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罗大伦博士讲古代中医名家医案-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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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的人也要注意区别,尤其是外表看着没事儿,但肚子疼的,一定是脏腑受伤,要内服中药活血化瘀处理,等等。总之,估计这篇论文发表后,一定拯救了不少屁股挨打的大臣们。
例案15、薛立斋对母亲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父亲早就去世了,薛立斋要担当起家里的重任的,这一年,母亲已经六十五岁了,这次发病是因为在吃饭以后,突然听到了什么不太顺心的话,结果生气了,然后就开始发病,症状是呕吐酸水,然后感觉自己的体内发热,口渴,吃不下饭,只想喝点凉水,六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这次的病的确很重。
薛立斋给母亲诊了脉,发现气口脉大无伦,同时观察到,母亲的脸色发青、发红。他心里判断,这是胃中有湿热郁火啊,于是开了些药,结果服用后都吐了出来。
到了第三天,母亲就开始吐酸的东西了;第七天的时候,吐的是酸黄水,到了第十一天的时候,开始吐苦水了。
这个时候,薛立斋的母亲的脉更加洪大了,还是喜欢喝冷水,于是薛立斋开始给母亲开了一味药,就是黄连,用这个黄连熬水,放冷了以后,慢慢地喝下去。
各位,看到这里大家一定会有疑问,薛立斋这是怎么了,母亲呕吐,怎么到了第十一天才开始用药?这老人家能够受得了吗?
古人在看这个医案的时候也是议论纷纷,有的人说,是不是薛立斋因为治疗的是自己的母亲,感觉心理压力太大,无法下手?要知道,俗话说“医不自治”啊,尤其是给自己最亲爱的人治病的时候,有的时候是下不去手的,总怕自己分析错误了。
难道薛立斋也有此顾虑,但是不会啊,给皇上看病都没什么心理负担,怎么此时却犹豫起来了?
原来,各位需要留意的是,在医案的里面,薛立斋并没有提到说自己的母亲正气不足了,什么脉微欲脱,什么自汗面白的,没有,这说明他的母亲正气非常的足,而薛立斋判断母亲的湿热是在胃里,在古代,让邪气出去的方法比较有名的就是这汗、吐、下三法,由于病邪所在的位置比较高,所以采取吐法是合适的,而此时母亲的呕吐,是人体的本能反应,就是要把湿热之邪吐出去,这个时候是不能强行止呕的。
顺便多说几句,现在这种思路大家开始丢失了,比如呕吐、咳嗽等都是人体自然的反应,但有的人治病上来就止呕、止咳,很多镇咳药就是把某些神经给麻痹了,这样就把人体自身的抵抗机制给压制了下去,这就像敌人已经进城了,我们抵抗得很厉害,但是您说抵抗得太厉害了,房子都打坏了,于是就开始给我们的军人挨个打麻药,让他们昏睡过去,您想想这种治病的思路吧,结果是邪气留在体内,很多人因此变成了久咳,一到某个季节咳嗽就发作,长时间的咳嗽,这都跟最初治疗时没有把邪气向外宣有关。
