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第4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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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老师在的时候,我们的成绩最高的是80分,最低的是3。5分;李老师来了,我们都有99分的,多一半都是上了80分的。”
就是这样一个勤勤恳恳、正直善良的老师却迟迟不能转正。我们一直在宣传中国经济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李小棚却在两年中连区区的100元工资都无法拿到,那么多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我在二十多年前出版的长篇小说《新星》中曾写过一位乡村教师。那天,县委书记李向南去公社视察,看到年轻的女教师正在昏暗漏雨的窑洞中为孩子们上课。他在内疚与感动中走到讲台前对孩子们讲了如下几句话:“第一,你们不怕刮风,不怕下雨,学习很努力,你们都是好孩子。第二,你们会有一个很大很亮的好教室。第三,你们长大以后,不要忘记,你们现在有个最好最好的老师。”
二十多年过去,有些山区孩子的境遇并未见多大改善,很大很亮的教室仍然是一种想象。而农民因培养大学生再度返贫的事情却屡见报端。我有一位当教授的朋友,出身贫寒,1960年以全县最高分考入北京大学,享受着最高助学金直到完成学业。他早已经成了城里人,他的孩子也已完成大学学业并出国留学。他曾多次对我感慨,以当下的教育现状,他的父母当年不可能供他读书,他和他的子女只能永远生活在乡下。
(舒晴摘自《今晚报》2007年9月2日)
天使的目光
●老玉米
我不喜欢医院。每当我穿过走廊,嗅着医院的味道,我就感到苦闷。那不仅仅是福尔马林的气息,那里面弥漫着寂寞、痛苦、绝望。但我别无选择,因为我是这里的护士。
我在肾内科上班。一次长假之后,我再次走入医院,正要进值班室,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我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按住她。她非常瘦,蓝色衣服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肩膀上,裤角沾着泥点。看样子只有八九岁。
她手里抓着一只空的点滴瓶。我迅速夺过来,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的嘴角抽搐一下,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捡垃圾别到医院来,这里有传染病,听到没”我斥责她。她抽泣着说:“阿姨,我不是捡垃圾的,我妈妈在医院看病。”
原来是新住院的病人家属。我不再理会她,起身进了值班室。小女孩呆呆地站在走廊里,透过玻璃门望着我。过了一会儿,她贴着门框,低声说:“阿姨,我叫小梅。”我随意点点头。她又走近几步,怯怯地说:“我妈妈住在402病房,她很疼,可我爸爸不要我们了,我陪妈妈治病。”
我忽然有些不安了,不由得多打量她几眼。她干脆走进值班室,倚在桌边,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用力笑了笑,说:“阿姨,你的眼睫毛真长。妈妈说,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都是天使。”我的心颤了一下,为她真诚的语调、为她的目光。我勉强笑一笑,问:“你怎么不上学”
“等妈妈病好了,我就去上学。”小梅也高兴起来,“我家隔壁的丽丽比我小一岁,都上二年级了。”她很快又低下头,眼睛里充满同龄孩子没有的苦难和沉重。我拉过她的胳膊,往她手背上涂药水。她使劲儿地抽鼻子,我以为她很疼,便放慢了动作。“阿姨,我不疼。”小梅懂得了我的意思,笑着说。
我摸摸她的脑袋说:“回去吧,妈妈该担心了。”她却不走,迟疑地,盯着桌上的空点滴瓶,终于鼓足勇气,对我说:“阿姨,这个能给我吗我想用它卖钱。妈妈治病要好多好多钱,我已经攒了15块钱了。”“瓶子卖不了几个钱,而且不卫生,都是别人用过的。”我耐心地劝她。她点点头,最后看一眼瓶子,出去了。
后来我断断续续从同事那里得知,小梅的妈妈下岗以后做了钟点工。却患了尿毒症,小梅的爸爸突然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
我很清楚,小梅妈妈的生命,只能依靠几天一次的血液透析维持,而肾移植需要十几万元手术费,她们勉强凑了一些,还有七八万的缺口无法补齐。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能看到小梅,她总是贴墙站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每个人。我知道她怕什么,她怕妈妈被赶出医院。
她把我当成救命稻草,尽一切努力讨好我,如果我脸上稍稍流露出厌烦。她就像做了错事,变得惶恐不安。有时我想,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也许我应该装得快乐一些。
小梅大部分时间就坐在妈妈床边,握着妈妈的手,小声跟妈妈说话。在妈妈面前,她很少流露忧愁的神情,她努力在笑,在适应生活。
她们母女每天只能吃馒头和咸菜。一天中午,小梅随口说道:“妈,我刚才看到隔壁房子里那个人吃香肠呢。”妈妈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很快转过脸,望着窗外,用手掌在脸上飞快地抹了一下。小梅立刻站起身,说:“妈,我以后不偷看别人吃饭了,你别难过。”
