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8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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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凄美的动作
情人间彼此的约定
正如镰刀与稻杆的相期
无论怎样的错过
也许要等的人
恍如一只鸟儿不敢栖落
只让南风荡一点秋波
但是,亲爱的
我们会留下稻茬
等在到夏日将它点火……
会唱歌的树
——致母校哑巴敲铃人
不知从哪儿
飞来一只古铜色的鸟
把那棵老槐树唱动了春潮
乡下所有的野鸟
都离开温暖的巢
绕树三匝 欢快鸣叫
它们不认识那绿叶丛中的金属鸟
是杜甫翠柳上飞来的黄鹂
还是易安居士屋后的知了
抑或是一棵会唱歌的树
每一片树叶都是簧片
每一根枝桠都是琴弦
每一滴绿荫都是音符——
金属音质:丁当,丁当……
敲铃的驼背老人啊
你为什么一声不响?
诗二首
■ 段和平
剧 情
剧场的潮水退了,
只有一块礁石还兀立着。
他纷披着如瀑白发,
刀刻般的皱纹间,
涕泗滂沱。
是怎样的剧情,
掀动了一个老人,
内心沉积的风暴?!
诗 艺
通过如此幽暗的走廊,
谁能逼近纯粹的语言?
墙,浅蓝色的内室,
每一片跃动的光斑,
都能照亮四季的枝头,
想象的葡萄果实累累。
用左手,
挥去途中的雾霭,
而右手,
却在制造一种蒙昧的黑暗。
那梦中的果园,
还很远很远。
可爱的“娇憨”之性 美丽的湘云姑娘(上)
■ 王新华
“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这是俄国伟大的诗人、剧作家托尔斯泰的一句名言,把它用在史湘云的身上非常合适:史湘云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在《红楼梦》中,美女如云,燕瘦环肥,风姿各异,难分高下。蘅芜君、蕉下客、潇湘妃子,性格各异,而惟有枕霞旧友——史湘云兼容并包,如同行云流水,天然纯真。今人佩之在《红楼梦新评》中赞美湘云“最豪爽、最活泼、最有才思、最能耐苦”;李辰冬在他的《红楼梦在艺术上的价值》一书中称她为“最天真、最烂漫、最可爱的一位姑娘”。对史湘云性格的认识,早期红楼梦研究受“抑钗扬黛”模式等因素的影响,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清人陈其泰还在《红楼梦回评》中说:“余最不解看红楼梦者,赞美湘云。夫以湘云之粗而愚,隘而俗,是全不懂情之人,真乃无一可取。”今天看来,此话已是全无心肝,但他最终还是承认史湘云是“姐妹中出色之人”。
史湘云被视为“巾帼须眉”、“须眉裙钗”,其既有豪侠之风,又有女儿之态。人们在分析她的性格时,往往强调其乐观、直率、坚韧、豪放的一面,在我看来,湘云姑娘的女性魅力主要的一面表现为“娇憨”。
她的娇憨体现在日常笑语之中,一如《聊斋志异》中的婴宁,笑容可掬,纯洁无瑕。史湘云爱笑,也常常引得周围人发笑。她第一次出场就是“大说大笑”,第二次更以古怪的穿着、饶舌的辩论惹人发笑。她出现在哪里,就把笑声带到哪里。别人不笑时,她兀自发笑,大家一起笑时,她笑得快“疯”了。听刘姥姥的滑稽酒令,“史湘云撑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黛玉形容刘姥姥粗俗之态是“母蝗虫”,“众人听了,越发哄然大笑,前仰后合。只听‘咕咚’一声响,不知什么倒了,急忙看时,原来是湘云伏在椅子背儿上,那椅子原不曾放稳,被她全身伏着背子大笑,她又不提防,两下里使了劲,向东一歪,连人带椅都歪倒了,幸有板壁挡住,不曾落地。众人一见,越发笑个不住。”这种放纵不拘的、淋漓尽致的笑,《红楼梦》中再无二人。她不仅在大观园姐妹玩耍时肆无忌惮地笑,而且在贾珍、贾琏给贾母敬酒的肃穆场合中也与宝玉悄声笑语。史湘云的笑全无节制,明显有违背“温柔敦厚”、“幽闲贞静”等女德要求,确又显示出不受束缚的个性。
在贾府那样家教森严的压抑氛围中,只有她和凤姐两个人才会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但是,她的笑与凤姐的笑有本质的区别。王熙凤的笑是理性的笑,具有强烈的社交性和功利性。王熙凤注意笑的场合,也能很好地把握笑的分寸,她有意识地通过说笑来制造热闹的气氛,既可以哄年迈的贾母高兴,又可以使宴会不至于过分沉闷;或者以此笼络人心,给其机关算尽的心性披上一层容易接受的外衣。正因为她的笑并非发自内心,所以她可以根据情况迅速变化表情。在与黛玉初次见面时,她先是人未到笑先闻,待说到黛玉之母病逝时,便“用手帕拭泪”,贾母一句“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王熙凤马上“转悲为喜”,面部表情转变如此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可见她的笑只是表演、作秀,并非出自真心。而史湘云的笑是感性的,自我愉悦,发自内心,浑然天成,并无任何装腔作势的成份。因此,她才乐不可支,传统的淑女风范丧失殆尽。此外,俩人同为笑料的制造者,她们的表现各有千秋。王熙凤擅长营造喜剧气氛,宴请刘姥姥时笑声朗朗、高潮迭起,很大程度上归因于王熙凤的精心导演,以及刘姥姥的充分配合。王熙凤善于讲笑话,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到“正言厉色”。而史湘云无意制造笑料,也不刻意利用某些特定的情境逗人开心,是她无意间的行为举止让人发笑,或是以其笑感染于人。史湘云的笑发自真心,无遮无掩,虽然笑的幅度比别人更大,却出自真性情。王熙凤是逗人以乐而自己不乐,史湘云则以己之乐而与人同乐。
