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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当代2007年第2期-第9章

小说: 当代2007年第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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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这声音是“奎奎”和“祖祖”的,充满着愤怒和不祥,一声比一声暴烈和凄惨。林教授和斯蒂文拎着裤子就跑出来了,大惊的他们,一时都懵得找不着北。
  “What’shappen?What’shappen?(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斯蒂文急得忘了说中国话。
  “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声,虎啸声几乎撕心裂肺,而且瞬间由高亢中滑落,老虎中枪了!
  “一定是武警分队遭遇老虎了,”林教授急扯白脸:“快制止他们,别叫他们乱开枪!”
  赵队长举起枪,鸣了两枪,近距离的枪声在森林的夜里格外刺耳,惊得附近树上的鸟吱喳乱飞。
  嘉尔最后一个出来,头发还盖着一只眼。他们什么也顾不上了,冲刺一般朝虎啸的方向跑。枪响的地方不远,只隔一座山峰,所以他们还都跑得到。
  那是跑吗?更像是戏剧舞台上武生的跟头串子,前滚翻、大马趴、马车轱辘、嘴啃泥,一个接一个,连滚带爬、前赴后继,人都成了泥猴子,至于衣服里钻了几只山蚂蚁,几条旱蚂蟥,都不去数了。
  万幸没有间隔三五座山峰,不然他们中非累死一两个。

  那是一个海拔1200米左右的半坡,山呈半躺,弥勒佛肚子一样,坦出很大的漫坡,相当宽阔。由于日照和雨水充足,植被茂密,每平方米聚集几十种植物,相互依存,也给草食动物提供大量的食物。
  这里是野生动物的乐园,也是老虎的主要活动区和游猎区。
  夜幕中,树干笔直高大的豹皮樟犹如天柱,撑着苍穹,架起森林圣殿。有着数百年的树龄的它们,见过多少弱肉强食,猎杀和搏斗,却没有见过森林之王受难,在高一声低一声的虎啸中,树身瑟瑟颤抖。
  当考察组成员冲进樟树林,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来气,他们顺声音照过去手电,顿时都被一幕惨象惊呆了。
  豹皮樟下,膝盖高的吉祥草被压平了,强壮的雄虎“奎奎”匍匐在地,一根钢丝绳套牢脖项,深深勒了进去,它背上还有明显的枪伤,伤口朝外喷着血泡。树下都是血迹,把倒伏的吉祥草粘成一撮一团,一圈一缕。
  “奎奎”似乎已筋疲力尽,伏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当龚吉不顾一切跑过去时,“奎奎”突然跃起,张牙舞爪地发出怒吼,可它没跳多高,就被钢丝绳拽了下去,怒吼声直转为痛苦的哀嚎。
  斯蒂文扑倒了龚吉,把他摁在地上,这个老美的五官也都气得挪了位置,看上去是要宰了龚吉。
  “放手,你个混蛋!”龚吉大吼:“我要去救‘奎奎’,它快要死了!”
  斯蒂文死死地摁住狂怒的龚吉,他回骂着:“你才是混蛋,那钢丝绳会勒断‘奎奎’的脖子!你知道吗?”
  嘉尔一把抓住龚吉的胳膊:“龚吉,别闹了,听斯蒂文的。”
  龚吉不挣扎了,可身体不停地发抖,不间断地抽搐,像发了羊角风。
  他躺在吉祥草丛里,仰望着樟树间冰雪般的月光,眼泪顺脸而下,几乎灌满耳朵。“奎奎”完了,这回完了,那满地的血告示它逃不过这一劫。龚吉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生命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考察组的人都哭了,嘉尔用手机发出求救,让基地速派医生带麻醉枪来,她声音哽咽得让对方听不清,差点耽误事。
  这等待的几个小时中,他们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静静地哭泣。一头华丽雄壮的中国野生虎,就这样毁了!
  他们听得到它痛苦的喘息,一声比一声低微,他们看得见它背上伤口冒出的血泡,一个比一个小。“奎奎”的生命之火在熄灭,在耗尽,但即便是这样,他们略有接近的动作,它依然奋力吼叫和跃动,双目似电闪。
  附近的一支武警小分队接到通知,最先赶了来。他们带有麻醉枪和药箱,麻醉了“奎奎”后,人们跑过去,忙着给老虎止血和包扎,虎血接了几大茶缸,汇总有一脸盆。
  那根罪恶的钢丝绳几乎勒断了“奎奎”的喉管,可人们没有能剪断钢丝绳的工具。急切中,武警带队的少尉用枪朝钢丝绳射击,打断了它,才把“奎奎”连脖子上的钢丝圈抬上担架。
  朝山下走的时候,基地的医生也赶了来,他就地又为“奎奎”检查了伤口,注射了药物。医生说“奎奎”的两处伤都非常严重,需要紧急手术,当地的条件根本不够,而“奎奎”也不可能再朝外地转移。
  听了医生的话,嘉尔和林教授商量了一下,立刻打电话给杭州方面,说明情况,要求紧急支援。


