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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天龙八部-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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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般近前,向她急砍两刀。这“十字斫”是她成名绝技,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曾丧在她修罗双刀这毒招之下。刀白凤抽出拂尘,及时格开,身形转处,拂尘尾点向她后心。
  段正淳好生尴尬,一个是眼前爱妻,一个是昔日情侣。他对刀白凤钟情固深,对秦红棉却也是旧恩难忘,但见两女一动上手便是生死相搏的招数,不论是谁受伤,自己都是终生之恨,喝道:“且慢动手!”斜身欺近,拔出长剑,要格开两人兵刃。
  钟万仇一见到段正淳便是满肚子怒火,呛啷啷大环刀出手,向他迎头砍去。褚万里道:“不劳王爷动手,待小人料理了他。”铁杆挥出,戳向钟万仇的头颈。他原来的铁杆被叶二娘拗断了,此时所使是赶着新铸的。钟万仇骂道:“我早知姓段的就只仗着人多势众。”
  段正淳笑道:“万里退下,我正要见识见识钟谷主的武功。”长剑挺出,弹开褚万里的铁杆,顺势从钟万仇大环刀的刀背上掠下,直削他手指。这一招弹、掠、削三式一气呵成,中间直无半分变招痕迹。钟万仇一惊:“这段贼剑法好生凌厉。”登时收起怒火,横刀守住门户,强敌当前,已不敢浮嚣轻忽。
  段正淳挺剑疾刺,钟万仇见来势凌厉,难以硬挡,向后跃开三步。段正淳只求他不过来纠缠,闪身抢到刀白凤和秦红棉身近,只见秦红棉刀法已微见散乱,刀白凤步步进逼。蓦地里嗤嗤嗤连响,秦红棉接连射出三枝毒箭。她这短箭形状和木婉清所发的一模一样,手法却高明得多,三只箭分射左右中三个方位,教对方绝难闪避。刀白凤纵身高跃,三枝短箭都从她脚底飞过,不料她身子尚在半空,又有三只箭射来,第一只射她小腹,第二只射她双足之间,第三只却是对准了她足底。其时刀白凤无法再向上跃,身子落下来时,三只箭正好射中她头、胸、腹三处,实是毒辣之极。
  刀白凤心下惊惶,拂尘急掠,卷开了第一只毒箭,身子急速落下,眼看第二只、第三只对准了胸膛,小腹射到,已万难闪避挡格,突然眼前白光急闪,一柄长剑自下而上的在她面前掠过,将这两只短箭斩为四截,同时有人晃身挡在她的身前,正是段正淳抢过来,救她性命。倘若他出剑稍有不准,斩不到短箭,那么这两只短箭势必钉在他身上。
  这一下刀白凤和秦红棉都是吓得脸色惨白,心中怦怦乱跳。刀白凤叫道:“我不领你的情!”闪身绕过丈夫,挥拂尘向秦红棉抽去。她恨极秦红棉手段阴毒,拂尘上招数快极,斜扫直击,教对方再也缓不出手来发射毒箭。秦红棉适才这两箭险些射中段正淳,又见他不顾性命的相救妻子,偏心已极,惊慌中又加上气苦,登时挡不住拂尘的急攻。刀白凤拂尘一招“凤栖于梧”,向她头顶击落,秦红棉急向右闪,刀白凤左掌正好同时击出,眼见便可正中秦红棉胸口,立时便要打得她狂吐鲜血。手掌离她胸口尚有半尺,忽然旁边一只男子手掌伸过来一带,将她这一掌掠开了,正是段正淳出手相救,说道:“凤凰儿,别这么狠!”