我正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眼里忽然涌上一团水雾。小梅见到我,高兴地跑过来,大声说:“阿姨,我想借你的圆珠笔用一下。”我颤声说:“好啊,小梅要学习了。”小梅的妈妈转脸看看我,苦涩地笑了。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却显得异常苍老憔悴,看样子随时都会崩溃,但她坚持着,为了她的女儿。
小梅拿了圆珠笔跑回病房,拉过妈妈的手腕,先画了一个蓝色的圆,又画了些标记,然后兴奋地抬起妈妈的胳膊,对我说:“阿姨,这是我给妈妈买的手表!”妈妈的手无力地耷拉着,像一根枯萎的树枝。
那天我很伤感,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但是,这种伤感是有收获的,它让我同时感受到温暖的力量,那个被苦难缠绕的小女孩,身上就充满了这种力量。
再去上班时,我渐渐有了一种期待,要看到小梅和她的妈妈,看她们面对无望生活时坚强的微笑。我也要学着跟她们一起笑,她们成了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们的命运仿佛就是我的命运。
患了尿毒症的病人,体内的毒素达到一定量而排不出去时,会非常痛苦,一旦经过血液透析,看上去就和健康人没多少区别。所以每次透析之后,小梅都以为妈妈好了,妈妈也要做出幸福的样子给她看。
但是,小梅终于明白了,这只是一场接一场的梦。梦醒之后,妈妈就会躺在床上,像要死掉一样。她无能为力,只能用自己幼小的心灵承受这一切,并珍惜每场梦。
北方的冬天越来越冷,刚过12月,寒流就侵袭了这座城市。
小梅经常溜到医院外面,我猜她又去捡垃圾了。一天傍晚,快下班的时候,她悄悄回来,我拦住她。“为什么躲着我”我问。她低下头,双手背到后面,瑟瑟发抖。我蹲下来,摸摸她的脸:“听阿姨的话,别捡垃圾了,挣不了多少钱。”她仍在颤抖,单薄的衣服像一片树叶:“阿姨,求你别告诉我妈妈。每次妈妈问我去哪里,我都说在你这里玩。”
我说:“你学会骗妈妈了。”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我没有……”她被吓哭了。“好。我不告诉妈妈。”我抹去她脸上的泪,她的泪那么凉,却灼伤了我的指尖。我把她带进值班室。“小梅,听阿姨的话,医院有暖气,你就在医院陪着妈妈。”我用热毛巾焐住她的手,“如果你在外面冻病了,谁照顾妈妈啊!”
她抬起脸,泪眼矇眬中,努力绽出一个笑容:“阿姨,我听你的。”她坐在桌子上,快活地晃着双腿。我的视线移向她的脚,她忽然有些不安,急忙从桌上跳下来,往外跑去。我一把拉住她,她挣扎着,想摆脱我。我用力抬起她的脚,震惊了——她没穿袜子,青白色的脚腕上竟没有一丝热量,像冻僵的树皮。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小梅低声说:“阿姨,我不冷。”她把鞋脱下来,脚上缠了好几层卫生纸,冻疮已经溃烂,脓血从纸里渗出来。
我抱住她,哭声再也止不住了。她安慰我:“阿姨,我有袜子,要等到最冷的时候再穿。”那一刻,我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头发。
小梅妈妈的神情越来越绝望,她不想在医院空耗了。每次透析都要花钱,肾移植却遥遥无期。我经常看见她搂着小梅,双眼空洞,泪水还没流出来便已蒸发。
小梅却异常坚定。那天我去402病房,刚到门口,听到她对妈妈说:“妈,就把我的肾给你吧,虽然我的肾很小,可是到你身上以后,会慢慢长大的。”
我用力把脸转向一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我跑到花园里,在萧瑟的北风中哭了很久。小梅的声音始终回荡在我耳边,是的,即使她已经意识到,妈妈的生命即将陷人无望的绝境,她也会用坚定的信念支撑每一分钟,她要妈妈面露微笑,哪怕只是一瞬,也要化为永恒的回忆。
圣诞节前夕,小梅的妈妈去世了。我走进病房时,小梅还抱着妈妈的胳膊,她很安静。然后,突然地,她转过脸望着我:“阿姨,你是天使,你告诉我,妈妈去哪里了”我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泪水。绽开一个微弱的笑容,就像小梅的妈妈临终前那样,抚了抚小梅的面颊:“你妈妈在天堂。”
小梅的执著和坚强,感动了医院里的每个医生和护士,我们决定支持小梅上学。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入了这次行动。如果一个平凡人能够改变别人的命运,那是非常崇高的。至少,她让我有了信仰。
直到现在,每当我遇到困境情绪低落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小梅那双大眼睛,那么清澈明亮,在绝境面前依然那么执著、坚定,那是天使的目光。
(李云摘自《大众阅读报》2007年1月19日)
生死抉择
●赵 涛
“我撞鸟了,我要调整跳伞。”“迫降行的话。我把起落架收起来。”“我把起落架收起来,迫降!”
16秒内的这三句话,是兰州空军某部飞行员李剑英留给世间的最后声音。从请示跳伞到壮烈牺牲,短短16秒成了李剑英最悲壮的生命航程。训练途中突遇鸽群,机鸟相撞,发动机熄火,情况万分危急:是选择跳伞,任飞机冲向人口稠密的村庄,还是冒着生命危险驾机迫降为了数千群众的平安。李剑英毅然选择了后者。他仅存的一点遗骸还保持着最后一刻操纵拉杆的驾机动作。
在价值追求多元化、炒作横行的当下,公众对主流价值的怀疑与不信任,使感动越来越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人们甚至会对镜头之下的模范、英雄有一种自然的警惕和本能的质疑。但李剑英的这三句飞行员和塔台的最后通话却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危难关头的抉择,来自忠诚,来自无私,来自英雄的勇气。当时机上有800多升航油、100多枚航弹,一旦失控坠落,无异于给周围密集的村庄和几千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