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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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驾临嵩山少林寺随喜,广结善缘,并睹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风范。”
那大汉“啊”的一声,将帖子交给了身旁的儒生,向虚竹道:“少林派召开英雄大会,原来是要跟姑苏慕容氏为难……”那黑衣汉子叫道:“妙极,妙极。我叫一阵风风波恶,正是姑苏慕容的手下。少林派要跟姑苏慕容氏为难,也不用开什么英雄大会了。我此刻来领教少林派高手的身手便是。”
虚竹又退了两步,左脚已踏在凉亭之外,说道:“原来是风施主。我师父说道,敝寺恭请姑苏慕容施主驾临敝寺,决不是胆敢得罪。只是江湖上纷纷传言,武林中近年来有不少英雄好汉,丧生在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功之下。小僧的师伯祖玄悲大师在大理国身戒寺圆寂,不知跟姑苏慕容氏有没有干系,敝派自方丈大师以下,个个都是心有所疑,因此上……”
那黑衣汉子抢着道:“这件事吗,跟我们姑苏慕容氏本来半点干系也没有,不过我这么说,谅来你必定不信。既然说不明白,只好手底下见真章。这样罢,咱两个今日先打一架,好比做戏之前先打一场锣鼓,说话本之前先说一段‘得胜头回’,热闹热闹。到了九月初九重阳,风某再到少林寺来,从下面打起,一个个挨次打将上来便是,痛快,痛快!只不过最多打得十七八个,风某就遍体鳞伤,再也打不动了,要跟玄慈老方丈交手,那是万万没有机缘的。可惜,可惜!”说着磨拳擦掌,便要上前动手。
那魁梧汉子道:“四弟,且慢,说明白了再打不迟。”
那黄衣人道:“非也,非也。说明白之后,便不用打了。
四弟,良机莫失,要打架,便不能说明白。”
那魁梧汉子不去睬他,向虚竹道:“在下邓百川,这位是我二弟公冶乾。”说着向那儒生一指,又指着那黄衣人道:“这位是我三弟包不同,我们都是姑苏慕容公子的手下。”
虚竹逐一向四人合十行礼,口称:“邓施主,公施主……”包不同插口道:“非也,非也。我二哥复姓公冶,你叫他公施主,那就错之极矣。”虚竹忙道:“得罪,得罪!小僧毫无学问,公冶施主莫怪。包施主……”包不同又插口道:“你又错了。我虽然姓包,但生平对和尚尼姑是向来不布施的,因此决不能称我包施主。”虚竹道:“是,是。包三爷,风四爷。”包不同道:“你又错了。我风四弟待会跟你打架,不管谁输谁赢,你多了一番阅历,武功必有长进,他可不是向你布施了吗?”虚竹道:“是,是。风施主,不过小僧打架是决计不打的。出家人修行为本,学武为末,武功长不长进,也没多大干系。”
风波恶叹道:“你对武学瞧得这么轻,武功多半稀松平常,这场架也不必打了。”说着连连摇头,意兴索然。虚竹如释重负。脸现喜色,说道:“是,是。”
邓百川道:“虚竹师父,这张英雄帖,我们代我家公子收下了。我家公子于数月之前,便曾来贵寺拜访,难道他还没来过吗?”
虚竹道:“没有来过。方丈大师只盼慕容公子过访,但久候不至,曾两次派人去贵府拜访,却听说慕容老施主已然归西,少施主出门去了。方丈大师这次又请达摩院首座前往苏州尊府送信,生怕慕容少施主仍然不在家,只得再在江湖上广撒英雄帖邀请,失礼之处,请四位代为向慕容公子说明。明年慕容施主驾临敝寺,方丈大师还要亲自谢罪。”
邓百川道:“小师父不必客气。会期还有大半年,届时我家公子必来贵寺,拜见方丈大师。”虚竹合十躬身,说道:“慕容公子和各位驾临少林寺,我们方丈大师十分欢迎。‘拜见’两字,万万不敢当。”
风波恶见他迂腐腾腾,全无半分武林中人的豪爽慷慨,和尚虽是和尚,却全然不像名闻天下的“少林和尚”,心下好生不耐,当下不再去理他,转头向丁春秋等一行打量。见星宿派群弟子手执兵刃,显是武林中人,当可从这些人中找几个对手来打上一架。
游坦之自见风波恶等四人走入凉亭,便即缩在师父身后。
丁春秋身材高大,遮住了他,邓百川等四人没见到他的铁头怪相。风波见丁春秋童颜鹤发,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敬仰之意,倒也不敢贸然上前挑战,说道:“这位老前辈请了,请问高姓大名。”丁春秋微微一笑,说道:“我姓丁。”
便在此时,忽听得虚竹“啊”的一声,叫道:“师叔祖,你老人家也来了。”风波恶回过头来,只见大道上来了七八个和尚,当先是两个老僧,其后两个和尚抬着一副担架,躺得有人。虚竹快步走出亭去,向两个老僧行礼,禀告邓百川一行的来历。
右侧那老僧点点头,走进亭来,向邓百川等四人问讯为礼,说道:“老衲玄难。”指着另一个老僧道:“这位是我师弟玄痛。有幸得见姑苏慕容庄上的四位大贤。”
邓百川等久闻玄难之名,见他满脸皱纹,双目神光湛然,忙即还礼。风波恶道:“大师父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久仰神功了得,今日正好领教。”
玄难微微一笑,说道:“老衲和玄痛师弟奉方丈法谕,前往江南燕子坞慕容施主府上,恭呈请帖,这是敝寺第三次派人前往燕子坞。却在这里与四位邂逅相逢,缘法不浅。”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大红帖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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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难心道:“你说‘种种误会’,难道玄悲师兄不是你们慕容氏害死的?”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啊。师父,就是他。”
玄难侧过头来,只见一个奇形怪状之人手指担架,在一个白发老翁耳边低声说话。
游坦之在丁春秋耳边说的是:“担架中那个胖和尚,便是捉到冰蚕的,不知怎地给少林派抬了来。”
丁春秋听得这胖和尚便是冰蚕的原主,不胜之喜,低声问道:“你没弄错吗?”游坦之道:“不会,他叫做慧净。师父你瞧,他圆鼓鼓的肚子高高凸了起来。”丁春秋见慧净的大肚子比十月怀胎的女子还大,心想这般大肚子和尚,不论是谁见过一眼之后,确是永远不会弄错,向玄难道:“太师父,这个慧净和尚,是我的朋友,他生了病吗?”
