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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当代2007年第6期-第52章

小说: 当代2007年第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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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笑了一笑,又笑了一笑。柳依依心里发慌,急急地说:“我是说真的不关我……”忽然发现越说越不对,就不说了,低了头拿刀叉用力切牛排。秦一星说:“真的是她呢,我怕她听见这里面的音乐,又要追问到底,在哪里?跟谁?干什么?跑到外面,就说在路上,就完了。”柳依依说:“据说有一种新款手机,能够屏蔽周围声音,是专为男人设计的,你去买一个,你在哪里跟谁干什么,都没关系,反正都是在路上。”秦一星嘿嘿笑说:“依依你很有点学问呀!”柳依依说:“也是从书上捡来的,我本人这些方面没什么经验。”秦一星说:“有经验也没关系。”柳依依仍然用力地切牛排,半天说:“别瞎想像。”
  秦一星用调羹敲了敲那碗绿豆粥说:“吃完我们走了。”柳依依说:“吃不下了。”秦一星端起来说:“那我就吃了。”柳依依跺脚说:“碰鬼,人家吃过的呢!”秦一星边吃边说:“那要看谁吃过的。”柳依依说:“不好吧!”秦一星说:“好不好要看她是谁。”又说:“情侣还要用嘴来表达感情呢!”说着伸了一下舌头,红红的,又飞快缩了回去,“好不好要看她是谁。”柳依依说:“碰鬼!什么意思嘛!”秦一星说:“没什么意思。”又说:“你说呢?”柳依依说:“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人家在等你呢,今天还是元宵节呢。”秦一星说:“没事。”又说:“你看我好可怜,元宵节还一个人在外面荡。要不是碰见你,我还不知该到哪里去。”柳依依冷笑一声说:“你们电视台的人,还会没地方去?”秦一星说:“你怎么对电视台的人有这么深的偏见?”柳依依说:“他们的故事很多,太多了。”秦一星说:“有些人是有一些故事,黑锅我们大家都背着了。”柳依依说:“那可能是我冤枉了你这个好人。”秦一星说:“我不说了,越洗越黑。”出了咖啡厅秦一星说:“我还得去把车开过来,在那边停车场。”柳依依说:“我自己走回去算了。”又抬头看看天说:“有这么晚了,还不算太晚。是有点晚了,还不算太晚。”秦一星说:“当然是我送你。你不会不给我一个机会吧?”他要她等着,就去了。柳依依站在台阶上抬头看天,看不到什么,都被灯光罩住了。她品味着“机会”这两个字,心想,难道他又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宾馆去?如果他提出来了,自己就说不,回去怕阿雨有想法。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不再发生一夜情,就要坚持原则。傻瓜才会在一个地方摔两跤呢。
  上了车秦一星问:“住在哪里?”柳依依指了方向,心里有一种遗憾,他并没给自己一个表现原则的机会。下了车柳依依说:“快回去啊,人家在等你呢。”秦一星应一声就走了。上楼时柳依依一步慢过一步,心想,女人啊,因为她是女人啊,当个傻瓜是多么轻易,不当傻瓜是多么艰难,就因为她是个女人啊!

  (未完待续)


  责编 杨柳 周昌义





  逆水而行  胡学文


  胡学文:男,1967年生。现任职河北省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燃烧的苍白》等及中短篇小说多篇。2006年在《当代》发表的中篇小说《命案高悬》获得《小说选刊》“贞丰杯”2003—2006年度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奖、《小说月报》第十二届百花奖等多种奖项。


