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非文学史-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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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只是本书中着重刻画的几个妇女形象,其他次要一些的妇女形象还有很多。不管书中出现的妇女遭遇、结局多么不同,但做为贵族妇女,她们都是男贵族的渔色对象,是被损害者,则是毫无疑问的。
本书对于贵族政治的担当者、那些男贵族的描写,却不同于对贵族妇女的描写那样深刻。在写男贵族时,既有暴露、批判他们的一面;也有美化他们的一面。特别是在塑造源氏这个形象时,则批判少而美化多。
总的说来,作者在写源氏及包括天皇一族在内的其他大贵族们时,除了写他们过着穷极奢欲的物质享受外,还写出了这些男贵族一无例外地淫糜的纵欲生活;同时也写出了他们空虚、萎靡、纤弱、颓废的内心世界。书中所塑造的这些男贵族的形象,他们一方面追求感观的刺激,拼命享乐;一方面又总想到人世的无常,“厌离秽士”,动辄想要出家。他们在男女关系上十分紊乱,但在表面上又显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嘴脸。动辄临风洒泪、对月伤怀;对妇女则柔情蜜语,如醉如痴。一遇到他们的爱欲生活发生不如意时,则长吁短叹,涕泪涟涟。他们十分迷信,经常请神官、僧官、阴阳师为他们做祈祷、诵咒。所有这些,都说明了贵族阶级的精神世界已完全处于朽腐状态之中。
作者在塑造源氏这个形象上,给予这个人物以很大的美化。这不但表现在对源氏的仪容、才艺等方面的赞美上,更主要的表现在把源氏写成一个放荡不羁的渔色家的同时,又把他描绘为一个有始有终的人,对妇女是个广大无边的博爱主义者。作者对源氏所结识的众多妇女的种种痛苦遭遇与处境,只是从女人生来的“宿世罪业”这一角度发出叹息,而很少对源氏有所讥评。在“玉鬟”卷的开头,作者通过一个侍女之口来评论源氏说“他即便对那些不是他所深爱的妇女,也决不轻易遗弃,而总要给予照顾”。作者为了把源氏写成这样一个人,描写了源氏兴建六条院这所大宅邸,并把它分成春夏秋冬四个区划,各区划中广植奇花异树、筑成假山泉水,把他一生中结识的妇女都收养在里边。这完全是做为贵族妇女出身的作者,对男贵族所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然,作者在虚构这种调和世界的同时,也并未掩盖隐藏在一夫多妻制下贵族家庭内部的种种矛盾与冲突。结识了玉鬟的黑髭大将与他正妻的冲突,源氏的长子夕雾与柏木的遗孀落叶宫的关系,造成夕雾与正妻云居雁的不和,这类举不胜举的事实,都说明六条院的调和世界,在现实面前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本书虽然着重写宫廷上层贵族们的权势之争以及他们的渔色生活,但它塑造的男贵族形象却并未局限在宫廷及大贵族这一狭隘的圈子内。明石上的父亲明石入道,是个想利用女儿巴结上层贵族的典型人物。明石入道原也是个京城中的中等贵族,他从实利主义着眼,见到在京城无多大出路,便甘愿舍弃他的贵族身分,去做地方官,在地方上搜刮了大量民财。在致富的欲望满足后,他出了家,专心去向神佛祈祷,要神佛保佑他的女儿明石上能结识身分高贵的大贵族。