土妈就一下子摔倒了。那盆水全都泼了出来,把土妈的裤子和鞋子打湿得一干二净。幸亏那只脸盆护住了土妈的脸,不然她的脸就磕在路上了,要是真的磕了下去,那肯定是鼻青脸肿。在那长长的旱季里,好多人家的黄瓜秧都被干死了。土妈的黄瓜秧上今天能结出这么好看的黄瓜来,可以说都是土妈一盆水一盆水地端出来的。
  土妈每天坐在黄瓜地边上看着黄瓜,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点守护的意思。她担心那些过路的人顺手牵羊。事实上,土妈好几次看见过那种鬼鬼祟祟的人,他们经过黄瓜地时贼头贼脑的,看黄瓜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儿。如果不是土妈坐在旁边盯着,那他们早把黄瓜偷跑了。土妈把那些黄瓜看得像宝贝,有一次,有人要花一块钱买一条,她都没卖。土妈对那个买黄瓜的人说,我要留给我的孙子吃呢!
  土妈知道,再过两天她的儿子就要从县城回来了。两天之后是土妈的生日,土妈满六十八岁。儿子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他每年这时候都要从县城赶回油菜坡给妈过生日。土妈想好了,儿子给她过完生日要返回县城的时候,她就摘下几条最好的黄瓜交给儿子,让儿子带到县城去,再交给她的孙子。这样,孙子就可以吃上奶奶亲手种的土黄瓜了。
  
  2
  
  儿子是在土妈过生日的头一天从县城赶回油菜坡的。土妈差不多有几个月没有见到儿子,见到儿子高兴得不得了,苦瓜一样打皱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土妈没等儿子站稳就拉住了儿子的手,但嘴上却首先问到的是孙子。土妈说,我的孙子还好吧?儿子说,好呢。土妈又说,他还是像原先那样喜欢吃黄瓜吗?儿子不知道土妈为什么猛然问出这样一句话,就随便点点头说,还行吧。土妈问的这句话,实际上是有典故的。那是孙子上小学的时候,当时土妈正好住在县城里,孙子那阵特别喜欢吃黄瓜,有一天居然从家里的抽屉里偷去了两块钱,跑到菜场里买了几条黄瓜,在街上和他的同学一起吃了。晚上,儿子为了那两块钱,将孙子按在家里狠狠打了一顿。土妈一见儿子打孙子,马上冲上去劝阻,可儿子却毫不听劝。反而越打越起劲。土妈没有办法,只能站在一旁,一边急得跳脚一边泪如雨下。土妈永远忘不了那件事,以至在土妈的印象中,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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