  六十四

  嘉尔哭救的电话惊动了各级政府部门,天没亮,一架空军的直升机运来了医生、药物和手术设备,手术就地进行。
  医生清理伤口时发现,“奎奎”背上这一枪,击碎了它的脊椎骨,这就是说,即使能把它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后肢也是永久性瘫痪,这头威猛敏捷的野生老虎,后半生只能拖着下身。
  更让医生感到震惊和心痛的,是“奎奎”性子太烈,被套后曾剧烈挣扎,再加上后肢瘫痪拖地,整个阴囊都被身下的钢丝挂掉,两个睾丸粉碎了。
  守候一边的考察组成员得到这一连串的噩耗,个个面如死灰!他们或者说是整个中国和国际组织极需的野生中国虎的精液,一滴也没剩下。
  “奎奎”奄奄一息,挽救和繁衍中国虎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了。
  两天过去了,“奎奎”还没有脱离危险,这只能在数十秒内搏杀一头牛,吼声震撼山岳的老虎,卧在那里,靠人工翻身和管道输液,喉咙里气若游丝。
  百山祖的日子是灰暗的,阴雨连绵,气压降低,人人胸口都堵得慌,似乎记不起来阳光啥样子,大自然都在为“奎奎”悲凄。
  管理站食堂的饭菜几乎没人动过,炊事员顿顿都原样端回厨房。
  林教授一下子老了十岁,背都驼了。嘉尔哭成了泪人。龚吉则是火冒三丈,怨天尤人,逮谁就骂谁。斯蒂文也明显瘦了,守候“奎奎”的时候,他出奇的沉默,一直遥望远山,或许,他已经对中国虎的拯救不抱希望,想回到生机盎然的印度原始森林中。
  斑纹美丽、身姿勇猛的老虎血流遍地,几个参与救援的山民把这场面叙述出去,多少人捶胸顿足,西坑村小学的孩子们在课堂上痛哭失声。