源氏谪居到明石后,他认为时机已到,不顾妻子及女儿的强烈反对,想方设法诱使源氏与他的女儿结合。源氏回京后,明石上由于身分悬殊,被留在明石,整日悲叹。后来,明石入道利用他的财力,给他的女儿在京城修了一个宅邸,同时明石上生有一女,给源氏提供了将来把女儿送入宫中为后妃的希望,这样,源氏才把明石上迎入六条院中来。当明石入道得知明石上的女儿入宫,生下皇子,并被立为东宫太子后,欣喜若狂。他以为现世的希望完全得到满足,唯一剩下的愿望就是死后能进入西方的极乐世界了;于是尽散家财,入深山修行去了。明石入道这个形象,活画出“摄关政治”时期所有贵族的丑恶灵魂,他们以女儿为奇货可居,想利用女儿向上巴结,以满足他们对地位、权势及财富的欲望。他们不但对现世的欲望,执拗地追求不舍,而且死后还想要进入极乐世界,这正说明了他们作为剥削者的极端的贪婪与自私性。
本书中除了塑造明石入道这个鲜明的典型人物外,还在后十卷的“宇治十帖”中塑造了左近少将这样的人物。他最初本与常陆守的女儿浮舟订婚,但当他听到浮舟并不是常陆守的亲女,便简单地毁弃了婚约,改与常陆守的另一个亲生女儿结合。左近少将的形象,活画出中央贵族为了谋求经济后援,不惜屈身去与广有钱财的地方官结亲。他一听到浮舟并非地方官的亲女,便立即改变嘴脸,置浮舟于不顾。这说明这些中央贵族,已经拜倒在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地方官吏这一阶层的财力之下,从而他们的卑污灵魂,也就暴露无遗。其他,如企图利用武力强行霸占玉鬟的九州豪族大夫监的形象,虽然着墨不多,而且是带有贵族阶级的嘲弄口吻来写的,但地方豪族,也就是正在兴起的武士阶级的粗犷风貌却跃然纸上,与作品中中央贵族那种文弱萎靡的精神面貌,形成鲜明的对照。
《源氏物语》这部作品,不但真实而具体地展示了平安贵族华糜生活的长幅画卷,给后世提供了一般史书所不能提供的贵族阶级内面史,而且在艺术成就上,也独放异彩,灿然屹立在日本古典文学的群峰之上。这首先表现在对作品人物性格的精细刻画上,也表现在对隐微的爱欲心理的描绘上。做为全书主人公的源氏,在他的爱欲遍历当中,充分显示出他那内向的性格。做为处于由盛转衰的平安贵族的典型,源氏这种思前想后、多情善感、柔弱纤靡的性格特征,恰恰反映了当时贵族阶级已失去前一时期(奈良时期)处于古代国家上升阶段那种进取有为的精神境界,已经完全堕落为柔弱无力的、动辄陷于暝想的、或低徊瞻顾式的一群人物。这种性格特征,必然给人物带来种种纤细隐微的内心世界的起伏。比如在描写源氏将夕颜带往一所废邸的那段描写里,源氏一方面陶醉在与夕颜的爱欲旋涡里,一方面内心里却想的是父帝如寻觅他不着,将会如何惊慌,同时又想到他所新结识的另一个妇女——六条御息所,如果得知他与夕颜的缱绻,将会如何嫉妒得发狂,最后则又想及六条御息所的嫉妒,也是理所当然。作者始终使用这种细微的心理描写,来刻画源氏思前想后的性格特征,这就难怪人们认为《源氏物语》在描写男女爱欲的隐微心理方面,已摩近代心理小说的壁垒了。
作者在描写源氏的爱欲对象——众多贵族妇女时,都极力赋予每个人物以鲜明的性格特征。老国守的后妻空蝉之明敏而富于自我克制的性格,没落的亲王的女儿末摘花之古板及执一而终的性格,以及明石上之稳重,紫上之贤淑,葵上之偏执等等,所有这些性格特征,都写得鲜明而可信,都是与她们各自的不同身世、处境相吻合的。即使写那些在某些点上处境相似的人,作者也擅于突出她们各自的鲜明性格来说明她们最终导致的不同结局。如在《夕颜》卷中,作者同时写了两个与源氏情交的妇女夕颜与六条御息所,前者是个弃妇,后者是个寡妇。