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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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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一九四七年,内战愈打愈大。二月底,国民党方面迫使各地中共代表团人员撤退。正如周恩来致蒋介石信中说的,这表示蒋已经“决心内战到底,不惜以最后破裂,关死一切谈判之门”。三月七日一早,南京、上海、重庆三地中共代表团全体人员即乘美国军用飞机撤回延安。在撤离前夕,中共代表团驻地梅园新村已被国民党特务严密监视,代表团人员失去了行动的自由。这时,必须取回一包放在《新华日报》办事处的重要文件,代表团发言人梅益就把这事委托给浦熙修了。浦熙修在惊险中办了这件事。这经过,钱辛波回忆说:“《新华日报》筹备处在中山北路美国新闻处的隔壁,这两家的后门相隔不远,都在一条弄堂里。那时我经常到美国新闻处去,对环境相当熟悉,浦熙修就拉了我和她一起去完成这个任务。我们从美国新闻处前门进去,后门出来,敲开了《新华日报》的后门,几句话一说,里面马上递出一包用布裹着的东西。浦二姐接过包裹正要离开,被在周围监视的特务发觉,四下里哨音大作,我们急忙走进美国新闻处,出前门,坐上报社的汽车就走。车开到新街口,发觉我们被一辆吉普车盯住了。浦熙修和我改变了主意,要司机把车开到美国大使馆去,想借口采访美国驻中国大使司徒雷登之机,摆脱特务盯梢。谁知那辆吉普停在美国大使馆门前就是不走,待到我们从那里离开,这条‘尾巴’又跟上了我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们要司机把车开到国民大会堂邵力子秘书长的办公室前,以为这样特务就不会跟在后头了。哪想到吉普照盯不误。浦熙修见此情形,对我说,为了把东西安全送到,我们就索性去梅园新村把东西交给梅益吧。结果,待到我们开进梅园新村,特务的吉普掉头就走了。在这次经历中,浦熙修的沉着冷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后来,托她办这事的梅益在悼文《勇敢机智的浦熙修》中说,她“甩掉了追踪的特务,勇敢机智地完成了我的重托。上述事例已不是什么记者和发言人的一般关系了。八日中午,我在延安清凉山新华社食堂同承志、长江等同志谈起这些事时,大家都深为感动”。
  三月六日晚上,浦熙修到梅园新村同他们话别。她在自传中说:“董老等撤退的时候,我真正难过极了,我觉得党将完全离我而去。我曾向梅益同志申请入党,我要和党保持一线的联系。”这事后多年的记述,写得简略,当时对同事邵琼说的要详细些。邵琼在悼文中说:“中共驻南京和谈代表团撤退前夕,浦熙修几乎在梅园新村整整逗留了一夜,缠着董老和梅益,求他们将她带到延安去。后来她将此事告诉我时,情绪仍然难以自控。她说,那是决定她一生命运的一个晚上,‘我眼睛都哭肿了,还是说服不了他们。那次走成了,该多好!’……她说,那天晚上董老开导她,说她留在南京比去延安作用更大。梅益也说,她的岗位在《新民报》。梅益分析,现在内战战场上,蒋军一个月就要被我们吃掉十来个旅,要不了两年,敌我军事力量对比就要翻过来。他甚至准确地预计到,明年中秋节前后,解放军就可能拿下天津,基本上解决东北和华北的问题。那时候,蒋介石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浦熙修说,他‘说来说去一句话,要我在南京等解放。’”
  国民党不但在军事上不断失利,在后方更是物价上涨,社会动荡,民怨沸腾。南京、上海都发生了抢米事件。北平、上海等地学生更在纪念“五四”的活动中喊出了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的口号。为了镇压学潮民怨,国民党政府于五月十八日颁布《维持社会秩序临时办法》,禁止十人以上的请愿和一切罢工、罢课、游行示威,并授予各地方当局紧急处置之权。可是学生藐视这样的禁令,五月二十日,南京有专科以上学校学生七千余人上街游行。当局用军警、马队、水龙加以阻挡,造成流血惨案,学生受伤的三十余人,被捕及失踪的四十余人。对于这一事件,中央社发的通稿说是警察和学生“互殴”。浦熙修说,“不管怎么着,《新民报》总该讲公道话。”
  采写这条消息的记者邵琼回忆了当年的情况:“稿子该怎么写,我和赵乃心(按:现名李天民)分了分工,就各自动起笔来。浦熙修坐镇编辑部,我们写一张,浦就审一张,发一张,编辑部——排字房——校对组,小样再回到编辑部,一环扣一环,《新民报》这部老爷机器从来没有这样协调过。”
  第二天南京《新民报》日刊刊出的《昨日凄风苦雨天愁地悲,学生联合游行,发生流血事件》一文,就是这样写成的。
  关于这事,浦熙修在自传中有简略的记述:“一九四七年南京的大事件是‘五·二○’反饥饿、反内战大游行,《新民报》采访部报道得最详尽,第二天各大学来添印了几千份报纸。我在报社坚持到深夜,不许编辑部改动、删改,也抵制了新闻检查机关的检查。”
  陈铭德邓季惺的《〈新民报〉二十年》一文中说及此事:“《新民报》对学生运动的支持,受到了学生们的重视,五月二十一日的日刊,就被各大学学生增订了三万份,分送传阅,这又大大地鼓舞了《新民报》。可是另一方面,首都卫戍总部就天天派特务军官到南京社编辑部纠缠。编辑部没办法,只得派一位能言善辩的记者来专责对付。特务军官就二十一日日刊所载学生消息逐字究诘,搞了好几天,他们也不能不承认所载语语是实,只是军学冲突起点处,差了两间铺面。”由此可见,一,浦熙修说的,“各大学来添印了几千份报纸”,还说少了。二,这篇报道还经过这样一次特殊的审查,证明了它的真实性。后来,人民出版社所出中国现代革命史资料丛刊中的《五·二○运动资料》第一辑收入了这一篇报道,更显出了它公认的史料价值。
