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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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后退,退出门外,退至院子,叫道:“你不要靠近我,我已从你眼中看到了杀机,我不愿与你翻脸,毕竟你我曾经相爱过,少堡主,目下你已到了众叛亲离困境,须好知为之。”
“彩鸾……”
“我走了,不要迫我。”她一面说,一面退入前面的后堂门。
纪少堡主猛地飞射而出,迅捷无比。
彩雾一涌,杨彩鸾人已失踪。
纪少堡主对彩雾怀有戒心,火速侧闪,跃上瓦面大叫道:“彩鸾妹,请听我解释。”
彩鸾已穿出厅门,向外飞掠。
他展开轻功狂追,颤声叫:“彩鸾,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无助地听任敌我双方的人宰割?千不念万不念,念在我对你的一片真心,请让我表明心迹,让我把话说明,我死也心甘。”
杨彩鸾芳心一软,止步转身苦笑道:“纪郎,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些什么?”
他心中狂喜,但脸色却流露出痛苦、哀伤,千般委屈万般无奈的神情,几乎流出了眼泪,满怀颓丧地说:“彩鸾,你怎能怪我无情无义,目下我的处境,可说杀机四伏,内外交煎,稍一大意,即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了保全自己,我不得不硬起心肠,锄除异己以苟全性命,这是万不得已……”
“但你太过份太狠了,我……我确是心寒,我害怕,等到你不需要我时……”
“彩鸾,你至今仍然不能了解我对你的感情,我……我感到心中好痛苦。”他声泪俱下地说。
“志刚……”杨彩鸾颤声叫。
“在世间,你是我唯一深爱,唯一不愿伤害的爱侣,我可以无畏地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但却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可以杀尽天下人,但绝不肯伤你一毫一发。”
“纪郎……”
“我话已说得够明白了,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目下我处境险恶,留你在身边,反而害了你,我说过你是我唯一深爱的人,君子爱人以德,因此你还是早些离开,我可以专心对付即将到来的逆境,无惧地放手一拼。”
“志刚,但愿我能信任你……”
“彩鸾,你信任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我还能有多少时辰证明给你看?没有了,我已是时日无多的人了,好在我对你所说的话,字字出自肺腑,爱你出自真诚,昭昭此心,天日共鉴,彩鸾你快走吧,让我叫你一声,亲亲,我们来生相见,缘断今生
“纪郎……”杨彩鸾哭泣着叫,张开双臂,投入他怀中,痴迷地亲吻着他。
久久,就在她意乱情迷,不知人间何世的痴迷幻境中,祸起萧墙,变生肘腋。
捧着她粉颊亲吻的手,变成了索命的魔爪,两个指头深陷入她的耳后根部藏血穴,不但血脉断裂,头骨也变了形。
不等她有何反应,“嘭”一声大震,她飞跌丈外,五岳朝天四仰八叉。
她灵智仍在,眼前朦朦胧胧地看到纪少堡主狞恶的脸容时隐时现,耳中却听到陌生冷厉的语声:“贱婆娘,你认为纪某拿你这败柳残花做活宝上供么?你是昏了头,瞎了眼,死有余辜,你死吧!”
她渐入弥留境界,耳中仍不住响起这陌生而又万分熟悉的声音:“你死吧!你死吧!你……死……吧……”
她在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死了……”
当然,她是死得极不甘心,可是,她已经无能为力,拼全力大声吼叫道:“无情无义的负心人,你……”
叫声倏落,一缕芳魂飞向离恨天。
同一瞬间,霍三爷操刀扑奔病室,冲近病床,举起柴刀咬牙切齿地叫:“我早该用毒药杀死你们……”
费心兰虽病骨支离,但仍有余力自保,不向床内滚避,反而向床前一翻,生死关头,她必须全力谋求自保,右手一举,便撑住了霍三爷操刀的手,左掌本能地反劈,“噗”一声正中霍三爷的左肩头。
“嗯……”霍三爷闷声叫,摇摇晃晃向下倒,跌翻在床下无力爬起。
“霍三爷,你怎么了?”心兰撑起上身问。
“我要跟你们拼了,你那畜生兄长要杀我。”霍三爷目眦欲裂地叫,挣扎着要爬起来拾刀力拼。
心兰沉着地问:“杀了我,你逃得掉?”
“我还有什么指望?拼一个算一个。”
“你能杀我?我是你的病人哪!”
“那……我不杀你,但你们却要我的命。”
“我看,只有我能救你。”
“你能救我?”
“是的,我能救你,那两个男女,是我的生死仇敌,你我是一条漏船上的人。”
“你……他……你不姓纪?”
“我姓费,叫心兰,被他们掳来的。”
“真的?”
“我为何要骗你?你不但杀不了我,我杀你却是举手之劳,没有骗你的必要。”
“这……这倒是真的。”
“因此,你得信任我。”
“我……我信任你。”
“好,你可以躲在床后。”
“躲在床后?”
“事急从权,就委屈你一下吧,我将设法令他们离开尊府,但请在事后到镇中放出消息,说我费心兰被姓纪的掳经此地养病,你办得到?”
