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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越界--桐野夏生-第24章

小说: 越界--桐野夏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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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要好好听姥姥的话啊。妈妈很快就回来接你。”
    良惠也没喊,目送着她慌张地离去。良惠知道,她回家就是为了把孩子扔到家里的,所以并没感到吃惊。从和慧的背影中,丝毫看不到把孩子放在家中的负疚感,浑身洋溢着一种彻底轻松的解放感。自己也希望能够彻底解脱,想把碍手的东西,讨厌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扔在这个破烂的家中,离家出走。良惠真羡慕和慧。
    “妈妈,妈妈。”
    孩子无力地垂着双手,小汽车滚到矮饭桌下,站在那里喊着。
    “过来,姥姥抱抱你。”
    “我不要!”
    孩子用意想不到的力气推开良惠的手,趴在榻榻米上哭起来。里面的那六个榻榻米的房间里,仍能听到婆婆无力的哭泣。
    啊,真是忍受不了。良惠浑身瘫软地躺倒在杂乱无章的榻榻米上,闭着眼睛倾听两个人的哭泣。小外孙很快就不哭了,边自言自语地嘟嘟囔囔,边捡起小汽车玩了起来。好像他已习惯让别人看管。但是,良惠并不可怜这个外孙。
    值得可怜的正是自己。泪水顺着面颊直往下淌。使良惠心口堵得满满的是,因为被妻子杀死后、由雅子和自己碎尸的健司的那份钱,会以这种无情的方式被用掉。
    她终于理解了,弥生杀死丈夫时也是一种同样的心情吧。
    当天夜里,良惠把小外孙交给了满腹牢骚的美纪,去盒饭工厂上班,雅子正等着她。
    两个人在休息室里,互相良久地注视着对方。雅子的伤感好像明显减少,面部表情更令人可怕。也许这就是她的本来面目。良惠胆怯地注视着她,并在心中想,她是怎样看自己的呢?
    “师傅,感觉如何?”雅子先开口问,表情冷漠,但声音柔和。
    “坏极了。”一直去向不明的女儿突然出现,把孩子撇在家里,拿走健司的那份钱,这些是不能跟他人明说的。
    “睡了吗?”
    雅子的问话总是很简洁。良惠几乎没合眼,但却点了点头。
    “那些垃圾怎么样了?”
    “没问题。来的路上分别处理了。”
    “谢谢!师傅办事,我放心。不过,令人担心的是邦子。”
    “嗯。”
    两人环视四周,已经到上班时间,却不见邦子的踪影。
    “怎么没来呀。”
    “受了刺激,会不会生病啊?”
    听了良惠的话,雅子轻轻地“啧啧”了两声。
    “糟了。也许我们应该去看看她。”
    “那咱们就去吧。”
    “我要是去,她也许会害怕的。”
    “不过,如果她暴露了,可就糟了。”
    良惠边注视着自动售货机的“已无零钱”的显示边回答。如果暴露,就全完了。想到此,良惠不寒而栗,自己的人生是否已亮起了警告灯呢?
    “邦子和我们一样,我想她不会报警的。不过,她这个人生性脆弱,令人担心呀。”
    雅子沉思着,眉间的竖皱纹更明显了。
    “总之,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阿山答应的那笔钱没问题吧?”
    良惠不顾脸面地问道。各种焦虑不安和疑难问题还是托付给雅子解决才放心。
在七零八落的家中,为生活重负搞得焦头烂额的良惠开始感到依赖果敢、干练的雅子的快感。现在最惦记的是那笔已派上用场的钱,还没到手。
    “嗯,那笔钱没问题。她说即使跟父母借钱也要付的。明天她就要去交搜查请求书了。”
    两人正在悄悄地凑近脸商谈时,一个巴西男青年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像是日裔人,但身体敦实、健壮,是个地道的外国男子。良惠反射地点点头。但却发现雅子根本不理睬他。
    “你怎么了?”
    “什么事?”