她们在结识源氏之前,都已有过男女关系的不幸遭遇,都抚育着一个幼女,度着凄凉的岁月,当她们一旦与源氏结识后,由于她们性格各异,便形成了两个迥然不同的人物形象。夕颜的婉转依人、婉约温顺的性格与六条御息所那种压抑在内心,一旦爆发出来立即化为火一般痴情的性格,形成极其鲜明的对照。而这种迥异的两种性格,恰恰说明了为什么她们与源氏结识后造成两种不同的结局。动辄依人摆布的弱女子夕颜,最后在源氏轻率的举动中暴亡;身分高贵、性格执拗的六条御息所,在痛恨源氏薄情之余,毅然割断情缘,随女儿离京南下。这说明作者在描写同是当时贵族妇女所遭受的悲惨命运时,总是在她们身上赋予鲜明的性格特征,以此来引出在现实环境中情节的复杂性。
作品的另一个很重要的艺术特色,在于利于环境的描写来煊染每一个情节所需要的气氛。在描写源氏执拗地追逐有夫之妇夕颜时,作者着意煊染了源氏以高贵的身分,微行到夕颜的家中,在侍女、乳娘众多妇女的众目睽睽的气氛当中,突出了源氏那种急于偷情而不可得的焦急心理。在描写夕颜暴亡时,作者着力煊染了废邸中阴森怪异的气氛;在描写末摘花一旦失去源氏这个经济靠山之后,则着力煊染了末摘花所固守的祖业,那座破宅邸的颓垣断瓦、草木雕零的冷落气氛。在描写源氏失意远谪、退居须磨这个荒僻的海滨时,则着力煊染了酷苛的大自然的肆虐,以此来衬托源氏失意寡欢的心情。所有这些煊染气氛的描写,在这部作品中是随处可见的,它形成为“王朝物语”所独自具有的人事与自然交融的浓郁的抒情性,而这部作品正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巨著。如在开头的“桐壶卷”中,在描写桐壶帝派遣宫中女官——禁卫命妇去吊问死去的桐壶更衣的母家时,作者是这样描写的:
刮着凄风的傍晚,突然使人感到一阵侵入肌肤的寒意。帝触物添悲,思念更衣不已,乃使禁卫命妇去探更衣的母亲。当此良宵月夜,帝遣走命妇后,独自凭栏眺月。过去每值此良宵,游宴取乐,更衣时常调弄丝竹,弹出一曲情意缠绵的琴音,或低吟一首和歌,以显示其过人的才艺。死去的更衣形影和容貌,仿佛紧偎在身旁。然而幻影毕竟比不上现实。
命妇来到更衣的娘家,车子刚一进门,立刻感到景况的凄凉。更衣的母亲虽说是过着孀居的生活,但过去为了顾全更衣身分,还维持一定的体面,粗看去总算过得去。但是现在由于思念亡女,整天悲痛万分。庭院中杂草没人,又加上这晚上的凄风,更显得凄凉雕落,只有那月影孤零零地空照蒿莱罢了。命妇在寝舍的正面下了车,更衣的母亲感激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通过以上的描写,可以看出作者是如何擅于驱使情景交融的手法来煊染气氛的。而这种凄清怅惋、情意缠绵、恻楚动人的抒情主调,正是这部反映王朝贵族没落命运的作品所不可缺少的。
当然,这部作品的艺术特点,还远不只此。有的艺术特点,突出表现在日本民族语言之中。如作品中大量插入了贵族男女在爱欲生活中相互赠答的和歌,在叙事行文中,也每每渗入古代的名歌或汉诗,这些抒情的诗歌,为这部作品整个情调,增加了无限的和声,加强了这部作品的感人力量。这部作品所使用的文体可称“连绵体”,与描写这些贵族男女复杂隐微的心理活动相适应,形成了这部作品婉约多姿、缠绵悱恻、典雅艳丽的独特的文章风格,这些要通过原文才能体味到的。
总之,《源氏物语》这部作品的艺术特色,是日本王朝文化臻于烂熟阶段开出的一朵妖艳之花,它的艺术形式,恰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