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4-06-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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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与那远不可及的亲人团聚;为了能尽己所能地帮助难友。不仅如此,弗兰克医生还有一种更高的形而上的追求──人生的选择与自由。
在他看来,虽然在集中营里的囚犯几乎被剥夺了一切权利与自由,他们像一群驯服的绵羊任纳粹分子宰割,即便如此,人仍旧有一种选择的自由:“人‘有能力’保留他的精神自由及心智的独立,即便是身心皆处于恐怖如斯的压力之下,亦无不同。”弗兰克医生回忆到,在全体俘虏都受到致命的饥饿摧残时,仍然有一些人到各处去安慰别人,并且把自己仅余的一片面包让给他人。虽然这样的人非常的少,但却足以说明:“人所拥有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剥夺,惟独人性最后的自由──也就是在任何境遇中选择一己态度和生活方式的自由──不能剥夺。”人在集中营这个人间地狱中生活,可以选择当一个告密者,以换取一点少得可怜的食物;也可以当一个献媚者,以提拔成一名狱头,苟延残喘地多活一段时间;但是,人们当然也能够选择做一个心地仁慈者,无私地帮助别人,因为有一种意义与价值的充实而坚强地活着。这就是所谓选择自己生活的态度与方式的自由。在弗兰克先生看来,即便是在最为悲惨的境况里,这仍然是人不可完全剥夺的自由。
俄国著名作家陀斯妥耶夫斯基也曾在寒冷的西伯利亚集中营内关过很久。他说:“我只害怕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痛苦。”弗兰克医生认为那些在自己的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候,仍然能够尽己所能地帮助他人的那些集中营内的伙伴们,“他们的痛苦和死亡,在在都证明了一个事实:人最后的内在自由,绝不可以失丧。可以说,他们配得上他们所受的苦;他们承受痛苦的方式,是一项实实在在的内在成就。正是这种不可剥夺的精神自由,使得生命充满意义且有其目的”。人在世间要受到许多痛苦与灾难,但是,当人们身处这些痛苦与灾难之中仍然能够自觉地选择某种道德及利他的行为时,他便无形中把痛苦与灾难转换成了某种人生的成就;因其有此成就,而使他在痛苦与灾难之中获得了意义与价值;因其有意义与价值,而使他有了活下去的愿望与追求;因其有了这样的愿望与追求,他就有可能在最为艰难的处境下、在最最痛苦的状态里生存下去,从而使自我的生命保有了尊严,显示出熠熠光辉来。弗兰克医生在纳粹集中营中能够活下来,也即得益于这一点。所以,他充满感情地写道:“一个人若能接受命运及其所附加的一切痛苦,并且肩负起自己的十字架,则即使处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照样有充分的机会去加深他生命的意义,使生命保有坚忍、尊贵、无私的特质。否则,在力图自保的残酷斗争中,他很可能因为忘却自己的人性尊严,以致变得与禽兽无异。这机会,他可以掌握,也可以放弃,但他的取舍,却能够决定他究竟配得上或配不上他所受的痛苦。”
在生活中,人人都害怕陷入痛苦与灾难之中,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必须明白:一者,即便我们极力去避免,我们的一生中仍然不可能消除痛苦和灾难的降临;二者,如果我们的生活中真的没有了痛苦与灾难,那么,我们的一生里也就不可能有幸福与快乐,因为两者都是在比较中才得以显现的。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去勇敢地面对人生的痛苦和灾难,而且在承受它们的过程中,善于将其转化为一种正面的与积极的价值。
弗兰克医师告诉我们:“忙碌而积极的生活,其目的在于使人有机会了解创造性工作的价值;悠闲而退隐的生活,则使人有机会体验美、艺术或大自然,并引为一种成就。至于既乏创意又不悠闲的生活,也有其目的:它使人有机会提升其人格情操,并在备受外力拘限的情境下选择其生活态度。集中营俘虏虽与悠闲的生活和创意的生活无缘,但人世间有意义的,并不只是创意和悠闲而已。如果人生真的有意义,痛苦自应有其意义。痛苦正如命运和死亡一样,是生命中无可抹煞的一部分。没有痛苦和死亡,人的生命就无法完整。”
弗兰克医师引用了德国大哲学家尼采的一段话:“懂得为何而活的人,几乎‘任何’痛苦都可以忍受。”这就叫──参透“为何”,迎接“任何”,是弗兰克医生以其亲历为基础送给世人的名言。任何人,无论在何种恶劣的处境里,只要保持某种期待,有一个活下去的目的,那么,他就可以忍受任何痛苦与灾难。反之,即使在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里,人们若没有生活的期待,也没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他们就不仅不能忍受痛苦与灾难的煎熬,而且相当容易地走向自杀的不归之路。所以,弗兰克医师指出:“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从根本上改革我们对人生的态度。……真正重要的不是我们对人生有何指望,而是人生对我们有何指望。我们不该继续追问生命有何意义,而该认清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生命的追问。面对这个追问,我们不能以说话和沉思来答复,而该以正确的行为来答复。到头来,我们终将发现生命的终极意义,就在于探索人生问题的正确答案,完成生命不断安排给每个人的使命。”
