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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云色倾城-第36章

小说: 云色倾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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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舜冷峻的唇角掠过一抹浅笑,说道:“后面还说些什么?”

  和祥只觉背后一阵一阵泛上冷汗,低头说:“奴才不敢……”

  祁舜竟似没有听见他的话,冷冷道:“他想告诉我,假如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日后会在祁国背后倒戈相向?”

  和祥呐呐道:“燕太子倒没有这么说……只说渴慕思念长公主,恳求皇上开恩再续前缘,将长公主嫁往燕国为太子妃。奴才听可靠消息说,大公主随燕太子去翦州之后,仅是被封了妃,燕帝并没有为他们举行大婚之礼。”

  帷幔后的人沉默不语,和祥隐隐察觉他心中的愤怒之意,以衣袖轻拭额头汗珠,接着说道:“还有剑湖宫冷公主快马急信一封。冷宫主说,长公主在剑湖宫居住三月近况甚好,昨日突然要求亲自返回临安,冷宫主劝止不住,因此来函请皇上定夺如何处置此事……”

  那人隔着帷幔听见“剑湖宫”三字,掌心用力将手中玉杯捏得粉碎。

  和祥听见“喀喇”一声脆响,急忙双膝跪倒劝道:“皇上,玉杯碎片棱角有刺,请皇上珍重万千之体……”

  祁舜的声音竟似有些哽咽,又似带着几分狂笑,说道:“珍重万千之体!天下间谁能有我这般好运气,谁能比我更懂得珍重自己……他曾承诺过我会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如今何苦又来问我?”

  他突然伸手掀开帷幔,青色帐幔后透出一张憔悴不堪的年轻脸庞,他空洞的黑眸带着浅浅的血丝,俊逸的容颜因消瘦丧失了昔日的风姿和光华,仿佛只剩下一具躯体和空壳,那副模样与三个月前的新皇祁舜俨然判若两人,他的掌心不断有鲜血溢出滴落,手掌肌肤上伤痕累累,那些玉杯破碎的棱角刺穿了他的掌心,泛出一道道血痕,旧伤尚未愈合之时再添新伤,令人不忍卒睹。

  和祥不忍再看下去,颤抖着走近替他包扎,低头劝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何苦如此?奴才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还是请皇上为了太妃和长公主多多保重自己……”

  祁舜怔怔地盯着冷千叶亲笔书写的那封信,良久,他才疲惫不堪地合上眼睛。

  和祥膝行着向前一步,试探着问:“奴才如何回复他们?”

  榻上之人脸色灰暗,没有回答他,竟似已陷入沉醉昏迷。过了片刻,和祥借着烛火微光,发觉他眼角浅浅渗出一片朦胧水光,他的声音暗哑无力,却很清晰地说:“去,接她回来……”

  云萝跟随着前来迎接她的祁国皇宫侍卫们进入临安城内,心情既激动又忐忑不安,她伸手掀开所乘坐御辇的竹帘,用目光扫视打量着城中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切依然平静如昔,看样子最近几个月祁国朝中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御辇进入皇宫后门,径直在西苑门口停下来,迎接云萝回宫的一名内侍走近辇前,恭谨说道:“皇上有旨意,公主此番回宫,尽量不要在宫中四处走动,也不必按照礼节拜见太后与太妃。”

  云萝知道自己被钦天监指为“流年不利”,并不受祁皇后等人欢迎,她也不在意,只问:“皇兄今天会诏见我吗?”