中医治疗闹肚子也是,比如痢疾,你狂泻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要把肚子里的毒素泻出去,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止泻,我开方子还经常在解毒的同时加上大黄等凉泻之药,为什么?这是要加速毒邪的排出啊,很多人奇怪,这时候您还加大黄?对,就是这样的,才能不留邪在体内。
薛立斋人家明白这个啊,呕吧,反正正气没虚,这是母亲的身体自己在向外排毒呢,没有给母亲再多开点催吐药就不错了,这要是搁金元四大家的张子和,一定要再加上些催吐药,让患者大吐若干次才可以。
到了第二十天的时候,薛立斋感觉母亲吐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在方子里加上了白术、茯苓两味药,各位可以看看,这都是调理脾胃的药,说明薛立斋的确是判断母亲的病就在脾胃;到了第二十五天,薛立斋又加上了陈皮,这是一味理气的药,可以顺胸中之气;到了三十七日,薛立斋又加上了当归、炙甘草,加入当归是为了养血,炙甘草是和中的,也就是说是补脾胃的,古人说这是“坐镇中州”的药物。
到了第六十天的时候,才开始喝清米粥,再后来是喝粥,最后就好了。
敢情薛立斋的母亲一直什么都没有吃啊,看来这次的病的确是很严重的了,不过,实际上这也是一次排毒的过程,通过这次治疗,薛立斋母亲的胃中的湿热还真的去掉了。
在薛立斋的调养下,他的母亲一直活到了八十八岁高龄,这在明朝那个时代,无论如何都算是高龄中的高龄了(搁现在也是)。
例案16、话说在通安桥那里住着一个大户人家,老爷姓顾,这位顾老爷七十九岁了,到这个年龄本来应该颐养天年了,练练书法,打打太极,没事儿时抱抱小孙子也就可以了,但是这位顾老爷子显然是另有追求,到了这年刚要出冬天的时候,这位顾老爷子又新娶了一个女孩子做小妾,小妾娶到家来以后,直把这位老爷子高兴的,直流口水,心里就跟那挠痒痒了似的,于是晚上很早就入了洞房,这一夜我们就按下不表,话说等到第二天早晨起来,再看这位七十九岁的顾老爷子,可就不是原来那模样了,整个蔫了,只见他“头痛发热,眩晕喘急,痰涎壅盛,小便频数,口干引饮”,脸和眼睛都是红的,烦躁,不能睡觉,还经常感觉喉咙中有像烟火一样的东西向上冲,如果赶快喝点凉茶才稍微好过一些。
得,这洞房的第二天算是甭指望了,现在看这架势,估计应该没多大的活头了(已濒于死)。
怎么办啊?于是就托人把薛立斋给请来了(各位,这个医案是薛立斋退休以后的医案了,那时他已经给老百姓看病,我为了连贯,给放到了这里)。
薛立斋来了一看,只见这位的舌头上满是芒刺(芒刺,舌体蕈状乳头在干燥的情况下形成的像刺一样的状态,表示体内有热),整个舌头干缩得像个荔枝一样,下嘴唇黑裂,再诊脉,发现脉搏洪大无伦,而且有力,再用手抚摸患者的皮肤,感觉像火一样地烫手。
各位,这个患者所有的症状就叙述到这里,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那么这位老爷子到底患得是什么病呢?
是在晚上运动的时候不慎患了感冒吗?是热证还是寒证?
从患者头痛发热来看,很像是感冒,从其他表现来看,很像是热证。
我们的薛立斋院长那时是真有经验,他立刻判断,这不是外感,顾老爷子一点也没有感冒,这是一个虚证,而且是个里寒证。
您该问了,这不明明是满身的热证吗?怎么是寒证呢?