玄难合十道:“施主高姓大名,不知如何识得老衲的师侄?”
丁春秋心道:“这慧净跟少林寺的和尚在一起了,可多了些麻烦。幸好在道上遇到,拦住劫夺,比之到少林寺去擒拿,却又容易得多。”想到冰蚕的灵异神效,不由得胸口发热,说道:“在下丁春秋。”
“丁春秋”三字一出口,玄难、玄痛、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六人不约而同“啊”的一声,脸上都是微微变色。星宿老怪丁春秋恶名播于天下,谁也想不到竟是个这般气度雍容、风采俨然的人物,更想不到突然会在此处相逢。
六人心中立时大起戒备之意。
玄难在刹那之间,便即宁定,说道:“原来是星宿海丁老先生,久仰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什么“有幸相逢”的客套话便不说了,心想:“谁遇上了你,那是前世不修。”
丁春秋道:“不敢,少林达摩院首座‘袖里乾坤’驰名天下,老夫也是久仰的了。这位慧净师父,我正在到处找他,在这里遇上,那真是好极了,好极了。”
玄难微微皱眉,说道:“说来惭愧,老衲这个慧净师侄,只因敝寺失于教诲,多犯清规戒律,一年多前擅自出寺,做下了不少恶事。敝寺方丈师兄派人到处寻访,好容易才将他找到,追回寺去。丁老先生曾见过他吗?”丁春秋道:“原来他不是生病,是给你们打伤了,伤得可厉害吗?”玄难不答,隔了一会,才道:“他不奉方丈法谕,反而出手伤人。”心想:
“他跟你这等邪魔外道结交,又是多破了一条大戒。”
丁春秋道:“我在昆仑山中,花了好大力气,才捉到一条冰蚕,那是十分有用的东西,却被你这慧净师侄偷去。我万里迢迢的从星宿海来到中原,便是要取回冰蚕……”
他话未说完,慧净已叫了起来:“我的冰蚕呢?喂,你见到我的冰蚕吗?这冰蚕是我辛辛苦苦从昆仑山中找到的……
你……你偷了我的吗?”
自从游坦之现身呼叫,风波恶的眼光便在他铁面具上骨溜溜的转个不停,对玄难、丁春秋、慧净和尚三人的对答全然没听在耳里。他绕着游坦之转了几个圈,见那面具造得甚是密合,焊在头上除不下来,很想伸手去敲敲,又看了一会,说道:“喂,朋友,你好!”
游坦之道:“我……我好!”他见到风波恶精力瀰漫、跃跃欲动的模样,心下害怕。风波恶道:“朋友,你这个面具,到底是怎么搅的?姓风的走遍天下,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脸面。”游坦之甚是羞惭,低下头去,说道:“是,我……我是身不由主……没有法子。”
风波恶听他说得可怜,怒问:“哪一个如此恶作剧?姓风的倒要会会。”话着斜眼向丁春秋睨去,只道是这老者所做的好事。游坦之忙道:“不……不是我师父。”风波恶道:“好端端一个人,套在这样一只生铁面具之中,有什么意思?来,我来给你除去了。”说着从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青光闪闪,显然锋锐之极,便要替他将那面具除去。
游坦之知道面具已和他脸孔及后脑血肉相关,硬要除下,大有性命之虞,忙道:“不,不,使不得!”风波恶道:“你不用害怕,我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我给你削去铁套,决计伤不到皮肉。”游坦之叫道:“不,不成的。”风波恶道:“你是怕那个给你戴铁帽子的人,是不是?下次见到他,就说是我一阵风硬给你除的,你身不由主,叫这恶人来找我好了。”说着抓住了他左腕。
游坦之见到他手中匕首寒光凛然,心中大骇,叫道:“师父,师父!”回头向丁春秋求助。丁春秋站在担架之旁,正兴味盎然的瞧着慧净,对他的呼叫之声充耳不闻。风波恶提起匕首,便往铁面具上削去。游坦之惶急之下,右掌用力挥出,要想推开对方,拍的一声,正中风波恶的左肩。
风波恶全神贯注的要给他削去铁帽,生怕落手稍有不准,割破了他的头脸,哪防到他竟会突然出掌。这一掌来势劲力大得异乎寻常,风波恶一声闷哼,便向前跌了下去。他左手在地下一撑,一挺便跳了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三人见游坦之陡施毒手,把弟吃了个大亏,都是大吃一惊,见风波恶脸色惨白,三人更是担心。公冶乾一搭他的腕脉,只见脉搏跳动急躁频疾,隐隐有中毒之象,他指着游坦之骂道:“好小子,星宿老怪的门人,以怨报德,一出手便以歹毒手段伤人”忙从怀中取出个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