  那内侍不急不慢,回答说:“奴才只听和祥公公传了这道旨意,其他事宜暂时没有听说,奴才随后会向和祥公公询问清楚,再来禀报公主。”

  云萝按捺着心情的悸动与不安踏进西苑,除小雨小翠仍在花溪等候她之外,其余西苑众多侍女见主人再次归来,自然欢喜不尽,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她,唧唧喳喳询问述说别来事宜。

  她一直等候到月兔东升,宫廷内苑都已上灯,依然没有等到祁舜宣召她前往中宫殿觐见的消息,她心中越发不安,顾不得从剑湖宫来临安长途跋涉了整整三日犹带倦意,向西苑侍女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就走出宫门。

  。第十五章 别离(四)

  祁舜所居住的中宫殿后种植着一大片茂密的竹林,云萝对这一带原本熟悉,秋夜月凉如水,宫中往来穿行的侍女们并不多,她独自沿着御花园的小石子甬路,很快就来到中宫殿外。

  中宫殿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一阵丝竹管弦之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男子的开心笑声。

  云萝心中极度不安,沿着竹林小径一步步走向后殿,就在她即将登上台阶的一瞬,和祥的身影倏地从廊柱下冒出来,轻巧地伸出佛尘挡住她的去路,谦恭说道:“奴才叩见长公主。”

  云萝抬头见是他,向殿内看了一眼,轻声问他说:“三哥在里面吗?”

  和祥态度仍是谦和,说道:“皇上圣驾此刻就在殿内,不过……”他似乎面带难色,吞吞吐吐说道:“不过皇上刚才叮嘱过了,今晚任何人都不得进殿打扰他,否则拿奴才是问。”

  恰在此时,殿内传来一阵女子的嫣然巧笑和娇声低喃,那声音十分娇嫩动听,令人产生无限遐想。

  云萝忍住心中的不安,向和祥温柔说道:“和公公,三哥知道我今天回宫吗?烦请你转告他一声,我只要见他一面就好,不会打扰他太久的。和祥依然十分为难,说道:“公主今日归来之事,奴才已经禀报过皇上了。皇上确实没有诏见公主的旨意,请公主恕奴才无能,不敢再说……”

  他话音未落,只见云萝秀眸一闪,纤细娇柔的身影顷刻间从他眼前掠过,她身穿的浅粉色罗裙飞快地飘过廊下的几级阶梯,在他几乎还没有反映过来之前,她已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殿门。

  后殿满室均是旖旎香艳,寝榻附近的地面上,凌乱四散着几件色泽鲜艳的女子外衣。

  祁舜仅着一件月白色的轻袍,闲闲斜倚在寝殿内的宽大床榻上,他胸口衣襟半敞,露出一大片结实的男子肌肤,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颈项间隐约留着浅淡的红痕,仿佛是亲密过后的印迹。

  他怀中一左一右拥着两名豆蔻年华的美貌舞姬,年纪约在十六七岁上下,她们紧紧依偎在他胸口,身上都仅仅穿着一件小抹胸,雪白的肩膀肌肤和丰腴的大腿暴露无遗,尽显无边春色,一名美人正伸手替他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他的手温柔抚摸着另一名美人的乌黑发丝,不知在她耳畔说了一句什么,引逗得那美人娇笑不已。

  云萝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那抚摸美人青丝的双手竟是他的,她清澈的眼眸中透出深深的失望之意,豆大的泪珠顷刻之间沿着脸颊滚落,她用力咬紧唇瓣,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祁舜仿佛对她的骤然闯入十分不悦,迫不得已放开那两名美人,整了整衣襟坐直身体。

  那两名舞姬不料会有人突然闯入,其中一名舞姬似乎认识云萝,急忙匆匆下榻捡拾起散落的外衣,含羞向她行礼说:“奴婢叩见庆安长公主。”另一名舞姬看见云萝,同样窘得手足无措,忙乱穿衣不迭。

  祁舜挥手让她们退下,黑眸冷静地看着她,若无其事一般,轻声说:“你来中宫殿,为什么不命人提前传报我?”

  云萝硬生生将快要倾盆而下的眼泪忍住,扬眸说道:“我记得你在剑湖宫时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我想见你,随时都可以来找你,不存在什么打扰。”

  他走下寝榻,轻轻合拢衣襟,淡淡道:“虽然我这么说过,可你今天确实打扰了我,还惊吓了她们。难道和祥没有对你宣过我的旨意?你是祁国公主,怎么可以如此罔顾礼仪?”