  1

  霍品从鸡心湖缩回目光,眼睛又涩又胀。侧过头揉揉,眼前顿时一片模糊。一个人向霍品跑来,霍品怎么也看不清。到跟前儿,是刘会计。霍品问这么慌张,出啥事了?刘会计边揩汗边说吴乡长让霍品开会。霍品说知道了,却不动弹,目光再次抛向鸡心湖。湖水刚刚融化,泛着青色的光泽,在湖水映照下,岸边那排红房子格外刺眼。刘会计焦急地说,吴乡长让现在就去。霍品不答,却瞅着刘会计脖子上的伤痕问,又挂彩了?刘会计捂着脖子嘿嘿笑,不再催促。霍品这才往回走,慢悠悠的。
  霍品前后当了二十多年村长,乡政府大门进了无数次,现在却挺犯愁进去。不想见吴石。数日前,吴石把霍品喊去,说要送霍品一块儿大蛋糕。一个老板打算承包鸡心湖及周围的千亩荒滩,吴石已和对方谈妥条件,霍品等着签字就行。霍品不悦,地是黄村的,就算你是乡长,也该征求村里的意见吧?霸气,是吴石一贯的作风。吴石做主却不签字。霍品明白,一旦有什么责任,吴石绝对是净身出户。霍品当然不会任吴石摆布,他顶不过吴石,只能绕着来。霍品看了吴石勾的草图,马上抛出问题关键:岸边有一百多亩耕地,涉及到七户人家,荒滩村里说了算,那七户人家,村里做不了主。吴石说,所以,你要做这个工作。霍品问,万一做不通呢?吴石说,在黄村,还有你霍村长办不成的事?霍品说,吴乡长太高看我了。吴石腔口很硬,这是个机遇,绝不能错过。而后又意味深长地说,老霍,可别耍滑啊。霍品说借我十个脑袋也不敢。吴石说我等你消息。可吴石并没有等,隔两天就催一次。吴石也算吃透了霍品,如果等,得到猴年马月。霍品每次汇报,都急得骂娘,心里却平静如水。霍品就是要拖下去。
  跨进乡政府大门,霍品步子陡然快了许多,推开吴石的门,已然带出喘息样儿。屋里只有吴石一人。吴石永远那个姿势,厚重的身子陷在老板椅里,头却偏着,给人的感觉是安错了位置。吴石脸上的笑像身躯一样厚,可霍品知道吴石生气了。吴石两只手频频在扶手上敲打着。霍品叫声吴乡长,说,我还以为来晚了呢,原来别人还没到。吴石凌然道,你想等谁?霍品说,不是开会吗?吴乡长要给我一个人开?吴石盯霍品几秒说,是给你一个人开,别人没这待遇。霍品说,我又犯错误了?吴石说,你清楚。霍品说,吴乡长,我可是笨脑子啊。吴石抓起一个信封晃晃,这是告你的。霍品想看,吴石却丢进抽屉,你还是别看的好。霍品问,吴乡长相信?吴石说,我不信,怕别人信。霍品说,随他告吧,我不怕。吴石说,无风不起浪。霍品问,吴乡长找我就为这个?吴石说,我给你提个醒儿,你已经栽过一次,再栽就起不来了。当然,你别有思想负担,我会尽力压着,除非压不住。话题一转,问霍品进展如何了。
  霍品顿时一脸气愤,吴乡长,我正要向你汇报呢,我嘴皮子磨破了,一亩地三十块钱承包费,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可就是谁也不同意,我看让派出所出面算了。
  吴石马上道,胡说!老霍,你这是想往火坑推我。
  霍口忙堆出笑脸,我是气昏头了。
  吴石说,几个村民能难住你?
  霍品一脸无奈,和过去不一样了。
  吴石哼哼,这么说,你没辙了?
  霍品说,吴乡长,你得给我时间。
  吴石说,一个月。
  霍品问,如果……?
  吴石断然道,没有如果,耽误签字,你就是黄村的罪人。
  霍品一副谦恭的样子,心里却极不是滋味,想你吴石也忒霸道了。
  吴石没放霍品走,一定要留霍品吃饭。霍品暗暗冷笑,吴石先抽一鞭子,然后再往嘴里塞块糖。所谓的告状信很可能是吴石炮制的,但霍品知道它的杀伤力。如果逆着吴石,霍品会被杀得片甲不留。霍品是有过教训的。从这点说,告状信的内容并不重要,那不过是吴石的借口。霍品并未被吓住,心想我还就不信了,难道会再栽一次?