    “你对他太冷漠了。”
    良惠瞥了那男子一眼。男子踌躇着呆立不动,接着走进更衣室。雅子不理会地问良惠:“你知道邦子的家在哪儿吗?”
    “嗯,大概在小平住宅区吧。”
    雅子还在打开头脑中的地图,周密地筹划今后的计划吧。良惠感到,对雅子来说,这些都是她份内的业务,并且是不容失败的业务。然而,对于最早曾谴责弥生杀人行为的自己来说,却演变为为赚钱而参与犯罪勾当的人。良惠对此感到羞耻。“太无情了”这一想法再次涌上良惠的心头。
    “我说,人啊,要倒下,可真容易啊。”
    良惠嘟囔着说,雅子很可怜地盯着她。
    “是的。就像车闸坏了的自行车在下坡路翻车那样。”
    “那是谁也难以阻挡的吧?”
    “如果和什么东西相撞,就能停止。”
    自己能和什么相撞呢?在前方拐角的对面,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呢?良惠陷入惶恐。


第三章    乌鸦


    弥生正在厨房削土豆,准备简单的晚饭,突然无意中看到了夕阳。她用握刀的手遮住额头,以避开刺眼的强光。
    一年中只有白昼最长的这一时期,日落之前有一段时间,夕阳从厨房窗户的正面直射进来。“那不是神明在给犯了罪的自己定罪吗?”一刹那间,弥生想道。
它宛如激光,好像要把自己内心的毒瘤置于死地。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将必死无疑。毕竟,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杀夫罪人。
    不过,之所以这么想,可以说是弥生心中尚存的一丝理性使然。其实自从那晚送走雅子装健司尸体的车以后,弥生就感到健司已永远消失于黑暗之中了。每当孩子们问及“爸爸哪儿去了”时,自己简直也要如此自问,甚至连那晚漆黑的夜色都不再浮现。不知为何,仅过了三天,连亲手杀死健司的感触,都恍如从前。
    弥生急忙拉上亲手缝制的布窗帘,遮住阳光,厨房立刻暗淡下来。因未能适应光差,弥生捂着眼,静静地呆了一会儿。
    因照看孩子和料理家务分神,一时忘却的不安又如气泡从沼泽底“突突”上冒一般涌上心头,使弥生的心怦怦直跳。
    这不安不是为健司的事,而是由邦子引起的。
    昨天下午,邦子突然来了,事先连个电话也没打。
    “对不起,请问家里有人吗?”
    从内线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弥生出门一看,是邦子站在那儿。邦子又白又胖,却身穿白色无袖迷你裙,脚蹬白色无跟凉鞋,打扮得很入时,只是不协调。
    “啊!欢迎!”
    弥生因邦子的意外来访而吃惊,拿不定主意是否放她进来。当时,正是孩子们在保育园睡午觉的时间。
    “哎?你不是活得很精神吗?”
    邦子吃惊地打量着弥生。弥生明显地感到其语气带有优越感,即“我清楚你闯的祸”,因而马上就烦了。不!单是看到这个白猪似的女人,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的心底响起这样的声音。“哎,还凑合吧。”弥生不知所措地回答,“有事吗?”
    “最近你压根儿不来工厂了,特地来看看你。”
    “那可多谢了。”
    邦子究竟是何来意?没事她才不会来探望呢。弥生顿起疑心,审视邦子那双凹陷的小圆眼。因眼线太粗,看不出任何表情。邦子不理会弥生的踌躇,抓紧了胶合板门。
    “可以进去吗?”
    “……来吧。”
    弥生没法,刚一敞开大门,邦子就进来了,四下里张望之后,压低声音问:
“我说,在哪儿杀的?”
    “嗯?”
    弥生不由得反问。邦子紧盯着弥生:“我在问你呢,在哪儿杀的?”