  云萝踉跄后退了一步,她伸手扶住一株高大的松枝盆景,含泪摇头说:“你说我惊吓了她们?她们在你心目中……竟然如此重要吗?”

  他定定看着她,毫无半点难堪的神色,平静说道:“这几个月来她们一直在我身边侍候陪伴我,虽然我没有还赐予她们正式的名分,将来必定会给她们妃位。她们在我心目中,当然比平常侍女们重要得多。”

  云萝只觉一阵胸闷气短,她虽然很想大声质问他,为什么在短短三月内他就宠幸了两名舞姬,为什么将她抛弃在剑湖宫不闻不问,为什么一边对她许诺不会今生决不再喜欢别的女子,一边与那些美人做出种种风流行径?但是,这些话只在她脑海中盘旋,一句都说不出

  她身子一阵发软,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向后摔倒在地面上。她隐约看见祁舜脸色突变,似乎准备向她摔倒之处直奔而来,然而,她并没有得到他的搀扶,只听见他轻淡而冷漠的声音吩咐小内侍说:“将长公主扶起来,送她回西苑去歇着。”

  云萝挣脱了小内侍的搀扶,她努力站起,明眸含泪看向祁舜,问道:“你接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见这一切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我安心留在剑湖宫里?或者送我去花溪?”

  祁舜语气依然冷漠,说道:“冷千叶连夜送信给我,是他告诉我你心意坚决想回临安。”他的言下之意即是假如不是云萝自己要求返回临安,他永远都不会想到要接她回来,花溪之盟约,如今似乎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第十六章 幽禁(一)

  她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下,哽咽着问:“那么……我们曾经……我如今又算什么?”

  他听见她的质问,俊容掠过一丝暗淡阴影,过了好半晌,他才极不情愿地回答说:“有些事情是因我一时糊涂所致,你应该知道我的苦衷。况且我早已赐你金册宝印,云萝,你是祁国地位尊崇的庆安长公主,过去那些事情还是忘了的好。她聆听着他的这番话语,仿佛怔住了一般,静静注视着他的容颜、他的眉眼、他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印象中那冷漠中潜藏的温柔早已不见,只剩下从内而外的一片冰凉,凉得透骨彻心,直入她的骨髓深处,她似懂非懂,喃喃重复着他的话说:“一时糊涂……”她停顿了片刻,缓缓抬起头对他说:“糊涂的人不是你,是我。原来一直都是我在勉强你,对不对?”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泪顺着粉嫩双颊滴落下来,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毫无避讳之意,黑眸中仅有一丝浅淡的歉疚,沉声道:“说不上勉强。我以前没有体会过,如今才知道百花丛中还有其他天香国色,不止有杏花……我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不娶皇后,不可能没有三宫六院,我给不了你今生惟一的承诺,这些你早该知道。”

  云萝只觉头疼欲裂,那曾经让她心心念念记挂着眷恋的俊颜,如今在眼前全部化作一片狰狞,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去多听他的一句绝情言语,在她还没有晕厥之前,她必须迅速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宫殿。

  她冷静地抬眸。向他投去最后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从他地寝殿内缓缓走了出去,没有片刻停留。

  祁舜静静注视着她的娇弱背影。僵立在中庭。

  过了许久,和祥发觉地面上闪烁着一团白色光影。似乎是云萝摔倒在地时从发间坠落的饰物,急忙弯腰捡拾起来观看,赫然竟是当时小雨以为云萝失足落下御河时在河岸边遗失地那一枝。

  祁舜一个箭步急冲而来,将珠钗夺过握在掌心,他久久凝视着那珠钗。俊颜依旧毫无表情,眼角却已隐然有水色。

  和祥见此情景,顺手合拢了寝殿的门,悄悄转身退出殿外,一名不知就里地小内侍因为平时与和祥关系亲近,壮着胆子靠近他,问道:“皇上今夜不是召幸了二名舞姬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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