史湘云另一个显著特点是爱说话。“虽系闺阁弱女,却素喜谈论”,明明口齿不清楚,连“爱”、“二”都分不清,却总是高谈阔论,以至于连迎春这样的“呆木头”、“活死人”也发出怨言:“我就嫌他爱说话。也没见睡在那里还是咭咭呱呱,笑一阵,说一阵,也不知那里来的那些话。”一贯温柔和气、不言他人是非的宝钗,将她称为“话口袋子”,当香菱向湘云讨教做诗事宜时,湘云“越发高了兴,没昼没夜高谈阔论起来”,这让宝钗不胜其烦,打趣她们是“呆香菱之心苦,疯湘云之话多”。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在《红楼梦》中,作者在对诸女子极尽赞美之能事,亦不忘写美人陋处。黛玉尖酸刻薄,宝钗心计深厚,妙玉、惜春孤僻异常,迎春懦弱迂腐,探春对生身母亲刻薄寡恩,惟有湘云的缺憾不在性格上或思想上,而仅仅在口齿不清,这种非本质的缺憾不仅不能削弱其魅力,反而增加了她的可爱程度。正如脂砚斋等在《红楼梦评》中所言:“可笑近之野史中,满纸羞花闭月,莺啼燕语,(除)不知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如太真之肥,飞燕之瘦,西子之病,若施于别个不美矣。今见‘咬舌’二字加以湘云,是何大法手眼,敢用此二字哉?不独(不)见(其)陋,且更(学)轻悄娇媚,俨然一娇憨湘云立之纸上,掩卷合目思之,其‘爱厄’娇音如入儿内。然后将满纸莺啼燕语之字样,填粪窑可也。”
爱笑、话多,是其性格外向、热爱生活的重要体现。史湘云虽然生于“绮罗丛”中,自幼失去父母,又无亲兄弟姐妹,在叔叔婶婶的家中不能做主,其光景比黛玉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在与袭人讲宝钗好处的时候说:“我但凡有这么个亲姐妹,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如此卑微的愿望尚且不能实现,可见其处境之艰难。但她谈及身世也仅是眼圈红了一会,很快恢复常态,不像黛玉那样愁眉不展、泪珠长流。尽管环境恶劣,但是她不去想象甚至夸大自己的不幸, 以博取世人的同情,而是在逆境中充分地展示出自我个性,以乐观的态度对待人生。在了解其身世背景之后,越发让人觉得爱说笑是其可贵的品质。
史湘云性情直率,心直口快,无不能对人言,待人一片赤诚,并不因为对方地位卑贱而稍有怠慢,既热切地与香菱切磋诗艺,又与小丫鬟大谈阴阳变换的道理。在世故人看来,她不免显得幼稚,但对于那些厌倦了人间互相揣摩、相互倾轧的人来说,她具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质。她爱憎分明,而且并不隐藏自己的好恶。她不满意黛玉的小性子,多次对她当面回击。她赞赏宝钗的宽厚体贴,也不仔细考虑黛玉、宝玉听了是否舒服,直接说出来。第67回,宝钗诸人撇下了姐妹,回家过中秋,她又在黛玉面前说出了对宝钗的不满。第49回,她对宝琴一见如故,不仅不嫉妒贾母对她的特别宠爱,而且对她给予真心诚意的赞美,考虑到宝琴对贾府内情一无所知,一见面就对她进行指点:“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里来,这两处只管顽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若太太在屋里,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会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如此直白的言语令宝钗、宝琴、香菱、莺儿等人都笑了。宝钗笑道:”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对宝琴的这种告诫不是出自宝琴堂姐宝钗之口,而是出自史湘云这个初识,的确令人惊奇,而这也可见湘云的心热嘴直。直爽,在宝钗等人看来固然是一个缺点,但这也正是史湘云单纯可爱之处。史湘云本是绝顶聪明的人,又自幼生于侯门,她岂能不了解豪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对贾府上下的各色人物她内心自有评判,她无法像宝钗那样一味做好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嘴直也让她吃过苦头,在听戏一节中,她脱口而出女伶官像林黛玉,惹出一场风波。而在众人盛赞宝琴的时候,她想到黛玉可能会再次生气,但汲取前次教训保持沉默,可见她并非全无心机,只是有时心机不够,这也不是她不能如此,而是她不屑如此。正因为她没有那么曲折细密的心思,她才能在险恶环境中发出爽朗的笑声。
湘云之娇憨还体现在其独特的情态之美上。
作者没有直接描写史湘云的相貌,而是着力刻画其音容笑貌,区别于对其他几个女性进行的静态描写,充分展示出其情态之美。《红楼梦》对人物的外貌多有描写,如宝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宝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但是,作者对史湘云除了一句费人揣摩的“越显的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之外,再不肯多言一句。曹雪芹在回避史湘云的外貌特征进行直接描绘的同时,多次向读者展现了湘云的性格特征情态之美。外貌之美是直接的、外在的,会让人初次见面时有惊艳之感,但外貌美具有稳定性,如果没有多变的表情和肢体语言的配合,时间一长,不免让人熟视无睹了。曹雪芹可以对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