  霍品随吴石和陈秘书到了翠香楼。这是乡里最好的饭馆。霍品想,吴石怕是别有用意,乡长请村长吃饭,说什么也有点儿不合常理,就揣了一份警惕。阵势摆开,霍品就瞧出来,吴石想把他灌醉。吴石频频敬酒,霍品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霍品说喝不动了,吴石便咄咄逼人地问霍品什么意思,一杯酒的面子也不给?霍品只得喝。吴石的海量是出了名的,就这么喝下去,霍品必醉无疑,何况还有个陈秘书。陈秘书没吴石那么霸气,但极其难缠。霍品并不怕醉,又不是没醉过,可今天不能。吴石灌他,怕是要在醉上做文章:趁酒醉,让他在协议上签字。那样,霍品就成了被夹住七寸的蛇。吴石完全做得出来。
  霍品决定设法离开。
  又一杯酒下肚,霍品龇牙咧嘴。吴石说你装啥?酒里有毒?霍品抹着嘴巴,岁数不饶人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吴石喊,你干什么?霍品说,水箱满了。陈秘书跟出来,搀住霍品,没事吧?霍品说不碍事,别管我,把吴乡长照顾好。陈秘书说我也方便。霍品暗暗骂娘,脸上却笑着,年轻轻的,水箱也不中用了?陈秘书笑说,基本属于劣质产品。
  陈秘书一泻千里,霍品撒撒停停,待陈秘书离开,方畅通无阻。陈秘书竟然在门外候着,霍品出来,陈秘书再次搀住他。经过大厅,霍品瞥见柜台旁的女服务员,心里忽然一动,狠狠将一口痰吐在地上。霍品甩开陈秘书,指着女孩鼻子气咻咻地问,你骂我什么?女孩不明所以,呆了。霍品声音提高一倍,你骂我什么?女孩煞白了脸,说,我没骂。霍品吼,我明明听见了,你还嘴硬,骂我什么了?女孩胆怯地说,没……有。陈秘书拽霍品。霍品叫,不行,她凭什么骂我?胳膊一扫,柜台上的水壶摔到地上,发出巨响。女孩泪眼婆娑,霍品不依不饶,叫你们老板来,你给我说清楚!
  老板和几个吃饭的围上来。陈秘书说,他醉了。
  霍品说,我没醉,你才醉呢。无论陈秘书怎么拉他,他就是不走。
  吴石终于露面,瞪霍品一眼,闹什么闹?
  霍品说,吴乡长,你得替我找个公道。
  吴石没理他,一个人出去了。
  陈秘书低声道,吴乡长生气了。
  霍品痴痴地看着陈秘书,脑袋耷拉下去。
  霍品是被陈秘书半拖回去的。临出门,霍品瞟那个女孩一眼。她挨了老板训斥,边扫地边抹泪,霍品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霍品在陈秘书那儿睡了一觉,起来便给吴石道歉,说自己喝多了,给吴乡长丢了脸。吴石问,现在清醒了?霍品说,再不清醒,我就不是个人了。吴石说,那就好,我正寻思送你呢,一个月,记住了?霍品做老实状,记住了。
  霍品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仿佛气力不支。每逢心里有事,他总是这样子。一截路走了很长时间,黄昏一寸一寸铺到脚底。离村口几十米,霍品听到一声古怪的笑,然后看见光棍黄棒子从半截土墙后跳出来。黄棒子看见霍品,呆了呆,撒腿就跑。霍品喊了一声,黄棒子停下来。霍品问,干吗见我就跑?黄棒子嘿嘿笑,我看见一只兔子。霍品骂,胡扯淡,你要是搞歪门邪道,我敲烂你狗头。黄棒子又嘿嘿一笑,一溜烟没了踪影。黄棒子怕霍品。
  又一声古怪的笑,是从矮墙后传出的。霍品忽然想到什么,三步并两步穿过去。矮墙下,二丫猫一样缩着,胸敞着,双乳凸露,上面似乎有抓挠痕迹,裤带也开了。此时,她紧紧抓着裤腰,惊恐地瞪着霍品。
  霍品蹲下去,二丫的眼珠几乎迸出来。
  霍品轻声说,别怕。
  二丫哆嗦,我认得你,你是方干头。
  霍品说,我不是。
  二丫固执地说,你就是。
  霍品叹息一声,替二丫系好扣子,像对二丫,又像自言自语,你躲在这儿,黄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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