  针对“五·二○”事件,毛泽东在《蒋介石政府已处在全民的包围中》这篇评论中指出:“伟大的正义的学生运动和蒋介石反动政府之间的尖锐斗争”,是中国境内的第二条战线,并且指出:“学生运动的高涨,不可避免地要促进整个人民运动的高涨。过去五四运动时期和一二·九运动时期的历史经验,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浦熙修在为《观察》周刊写的时评《荡漾中的和平运动》中也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学生运动是正在扩大发展中,‘五·二○’那天,学生代表大声疾呼说:‘这才是开始,我们的血不是白流的。’‘一二·九’运动是揭开了抗战的序幕,那么‘五·二○’惨案或者是停止内战恢复和平的前奏。”
  这时,新民报受到很大的压力。五月二十五日,上海当局勒令《新民报》上海版和《文汇报》、《联合晚报》三家报纸停刊,罪名是“破坏社会秩序,意图颠覆政府”。陈布雷还让人带口信给陈铭德,要求《新民报》辞去上海社的赵超构和南京社的浦熙修,被陈铭德拒绝了。
  浦熙修在自传中说:“‘五·二○’学生运动后,在南京已经很少有可做的事。因为当时在南京《新民报》上已经很难揭露什么东西。我于是不断写些‘南京通讯’寄到上海《观察》、《展望》等周刊杂志去发表。”一九四六年九月创刊的《观察》周刊,储安平主编,作者多是知名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是解放战争期间颇有影响的政治时事性刊物。正如研究者谢泳所指出的,“《观察》的诞生在某种意义上反映了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希望通过刊物来参预国家政治生活的强烈愿望”,“体现了知识分子在事业之外对社会的关心”。浦熙修为它写稿,就不是偶然的了。她在《观察》上发表了《国民党三中全会鸟瞰》、《千回万转中‘新政府’揭幕前后的透视》等好些篇政论性的通信。比起四开报纸《新民报》上的短小稿件,这些可以说是长篇大论畅所欲言了。这些通信的内容充实,有很大的信息量,而倾向也更鲜明,和整个刊物的态度是合拍的。
  就是她以为“在南京《新民报》上已经很难揭露什么东西”的时候,有一次采访活动却值得一提。关于这事,钱辛波回忆说:“一天,浦熙修和我坐车经过上海路孙科公馆,她建议去访问一下孙科,看看他对时局有什么见解。那时,孙科是国民党政府副主席,他的言论往往随时局变化,一会儿亲苏,一会儿反苏,让人捉摸不定。我们在孙科公馆前下车,递进名片,对是否能见到孙科全然没有把握。没想到他传出话来,马上就见。原来孙科正打算发表意见,而有所准备。他见面以后整整谈了一个多小时。孙科是国共谈判国民党方面的首席代表,谈话就从和谈能否恢复开始。对我们的提问,孙科马上明确表态,目前没有和谈可言,已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不是国民党打败共产党,就是共产党推翻国民党政府……”这次的访问记发表在六月二十二日的《新民报》晚刊上,各大通讯社纷纷转发,引起了各方注意。
  一九四九年初,毛泽东在为新华社写的《评国民党对战争责任问题的几种答案》这篇评论中,就根据这一报道指孙科为“国民党内迷信武力的‘若干人士’之一”。这里顺便说一句:《毛选》中有关这一材料出处的注释是欠准确的。原注说:“这是孙科一九四七年六月二十二日在南京接见美联社、国民党《中央日报》和《新民报》的记者时发表的谈话中说的。”其实《中央日报》不过是转载,美联社不过是据以发了电讯,这一次孙科的谈话,并没有接见他们的记者。再附带说一句,《浦熙修记者生涯寻踪》一书没有收入这一篇,是一个遗憾。
  一九四七年,在浦熙修的个人生活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她和罗隆基的感情更进了一步,以及和袁子英的离异。她在自传中回忆说:“一九四七年三月中共代表团撤退后,我真是感觉孤寂极了,没有更多的可谈话的人,心中非常苦闷。我和罗隆基就逐渐熟识起来了,觉得有个朋友交往也很好。他曾教我写文章。他说,老当记者还行?总得提高一步,能够成为专栏作家才行。这话正合我的心意。我们常常见面的结果,感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他那时是有意求偶,因为他和妻子早已分离。而我呢?我和丈夫早在重庆期间就有了分歧。袁子英在日本投降后就到了上海。我在南京工作时,他也很少回来。我和罗隆基的感情发展下去便促成了我的离婚。一九四七年冬我正式离婚后,到北平姐姐家里住了一个月,后来还是回到南京《新民报》继续工作。罗那时因为民盟被解散,早已到上海,在虹桥疗养院养病。我们原来打算结婚的,但当时因为环境不许可,他又害着严重的肺病,我们没有结婚。”
  浦熙修和袁子英离婚,在他们的熟识者中间,并不是一件叫人感到意外的事情。有同事说,在重庆的时候,到她家去吃过好几次饭,一次也没有见到她先生。她子女也对人说,那时家里的客人很多,父母各有一圈朋友,坐不到一块,也说不到一块。两人志趣不同,这一婚姻的感情基础是并不坚牢的。在重庆采访政协代表,罗隆基成了她倾心的偶像。现在时有接触,事情就按照它自身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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