    邦子在工厂时,假装是后生晚辈,一直措辞谨慎,态度尊卑。而眼前这个面带无耻笑容的人又是谁呢?弥生急得掌心直冒汗。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别装蒜了!”邦子哼哼地冷笑着说,“被逼着又是朝袋子里装你丈夫的臭肉,又是去野外抛尸的不就是我吗?”
    弥生感到虚脱,真想找雅子诉苦。这样的女人也算是朋友!邦子脱下鞋,随手丢到一边,毫不客气地跨过了地板框。湿脚板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声。
    “哎,到底在哪儿杀的?不是常有杀人现场的照片什么的吗?你没听说过那地方有冤魂游荡?”
    邦子不知道自己就站在健司咽气的地方,还那么问。绝不能让她再往里走!
弥生站到比自己高大的邦子面前,挡住去路。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就为了来说这个?”
    “这儿真热!没空调吗?”
    邦子推开弥生,朝里走去。弥生家为了节约,狭小的起居室没开空调。
    “有还不舍得用,真能吃苦啊。”
    要是让别人听到谈话内容,就麻烦了。弥生赶紧追上邦子,打开空调,又跑着四下里关闭窗户。邦子像哼哈二将似的叉腿站在空调风口,饶有兴趣地看弥生慌作一团。大颗的汗珠闪着光,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
    “到底来干什么?说呀!”弥生不安地反复追问。邦子则流露出明显的轻蔑表情。
    “真想不到啊。山本女士长着一副漂亮脸蛋儿,竟会谋杀亲夫!我真是吓死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那可是杀死孩子他父亲呀,不得了!孩子们长大以后,知道了是母亲杀的父亲,会怎样呢?这事你一点儿也没想过吗?”
    “闭嘴,我不想听!”
    弥生塞住耳朵。邦子顺势抓住弥生的左腕。她的皮肤上出了很多汗,粘乎乎的,让弥生感到很不舒服。弥生试图挣脱,因为邦子力气大,没能摆脱。
    “不想听也得听。我就是这样被迫抓着你丈夫的肉,塞进垃圾袋里的。你知道那有多么恶心、腻味吗?你明白吗?嗯?你明白吗?”
    “……我明白。”
    “不,你不会明白!”邦子进而抓住弥生的双腕。
    “放手呀!”弥生疼得叫出声来,邦子也没松劲。
    “对吧?她们竟把他大卸八块!你不知道她们有多残忍。你不是对丈夫的尸体连正眼都没看一下吗?我呢,可是吐了好多次。心情很不好,还那么臭。真的,心情坏极了。人生观会因此而改变的。”
    “求求你,别说了!求你了!”
    “别说?我偏要说。我可没有为你干那种事的义务!”
    “真对不住。饶了我吧!”
    弥生像小猫一样蜷缩身子,蹲到地上。邦子突然间放手,不怀好意地笑了。
    “噢,算了,我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个。喂!听说要付钱给师傅和我,真的吗?”
    “嗯!给,一定给!”
    原来为这事特意赶来的。明白了邦子的意图,弥生就放下了心。同时也放下了为保护身体而举起的双手。她稍微镇定下来,盯着邦子,看到她额头上的汗在空调冷风的吹拂下急剧消退,皮肤变干,失去了光泽。
    弥生突然意识到,邦子声称自己二十九岁是撒谎,可能比自己都大吧?她对连这等小事都极尽虚荣,甚至对同事都撒谎的邦子,感到极度厌恶。
    “那钱什么时候给?”
    “我手头也没有,得跟娘家借。能宽限几天吗?”
    “是这样啊?说给我十万,真的?”
    “那是雅子替我决定的……”弥生吞吞吐吐地说道,“所以,不知那个数行不行……”
    一提到雅子,邦子怒上心头,胳膊抱到隆起的腹部上方,措辞也粗鲁起来。
    “那你给雅子多少钱?”
    “她说不要。”
    邦子似乎不相信,圆睁着眼睛。
    “她是怎么想的,那娘们!总是自以为了不起,指手画脚的。”
    “可她帮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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