原来,这是里虚寒,外虚热之证。
中医认为,人体的肾脏里是一个水火平衡的世界,阴和阳在这里是平衡的,而且阴和阳在这里是相互抱在一起,共同生长的。
如果你采用什么方法把阴精给突然消耗了,那阳气无所依托,就会向外飞扬,这样阳气就跑到了体表来,就会造成体表非常的热,可是肾经此时空虚了,阳气已经走了,就会很寒冷。
这样的患者很奇怪,我见到过晚上脚热得要贴在冷墙上才能睡觉的,可再摸肚子,是凉的,最后是补肾,阴阳双补才痊愈的,有的患者满脸通红,我刚开始接诊的时候以为是气色好,摸摸膝盖是冰冷的,这才知道是肾虚。
薛立斋做了判断以后,刻不容缓,立刻开了十全大补汤,再加上山茱萸、泽泻、丹皮、山药、麦门冬、五味子、附子。
各位要知道,这个薛院长开方子那是非常讲究的,不像后世说的那样只会使用那么几个方子,人家的变化都在这里面呢,为什么上来就开个十全大补汤呢?我们前面说过,十全大补汤里面包括了补气的四君子汤,其中一味主要的药就是人参,这个时候,如果你还先补肾,薛立斋是怕来不及了,所以立刻用人参把人的元气给固摄住,不至于虚脱,然后十全大补汤里还有补血的四物汤,这里面最主要的药是熟地,这是一味补肾的药,我可以想象,薛立斋在此时开的熟地的量一定是比平时大一些的,因为要想补足肾精(肾中之阴),非熟地不可,除了这八味药,十全大补汤里还有黄芪和肉桂,黄芪也是补气的,而肉桂在这里可就重要了,各位,这个肉桂有个特殊的作用,就是引火归原,这是中医的术语,就是当肾虚,浮游之火跑到身体的表面的时候,这个肉桂可以把这些浮游之火给收回到肾经,这叫引火归原,各位看到这种方子里面都会有肉桂,比如金匮肾气丸,就是这个作用(以后各位可以到药房拿个金匮肾气丸的说明书参观一下)。
方子里加上山茱萸、泽泻、丹皮、山药,这是取金匮肾气丸的意思,补中有泻,我在六味地黄丸的保健作用里谈过了,而薛立斋还加了麦门冬、五味子,这是考虑到患者有了燥像,这是用这两味药一个生津液,一个收敛津液,因为五味子是酸的,可以收敛津液,然后,薛立斋加上了附子,来补肾经之阳气(这个是最重要的)。
表面上看这么热的证,实际上还必须使用热药,把里面的给暖过来,外面的热才会收敛,能否正确处理这种情况,是衡量中医师水平高低的尺子。
结果,在服用了一付药以后,这位顾老爷子就熟睡了很久,等醒来以后,症状就减轻了三四层。
然后,薛立斋开了桂附地黄丸(当年的金匮肾气丸)给患者,随着服用药物,顾老爷子的身体慢慢地就恢复了。
各位可以看到了,薛立斋在这里使用十全大补汤只用了一次,是救急用的,然后就马上换了补肾的金匮肾气丸,可见其应用的灵活。
当然,估计薛立斋也一定是劝了劝这位老爷子,我猜想这位老爷子以后一定是一看到这位小妾,就会一边连忙绕开,一边口中连连念叨:“淡定,淡定!”
例案17、还有一位,在下堡那里,住着一位姓顾的同志,有六十一岁了,这位的爱好跟前面的顾老爷子几乎相同,这天,这位顾同志患的痢疾刚刚痊愈,就急着去办男女之事(痢后入房),结果是出现了“精滑自遗”的症状,“两日方止”,像那懂得养生的,您倒是休息两天啊,这位好,遗精刚止住,就马上又去办了男女之事,这回可好像是凉着了点,又不知道怎么着生了点气,结果就开始感觉身上忽冷忽热,右侧胁下疼痛,连着心口,肚子里痞满,自汗盗汗,跟下雨似的,四肢都是冷的。
最要命的,是睡不好觉,在睡觉的时候,或者突然觉得自己在下坠,或者觉得自己是漂浮了起来,这滋味的确很是难受。
于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医生,给开了两付补药,结果更重了。
这回看来不找厉害的医生是不行了,这才请来了我们的薛立斋院长,薛院长一诊脉,这脉浮大洪数,再仔细往下按,则又微细(各位注意了,这就是虚证的表现)。
于是薛立斋判断,这也是个“无火虚证”啊,
于是同样开了十全大补汤,加上山药、山茱萸、丹皮、附子,这里因为患者没有燥热之象,所以没有加上麦门冬、五味子什么的。
结果,服用了一付药所有的症状就都消失了。
薛立斋也感慨,说这是患者自己身体禀赋还好的原因啊。
然后,薛立斋特逗,他在这两则医案的最后面,特别加上了一句话“二顾是父子也”,就是说这两位姓顾的是父子啊。若干年前我在看到这段的时候就想苦笑,现在也是,觉得别看薛立斋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