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6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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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自己对她好好地犯个错误,从而洗雪上一次的冷遇之辱。不对她犯错误,简直就是对她的极大不恭,也对不起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自己是对她犯错误还是不犯呢?犯了怎样不犯又怎样呢?王同良想得脑仁都疼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一次是刘科他们三个人光明正大一起来的,这一次却是两个人悄然前行。小党姑娘是未婚姑娘家,可以无所顾忌。王同良是有妇之夫,况且又是新任局长,得顾及自己的形象,因此,两个人只能是悄然前行。这悄然前行的本身就已经带上了许多暧昧的色彩,这一点王同良想要否认也否认不了。
作为男人,王同良清楚地明白:此行绝不是单纯的游玩。但不来却又不行。他是真的不想也不愿失信于小党姑娘。在他的整个运作中,如果没有小党姑娘帮忙,他只能是寸步难行。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图运作成功,小党姑娘功不可没。单凭着这一点,他也不想太辜负了小党姑娘。小党姑娘是真心喜欢自己。自己对小党姑娘也真的不是一点不动心。
出发的时候他想,去玩一趟能怎么着呢?大不了犯一个错误。现如今,哪一个男人不对女人犯错误呢?豁出去错它一回,天塌不了,地也陷不了。正像刘科那小子说的那样,你一辈子不对女人犯错误,也没人说你光荣,说你伟大,更没人发奖金给你。
然而,去到以后王同良却改变了主意。
他想:若是搁在以前自己还没作局长的时候,这事也不算什么。只要老婆不知道,嘛事没有。大不了就是出了一次轨。但现在却不同了。性质也完全变了。他不再是单纯的王同良,而是王局长;小党姑娘也不再是单纯的小党姑娘,而是局里的会计。自己刚刚当上局长就跟会计缠搅不清,怎么能行呢?男女间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一百次。一旦上了一个女人的床,再跟她讲什么工作和原则,就不大讲得通了。跟女人缠搅不清,终归要吃苦头的。况且又是单位的女会计,更加沾染不得。刘科那小子不是个活生生的教训?自己难道要重蹈他的覆辙吗?
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小党姑娘是个有夫之妇,事情也好说一些,好歹有个担负。可她是个单身姑娘家。她现在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只要纯粹的爱情,不要婚姻。不让自己对她承担任何责任。但这不过是一时的傻话罢了。女人家,哪一个不想给自己寻一个归宿呢?过了三十岁,她的想法就不同了。沾了她的身,上了她的床,日子久了,她逼迫自己娶她,到时候可怎么办呢?天地良心,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老婆离婚。虎占山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娶了个年轻貌美的老婆,怎么样?弄了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戴。戴了绿帽子还得笑容满面,不敢言声。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有什么办法呢?
撇开这一切不讲,还有虎占山和刘科这两个人不可不防。自己虽然巧施手段一时得胜,但却是给自己树下了两个一辈子的死敌。他们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怕是拿刀剐了自己的心都有。还有局里那帮子人,都乌眼鸡一样拿两只眼睛盯着自己呢。坐上第一把交椅就是踩上了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弄得人仰马翻。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女人往往坏大事。自己会利用女人做手段,人家就不会了?连孔老夫子都说过: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自己还是不要引火烧身,授人以把柄的好。
王同良一边这样想着,一面感慨:自己刚刚戴上了一顶乌纱帽,就开始患得患失,算计来算计去了。真不知道这一步走得是对还是错。由于心事重重,他完全没有了丝毫游玩的兴致,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眉头也锁得紧紧的。原先那种垂钓的雅兴一瞬之间就荡然无存了。看到鱼儿在水里翻膘他也视而不见。小党姑娘问他怎么了,他灵机一动,说:胃疼。疼得快要忍受不住了。
小党姑娘到底是个女孩子家,心底单纯,一听说他身体不舒服,立刻着急了。问他怎么办。他说:怕是得去医院看医生。以前自己曾经疼得晕倒过。弄得不好就会胃出血或是胃穿孔。医生曾经警告过他,不让他多喝酒。这一段时间刚上任,应酬多,多喝了几杯,就引发了老毛病。小党姑娘一听,吓得脸都灰了。提议立刻回去看医生。王同良正求之不得呢,于是,两个人马上打道回府。王同良一边驾车往回返,一边在心里骂着:王同良啊王同良,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最讨厌撒谎吗?现在,你怎么撒起谎来脸不热心不跳,装得跟真的似的呢?你个龟孙子,你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小党姑娘对你那么好,对你掏心掏肺的,又那么舍命地帮你,你怎么就忍心欺骗她、耍弄她呢?看来真像俗话说的那样:不变蝎子不蜇人啊。