  秦红棉一怔,怒道:“甚么凤凰儿、孔雀儿,叫得这般亲热!”左手刀向段正淳肩头砍落。刀白凤也正恼丈夫相救情妇,格开自己势在必中的一招,挥拂尘向他脸上扫去。
  二女同时出手,同时见到对方向段正淳攻击,齐叫:“啊哟!”同时要回护郎君。刀白凤拂尘转向,去挡格修罗刀;秦红棉足向刀白凤踢去,要她收转拂尘。
  段正淳斜身一闪,砰的一声,秦红棉这一脚重重踢中在他屁股上。刀白凤怒道:“你干么踢我丈夫?”秦红棉道:“段郎,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很疼吗?”段正淳装腔作势,大叫:“哎唷,哎唷!踢死我啦!”蹲下身来。
  钟万仇瞧出便宜,举刀搂头向段正淳劈落。刀白凤叫道:“住手!”秦红棉叫道:“打他!”拂尘与修罗刀齐向钟万仇攻去。钟万仇只得回刀招架,大叫:“姓段的臭贼,你这老白脸,靠女人救你性命,算甚么好汉?”段正淳哈哈大笑,倏地跃起,刷刷刷三剑,只逼得钟万仇踉跄倒退。秦红棉一怔,怒道:“你没受伤,装假!”刀白凤也道:“这家伙最会骗人,你怎能信他了?”秦红棉叫道:“看刀!”刀白凤叫道:“打他!”这一次二女却是联手向段正淳进攻。
  保定帝见兄弟跟两个女人纠缠不清,摇头暗笑,向褚万里道:“你们进去搜搜!”褚万里应道:“是!”
  褚、古、傅、朱四人奔进屋门。古笃诚左足刚跨过门槛,突觉头顶冷风飒然。他左足未曾踏实,右足跟一点,已倒退跃出,只见一片极薄极阔的刀刃从面前直削下去,相距不过数寸,只要慢得顷刻,就算脑袋幸而不致一分为二,至少鼻子也得削去了。古笃诚背上冷汗直流,看清楚忽施暗袭的是个面貌俊秀的中年女子,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她这薄刀作长方形,薄薄的一片,四周全是锋利无比,她抓着短短的刀柄,略加挥舞,便卷成一圈圆光。古笃诚起初这一惊着实厉害,略一定神,大喝一声,挥起板斧,便往她薄刀上砍去。叶二娘的薄刀不住旋转,不敢和板斧这等沉重的兵刃相碰。古笃诚使出七十二路乱披风斧法,双斧直上直下的砍将过去。叶二娘阴阳怪气,说几句调侃的言语。朱丹臣见她好整以暇,刀法却诡异莫测,生怕时候一长,古笃诚抵敌不住,当即挺判官双笔上前夹击。
  其时巴天石和云中鹤二人兀自在大兜圈子,两人轻功相若,均知非一时三刻能分胜败,这时所较量者已是内力高下。
  巴天石奔了这百余个圈子,已知云中鹤的下盘功夫飘逸有余,沉凝不足,不如自己一弹一跃之际行有余力,只消陡然停住,击他三掌,他势必抵受不住。但巴天石一心要在轻功上考较他下去,不愿以拳脚功夫取胜,是以仍是一股劲儿的奔跑。
  忽听得一人粗声骂道:“妈巴羔子的,吵得老子睡不着觉,是那儿来的兔崽子?”只见南海鳄神手持鳄嘴剪,一跳一跳的跃近。
  傅思归喝道:“是你师父的爹爹来啦!”南海鳄神喝道:“甚么我师父的爹爹?”傅思归指着段正淳道:“镇南王是段公子的爹爹,段公子是你的师父,你想赖么?”南海鳄神虽然恶事多为,却有一桩好处,说过了的话向来作数,一闻此言,气得脸色焦黄,可不公然否认,喝道:“我拜我的师父,跟你龟儿子有甚么相干?”傅思归笑道:“我又不是你儿子,为甚么叫我龟儿子?”
  南海鳄神一怔,想了半天,才知道他是绕着弯儿骂自己为乌龟,一想通此点,哇哇大叫,鳄嘴剪拍拍拍的向他夹去。
  此人头脑迟钝,武功可着实了得,鳄嘴剪中一口森森白牙,便如狼牙棒上的尖刺相似。傅思归一根熟铜棒接得三招,便觉双臂酸麻。褚万里长杆一扬,杆上连着的钢丝软鞭荡出,向南海鳄神脸上抽去,南海鳄神掏出鳄尾鞭控开。
  保定帝眼看战局,己方各人均无危险,对高昇泰道:“你在这儿掠阵。”
  高昇泰道:“是。”负手站在一旁。
  保定帝走进屋中,叫道:“誉儿,你在这里么?”不听有人回答。他推开左边厢房门,又叫道:“誉儿,誉儿!”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门背后转了出来,脸色惊惶,问道:“你……你是谁?”保定帝道:“段公子在哪里?”那少女道:“你找段公子干甚么?”保定帝道:“我要救他出来!”