  公安部门的侦探专家数次赶往“奎奎”受害现场,做了地毯式搜查,经过几次反复拉网,终于找到了一颗弹头,它在击碎“奎奎”的脊椎骨后,又飞行了一百多米,洞穿一棵红果榆树的树干,落在树后密植的龙须藤中。
  这子弹的威力骇人,树洞出口碗一样大,产生的高温烧焦了整个树洞。
  弹头被迅速送往省城,由弹道专家鉴定和比对,以求从枪支的来源上寻到案犯踪迹。
  现场的侦探专家通过对子弹运行轨迹的测定,也找到了射击者埋伏和开枪的位置,那是在一棵巨大的七叶树上。然而,罪犯显然有着极高的反侦查能力,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罪证,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专门从省城调来的警犬也派不上用场,现场强烈的老虎气味让训练有素的警犬乱了方寸。
  更让考察组人揪心的是,他们听到的是两只虎的吼叫,也听到了两声枪响,另一颗弹头却怎么也找不到。
  现场的勘察中,确实发现了“祖祖”的爪印,从爪印的分布判断,“奎奎”中招后,这只母虎一直围着公虎打转,两只虎的爪印多次交织在一块,估计是“祖祖”曾企图帮“奎奎”咬断绳索。
  由于足印中血迹明显,斯蒂文推断“祖祖”也可能中了一枪。
  现场采集的血样被迅速送检,结果印证了斯蒂文的判断,的确是两只虎的血,如果射中“祖祖”的弹头还留在它身体内,它的伤势也相当严重,即便不是要害部位,也会引发要命的感染!
  考察组在分析现场时,清楚地看到这样的场景,中枪的“祖祖”并没有逃走,带着子弹继续帮“奎奎”挣脱虎套,直到考察组的人鸣枪赶来。
  “祖祖”一步一血的足印顺着山坡朝上去,沿途的灌木丛中都可看到斑斑血迹。血印延续到峡谷的溪流边,才不见了。
  对彼得·杰克逊博士来说,这是一个Black Friday(黑色星期五),13号正逢星期五,一年难有一次。就是这一天,传来“奎奎”重伤的坏消息。
  IUCN(联合国自然和自然资源保护组织)和WWF(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基金会)的高层都惊动了,电话和电邮来往频繁,他们最关切的,就是“奎奎”这只野生中国雄虎的生死。
  “奎奎”苏醒了,斯蒂文第一时间发来报告,但它拒绝进食,还要靠输液维持生命,而且专家已确定,它的高位截瘫不能治愈。
  巨大的悲痛,几乎击倒了杰克逊老头,他不光是因为“奎奎”的残废,也不光是因为中国虎拯救计划的夭折,伴随他十年的“福福”,突然去世了。
  事先没有什么征兆,“福福”头一天出奇的胃口好,还向他要吃的呢。
  这半年来,“福福”的肠胃功能逐步衰退,杰克逊调整了它的饮食,不再喂大块肉,改喂拌有牛奶、维生素的肉馅,新食物营养搭配合理,也有助于消化,只是口感欠缺了些。
  作为补充,杰克逊买了一大包牛腿骨,每天给它一个,让它啃啃,坏不了肠胃,还解馋,也能帮助牙齿运动。
  昨天晚上,杰克逊和斯蒂文通完电话,睡觉前照例来看“福福”。他蹲在它身边,抚摸着它,轻声细语地和它说话,杰克逊相信,自己的每一句话,“福福”都听得懂。可那一会儿,“福福”似乎心不在焉,一边听他说话,嘴里却叼着一块啃过不要的牛骨头,在他面前玩个不休。
  高龄的“福福”,早就没有猫科动物的淘气和爱玩了,它平时除了吃,就是养神和睡觉,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这会儿怎么把玩起干骨头了呢?
  杰克逊愣了一会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牛腿骨恰好用完,这两天因关切“奎奎”的生死,没顾得上买新的。“福福”当面叼骨头给他看,是从侧面提醒他,该发它点心吃了。
  大为内疚的杰克逊,赶紧向“福福”道歉,并向它保证,明天一大早,就到超市的肉店给它买骨头回来。
  杰克逊博士没有忘记承诺,一大早他就驱车前往肉类屠宰工厂,那里的牛骨头相当于批发价。当他兴冲冲回来的时候,特意把一大袋牛腿骨都拎往后院,他想让“福福”看一眼,这都属于它的。
  他一来到后院,就发现不对劲,笼子里的“福福”离开它惯常伏卧的地方,而是换到右前角,也就是离他卧室最近的位置,一只前爪还搭在栏杆上。
  它有什么事要找我吗?杰克逊丢了口袋,急忙跑过去,他发现“福福”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一双眼还没闭上,朝着他卧室的窗口。
  杰克逊博士的眼泪喷涌而出。


  六十五

  发了两天牛脾气的龚吉,稍一冷静,很快想起那天晚上萌发的灵感,他跑到嘉尔房间里,一把将她从床上拖起,二话不说朝外走。
  “你干什么?”嘉尔被他拉得踉踉跄跄:“要往哪里去?”
  龚吉脸色铁青,没有回答,他推出一辆摩托车,让嘉尔坐上后座,然后轰大油门,隆隆地驶了出去。
  他把嘉尔带到了彭氏兄弟曾落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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