“这……我能办到。”
“最好是报官,那两个男女,男的是光州天马集纪家堡的少堡主。女的叫杨彩鸾,他们杀了府上不少人,你如不报官,日后麻烦大了,快!躲进去。”
外面已响起脚步声,霍三爷只好躲入床后,大户人家的床后面,皆设了大型的衣物橱,人躲在后面,如不掀帐察看,不易发现。
木门推开了,抢入神色冷厉的纪少堡主,向心兰问:“那该死的郎中不在后面,他来过了没有?”
心兰冷冷地说:“你没看见床脚下的柴刀?”
“咦!这是……”
“不久前,那郎中用柴刀行凶……”
“什么?那老猪狗不要命了,找到他我要剥他的皮,把他剁成肉酱。”
躲在床后的霍三爷,几乎吓昏,心中不住念佛,也不往咒骂心兰,认为心兰马上就会将他交出处死了。
心兰哼了一声道:“他已经走了许久,你找他不到了。”
“即使他跑了,也跑不了多远。”
“你们虽有两个人,但人地生疏,他逃出庄外,你们怎知道他往何方逃掉了?”
“我去找……”
“慢着,你如果在半个时辰内找不到,大事全休,我也得葬送在此地。”
“什么?”
“他已经说过,逃至邻村立即报官,以信号传警,不消多久,附近数千里的村镇,都会组成搜捕你的人,后果你去想好了。”
“哎呀!这……目下……”
“目下你必须赶快离开。”
纪少堡主一咬牙,急急地说:“好,我背你离开此地。”
“谁要你背?叫那贱婆娘来。”
“杨姑娘她……”
“她怎么了?”
“不……不在了……”
“哦!准是你杀了他,你想除去她的念头……”
“废话!起来。”
不管心兰肯是不肯,他撕床单作背带,背起心兰带了些金银,匆匆离开了后堂。
心兰料想霍三爷在家破人亡之后,报复的念头必定极为强烈,脱险之后,必定急急报官,并向邻村告警,她必须设法迟滞纪少堡主的行程,得救的机会便会增加。
她不能让这淫贼背着走,背着走行动受拘束,尚未离开霍家,她说:“姓纪的,光天化日你堂堂一个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竟背着一个妇道人家赶路,日后传出江湖,你还能在江湖道上混?而且沿途旅客甚多,启人疑窦,消息传播甚快,你走得了?沿途关卡必定有人盘查,你休想脱身。”
纪少堡主心动,说:“好,我去套一部车。”
不久,马车驰出官道,向南飞驰。
心兰靠坐在车中,不住思索应变良策,目前她无力反抗,浑身虚弱近期难望复原,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殚精竭智筹谋对策自保。
坐上了马车,她认为大有希望。
马车向南又向南,并未离开官道。
她巧妙地弄下了车厢的几块木板,用金钗在上面分别刻上两行字:“我被纪少堡主绑架囚于马车南行,拾获者请传信张扬,费心兰叩。”
第一块木板丢下,不久便被一位村夫拾获,但村夫不识字,认为木板丢在路上有碍人行,拾起往路侧的草丛中一丢,从此再无下落。
第二块……第三块……
她不能向路上的旅客求援,以免纪少堡主另出主意,而且旅客也不可恃,说不定反枉送旅客的性命,纪少堡主不是善男信女,连痴情的杨彩鸾也遭了毒手,杀几个管闲事的旅客平常得很的。
“如果到了大城镇闹区,我就可以叫救命了。”她心中不住地盘算。
纪少堡主并不想回光州,他有他的打算,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不在乎这把刀,他要找地方安顿,要占有心兰过一段快活日子,如果他不回光州,柏青山与中州群雄至纪家堡闹事索人,只要他不在,一无见证二无主事人,乃父八方风雨岂会让人来撒野?他如果回去,反而不利,因此他打算扑奔汝宁,而目前唯一可做的事,便是逃脱任何人的追踪。
马车以全速南奔,速度奇快。
马车绕过项城城西,不穿城而过,继续南行。
霍三爷已报了官,沿途警讯频传,可惜警讯跟不上马车,但消息已传出了。
城南十二里是颖河渡口,马车向渡口急奔。
心兰心中渐感绝望,怎么老半天仍然不见经过大城镇?已经丢下四块刻了字的木板,难道就没落在江湖朋友手中?
第五块木板掷出了窗口,也是最后一块,车厢内已无可用的木板了。
木板长有两尺,静静地躺在尘埃中。
不久,北面来的一人一骑绝尘而来,骑士老远便看到了路中的木板,自语道:“如果尘埃半掩,马蹄踏上板边,岂不糟了?丢木板的人真缺德。”
马勒住了,骑士扳鞍下马,伸手拾板自语:“为免后人遭殃,我只好拾起……咦!木板上刻了字呢。”
这位中年骑士穿了青紧身,佩了剑,一看便知是个武林人,但却不是江湖朋友,因为他并未带了马包行囊,他看了木板上的字,剑眉一挑,将木板插在路旁,飞身上马,双目盯视着车辙,说:“车刚过去不久,也许能追得上。”
健马飞驰,绝尘而去。
距渡头仍有半里地,大型的渡船正缓缓离岸,马车平稳地绑牢在舱面,两匹驾车的马由一名渡夫照料。
骑士跃马飞驰,大叫道:“渡船请不要驶离,等一等。”
渡夫一怔,叫道:“船不能多载人马了,客官等一等,船马上转来。”
骑士叫道:“我不上船,请等一等。”
“怪,不上船,为何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