  那少女摇头道:“你救他不出的。他给人用大石堵在石屋之中,门口又有人看守。”保定帝道:“你带我去。我打倒看守之人,推开大石,就救他出来了。”那少女摇头道:“不成!
  我如带了你去,我爹爹要杀了我的。”保定帝问:“你爹爹是谁?”那少女道:“我姓钟,我爹爹就是这里的谷主啊。”这少女便是从无量山逃回来的钟灵。
  保定帝点了点头,心想对付这样一个少女,不论用言语套问,或以武力胁逼,均不免有失身分,段誉既在此谷中,总不难寻到,当下从屋中回了出来,要另行觅人带路。
  段誉和木婉清在石屋之中,听说门外那青袍客竟是天下第一恶人“恶贯满盈”,大惊之下,扑过去搂在一起。段誉低声道:“咱们原来落在‘天下第一恶人’手中,那真是糟之极矣!”木婉清“唔”的一声,将头钻在他的怀中。段誉轻抚她头发,安慰道:“别怕。”
  两人上下衣衫均已汗湿,便如刚从水中爬起来一般。两人全身火热,体气蒸薰,闻在对方鼻中,更增几分诱惑之意。
  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是情苗深种的少女,就算没受春药的激动,也已把持不定,何况“阴阳和合散”的力量霸道异常,能令端士成为淫徒,贞女化作荡妇,只教心神一迷,圣贤也成禽兽。此时全仗段誉一灵不昧,念念不忘于段氏的清誉令德,这才勉力克制。
  青袍客得意之极,怪声大笑,说道:“你兄妹二人快些成其好事,早一日生下孩儿,早一日得脱牢笼。我去也!”说罢,越过树墙而去。
  段誉大叫:“岳老三,岳老二!你师父有难,快快前来相救。”叫了半天,却哪里有人答应?
  段誉寻思:“当此危急之际,便是拜他为师,也说不得了。
  拜错恶人为师,不过是我一人之事,须不致连累伯父和爹爹。”
  于是又纵声大叫:“南海鳄神,我甘愿拜你为师了,愿意做南海派的传人,你快来救你的徒弟啊。我死之后,你可没徒弟了。”乱叫乱喊了一阵,始终不闻南海鳄神的声息,突然想到:
  “啊哟不好!南海鳄神最怕的便是他这个老大‘恶贯满盈’,就算听到我叫唤,也不敢来救。”心中只是叫苦。
  木婉清忽道:“段郎,我和你成婚之后,咱们第一个孩儿,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段誉迷迷糊糊的答道:“男的!”
  忽然石屋外一个少女的声音接口道:“段公子,你是她哥哥,决不能跟她成婚。”段誉一楞,道:“你……你是钟姑娘么?”那少女正是钟灵,说道:“是我啊。我偷听到了这青袍恶人的话,我定要想法子救你和木姊姊。”段誉大喜,道:“那好极了,你去偷毒药的解药给我。”木婉清怒道:“钟灵你这小鬼快走开,谁要你救?”钟灵道:“我还是想法子推开这大石头,先救你们出来的好。”段誉道:“不,不!你去偷解药。我……抵受不住,快……快要死了。”钟灵惊道:“甚么抵受不住?你肚子痛吗!”段誉道:“不是肚子痛。”钟灵又问:
  “你是头痛么?”段誉道:“也不是头痛。”钟灵道:“那你甚么地方不舒服?”
  段誉情欲难遏之事,如何能对这小姑娘说得出口?只得道:“我全身不舒服,你只设法去盗取解药便了。”钟灵皱眉道:“你不说病状,我就不知道要寻甚么解药。我爹爹解药很多,但得知你是肚痛、头痛,还是心痛。”段誉叹了口气道:“我甚么也不痛。我是……我是服了一种叫做‘阴阳和合散’的毒药。”钟灵拍手道:“你知道毒药的名字,那就好办了。段大哥,我这就去跟爹爹要解药。”
  她匆匆爬过树墙,便去缠着父亲拿那“阴阳和合散”的解药。那“阴阳和合散”是青袍客的药物,但钟万仇一听这名字,就知是甚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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