我们每个人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便承担起独特生命赋予的使命。弗兰克医生认为,这一使命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如果一个人陷入了像集中营这样的人间地狱,痛苦与灾难,以至死亡充斥在其周围,那么其惟一正确的人生态度便只能是把受苦当作他的使命:“他独特而孤单的使命。他必须认清:即使身在痛苦中,他也是宇宙间孤单而独特的一个人。没有人能替他受苦或解除他的重荷。他惟一的机运在于他赖以承受痛苦的态度。”这样,人们就可以把痛苦看做是值得承担的负荷,明白了痛苦之中也暗含着成就生命的机会,会勇敢地接受痛苦与灾难,并在巨大的肉体痛苦中获得精神的解脱,直至获得某种灵魂的喜悦。
弗兰克医生指出,二十世纪的人的生活存在着一种普遍的现象,即:存在的空虚。因为人类要成为真正的“人”时,会经受双重的失落:一是人类历史之初,人就丧失掉了一些基本的动物性本能。这些本能在其他的动物行为中是保证其安全稳定的主要因素,而人自从丧失掉这些动物性本能之后,则必须面对一切,必须自作选择。“除此之外,人类在新近发展阶段中,又经历到另一种失落的痛苦,即一向作为他行为支柱的传统已迅速地削弱了。本能冲动不告诉他应该做什么,传统也不告诉他必须做什么,很快地他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于是他愈来愈听从别人要他去做什么,于是他就愈来愈成为顺从主义的牺牲者了”。
弗兰克医生的意思是,人从动物界走出来,虽然这的确是大自然的一次空前杰作,但人要成其为人就只能放弃那些动物性的本能。这固然是福,可换个角度又何尝不是祸呢?因为从动物成为人,虽然获得了高级的生活,拥有了文明与文化,社会也能够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但是,人却因为没有了那些本能的冲动而不能自然、自发地做什么,人变成了只能人为地做什么:他们必须面对一切变化,作出许多的抉择来安排自己做什么。进入到现代社会,由于经济的生产方式的发展使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那些曾经指导人们如何生活的传统遭到了现代人普遍性的遗弃,所以,现代人该做什么以及怎样做,都成了难以抉择的事情。于是,现代人普遍陷入一种无可无不可的尴尬境地,痛切地感觉到人生意义与价值的缺失。
弗兰克医生曾经在维也纳综合医院对全院病人及护理人员做了一项全面的统计调查,结果发现百分之五十五的问卷者呈现或多或少的“存在的空虚感”。也就是说,一半以上的人感到生命无意义。所以,现代人在生理上的疾病虽然已经得到空前未有的良好控制,但是,现代人又空前未有地患上了“意义空虚”的生存危机之病。
因此,我们每个活在世上的人,都应该从弗兰克医生在集中营内的经历体认到生命的每时每刻、生活中的每一人每一物,以及人生里的起伏跌荡等,无不都意义盎然。因为,即便是痛苦、灾难和死亡,弗兰克医师都成功地指出了其蕴含的意义与价值。认识到这一点,并贯之以人生的行为,现代人才可能不至于陷入“意义空虚”的生存危机中,也才能使我们的生活幸福,面对死亡亦能无所畏惧,从而才能提升存在的品质。
(〔奥〕弗兰克:《活出意义来》,三联书店1998年版)
全球最小的报纸《大人》
? 施方成
全球最小的报纸有多小?答案是三点五厘米乘二点五厘米。这份小报叫《大人》,在巴西出版,目前发行量为五千份。它每月出版一次,每份厚十六面,全年订阅费只需五点七美元。虽然这只是一份“小报”,但为它撰写文章的不少是学者,包括法律教授和社会学家等。出版它的施温特女士表示,出版全世界最小的报纸是她家族多年来的心愿,她终于使家庭的梦成真了。
生态美学的奇葩
? 丁永祥生态美学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提出的一门研究人与自然、社会之生态审美关系以及人自身动态平衡的美学学科。系统地将生态美学与中国道家禅宗思想联系在一起进行研究的,恐怕还只有邓绍秋先生的《道禅生态美学智慧》(2003年12月由延边人民出版社出版)。在论述禅宗自然观的生态美学智慧时,邓先生指出,禅宗境界的极好体现就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境界。佛教禅师十分重视对“境”的领悟,这个领悟包括禅师对自然的态度和反应。禅师从不把自然当作征服的对象,也不远离自然,认为自然是我们出发的地方,也是我们回归的地方。这就是禅与自然的本来面目。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即色悟空,所以,自然山水(色)是佛性(空)的体现,也是禅宗的境界。故此,禅宗并非消极地背对人生,更不是死气沉沉的,而是充满勃勃生机和生态美学智慧的。在禅宗那里,可自由地欣赏常青之绿树,轻轻地抚摩芬芳之野草,静静地聆听清脆的鸟鸣,细细地呼吸和煦的春风,悠然地流连于山光水色之间。萧萧风吹,寂寂静坐,在人与自然的和谐境界中,人与万物众生别无二致,我即是物,物即是我。
佛教自西汉传入中国,并与中国文化相结合,也打上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烙印。而佛教与美学有深刻的渊源关系。俗话说“世上名山僧占多”,光从这一点就可看出佛与山水自然的关系。佛教主张一心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等等,都体现了人类的心灵之美。邓先生引宏智正觉禅师的话说得很生动:“诸禅德,来来去去山中人,识得青山便是身,青山是身身是我,更于何处著根尘?”融入青山绿水,人就能得道成佛,否则,无处安身。黄龙慧南禅师这样暗示禅宗境界:“烟村三月雨,别是一家春。”这里人与自然的和谐境界,已将自然物理现象幻化为自由生命现象,即直观生成了生命涌动、大道流行的生态美。
此外,道家生态美学与禅宗生态美学之间存在着共通性:在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