他一边驾着车,一边在心里说着:小党姑娘啊,请你原谅我。局长虽不是个什么大官,可是,一旦戴上这顶小小的乌纱帽,我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老实本分还怕被人攥了小辫子,哪里还敢任性造次呢?你就让我作个忠于老婆忠于家的好同志吧。算我王同良对不起你了。不是我不想对你犯错误,实在是我不敢犯,也犯不起啊。等下辈子我们有缘相聚,我要把你娶回家,然后明正言顺地对你犯错误。
到了市区以后,小党姑娘要陪王同良去医院,被王同良坚决地谢绝了。王同良把小党送到她家楼下,然后停好车,往家里走去。走到楼前的路灯下抬腕看看表,夜里十一点三刻了。抬头看看,自家的窗户黑洞洞的,孩子寄宿在学校里,老婆怕是早睡熟了。想到老婆热乎乎的被窝,他感到全身上下都暖融融的。心说:还是睡在老婆的床上踏实啊。
怕惊醒老婆,他开门的时候动作轻轻的。走路也像猫一样,无声无息。穿过客厅,推开卧室的门,轻轻地打开灯,他一下子就傻在那里了。他看到在他的床上睡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是她的老婆,男的他不知道是谁。那男人显然刚刚跟他老婆犯过错误,因为他的身子还半伏在老婆的身上。由于那男人把脸深深地埋进他老婆的怀里,他只能看到那人的后半身。看着那紧紧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的大脑像死机—样地短了路,连一丝一毫的意识都没有了,只觉得那男人的屁股又大又圆又肥硕。
乡党委副书记
■ 张国强
一
王林调到汩水乡已经有两天了,还没有见到书记和乡长。办公室陈秘书把他安排在政府小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又殷勤地替他打扫了卫生。汩水是本县一个贫困乡,离县城七十多公里,一条简易公路穿街而过,尘土飞扬。乡政府大院是临街的一个四合院,一排老式的小木楼,是办公室也是宿舍。王林百无聊赖地躺在小木床上,恹恹地有些情绪:几年前,在工大,自己是作为学生党员被省委组织部相中,先派到各地乡镇任职的,是苗子。当时,许多同学都羡慕不已,同时派到这个县的还有唐杰李明两个。三个人第三年都同时担任了副乡长,如今,唐杰已是县交通局副局长,李明也在去年调任县教育局副局长,都进了城,只有自己仍旧是个乡党委副书记,在几个乡转来转去,离县城也越来越远。论工作能力,王林自认为不比唐李二人差,但自己根基很浅,最重要的是上面没有援手,想在如今的官场上有大发展是不可能的。不是有人说:生命在于运动,升官在于活动,资金在于流动,朋友在于走动么?王林只有望着天花板苦笑。
“嘀……嘀……”几声汽车鸣响,一辆满身灰尘的北京吉普车摇摆着驶进乡政府大院,从车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五十多岁,曲背弓腰,老态尽现,王林认得那是乡长伍明金;女的三十多岁,高挑身材,齐耳短发,显得十分干净利落,王林知道那是书记黄娜,是前年提拔女干部时一阵风升上去的。王林从小木床上起来,走到门边又站住:他拿不准是不是应该这么快就去见他们。在门边犹犹豫豫了好半天,就听见阵秘书在讲自己,一阵吱吱呀呀的楼梯响,黄书记伍乡长就已经来到了门口。
“王书记啊!”伍明金老远就伸出了手,“这两天开会,让你久等了!”
“书记乡长有事,等两天就算休息!”王林握着伍乡长的手,硬硬的老茧直硌人,“再说,我来汩水,就是二位手下的兵,要听将令的。”王林又和黄娜拉拉手,把他们让了进来。
“王书记是个血性男儿,工作有魄力!我是久仰大名。”黄书记坐在门边,手里托着半缸子茶,“我们党委政府早已研究,让你主管计划生育和政法,一直在盼望着你呢!”
“啊……黄书记把我当牛使啊!”王林心里就咯噔一下:谁都知道就两个口不好对付。农村工作老大难,计划生育与治安。
“老王,你就不要推脱了!”黄娜换了一副很知己的口气,“我是晓得你的能力的!这两个口都是一票否决,别人干我还不放心。你就算给我帮个忙吧?”黄娜明亮的大眼很诚恳地看着王林,王林心里就一软。
“王书记,两个口一起让你管,实在也是担子重了点!”伍乡长叹口气,“但我们想来想去,也只有让你试试;汩水乡计划生育和综合治理年年被否决,党委政府成员人人轮了个遍,也没有起色,今年你来了,兴许是个开始吧?”
“那我就试试吧!否则,就是不服调遣了!”王林最是不信邪,一股豪气立时冲了上来。
“好!”黄娜展颜一笑,转头问伍乡长,“老伍,是不是今天晚上加个餐?”
“应该应该!”伍乡长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喊:“陈秘书,陈秘书!砍二十斤肉,打二十斤包谷烧,今晚加餐!”陈秘书乐颠颠地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见他提了一大块肉回来,干部们就开了门站在院坪里乐滋滋地看。
吃晚饭的时候,食堂里摆了四桌,王林就不明白干部们消息何以这么灵通:早两天稀稀拉拉的饭厅里今天人特别多,每个桌上架个高脚炉子,满满一锅猪肉,肥的瘦的一大片一大片,滚滚地直冒香气。王林和领导们坐一桌,有黄书记,伍乡长,党群李书记,科技区乡长,文教张乡长,财贸关乡长,武装周部长,人大陈主席,纪检任书记,一共十个人。伍乡长就先端了酒,一手插腰,说:“王书记初到汩水,大家一起干了这杯接风酒,今后咱们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说完一仰头先干了,又照照杯底,“我先干为敬。”大家都停下来看王林。王林也在乡镇干了七八年,晓得规矩,一仰头也干了。大家就齐声喊好,纷纷站起来干了。只有黄书记一个人端了碗准备吃饭。王林就问:“黄书记你搞特殊啊?”
“不!我从不喝酒的。”黄书记笑笑,饭碗一举,“我吃饭陪你们!”
“不见得吧?你的海量,在一小是有名的!”王林其实对她也不熟,只知道她原先是第一小学的老师,有意激她一下,也掂掂她的斤两。
“哎!王书记,黄书记是不会喝酒,我们大家都晓得!”胖胖的关乡长急忙出来帮忙。
“大家都晓得?”牛高马大的周部长转身逼住关乡长,“你老关晓得我可不晓得!”关乡长就一下红了脸,期期艾艾再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