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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屋2000-10-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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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所周知,中国从来就是一个理论与实际相脱离的社会,纸面上讲得再好,并不见得行为上就一定会好,有时甚至截然相反。所谓好话讲尽坏事做绝的现象触目皆是。例如房中书,无论其中讲得怎样头头是道(这里预设其中所讲的养生理论是绝对正确、颠扑不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客观上也无法使人们在“房中”获益。道理很简单:在古代,能够接触和阅读到房中书的人决不可能是一般百姓(印刷术至唐宋以降才产生和逐渐普及,宋明理学的兴起又使房中书的普及成为不可能),能够运用房中书指导性实践的大多不是一般老百姓。只有有产有闲阶级,才能购买配制“补肾壮阳”的春药,才能搞到助情的奇器淫具,才能迎娶或购买(更不要说去秦楼楚馆冶游或在民间强占)多位女子可御。平心而论,当你既有钱又有闲,还有一大群活生生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整天围绕在身边,而且按照房中书的理论,性事只要技巧合规合矩,不止是可以愉情,还可以养生,御多女(以未婚女性为佳,少女更是养生上品)更可以延年益寿(按照孙思邈的说法,一个男性的性对象要不断变换,“数数易女,则得益多。常御一女,阴气转弱,为益亦少”,甚至有害),甚至(按方士的说法)可以不老成仙(此为房中书中常见的内容。如孙思邈说:“黄帝御女一千二百而登仙。”),除了纵欲,你还能有什么选择!中国传统医学与养生学的理论精华如治气积精、安神定志、形神相保、补惜肾精、顺察天地以合阴阳等,在成群结队如花似玉的肉弹面前,不来个“桶底脱”以步軑侯之子(马王堆三号汉墓墓主人)与西门庆等人之后尘,已是天大的幸事,欲求长寿,何异于缘木求鱼。
   根据马王堆房中术的内容,并将其置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大背景中看,古代房中术的产生,当出于方士而不是医家之手,哪怕我们可以将这些方士称之为养生家。自汉代中后期始,早期的房中术与秦汉以降兴起的神仙方术尤其是金丹(内丹)术结合,便日趋神秘。
   从传播范围来看,在汉文化圈中,房中术主要流传于道教徒、江湖术士以及社会上层的少数人之中,包括帝王在内的许多人也未必能够随便见到,故在宫廷不时有献书献药之事发生;在民间则如有人偶而从江湖术士手中得到一本房中秘书、一种房中术式或一枚助情药丸,便如获至宝。大约在公元六到七世纪时,中国的房中术传入印度,逐渐分为两支,其一与印度佛教结合,繁衍出一种讲求身心合一、性命双修的佛教宗派,即密宗(又称“密教”、“秘密教”),其正统主流为金刚乘(早期称之为“真言乘”)。另一支与印度教结合,产生出“性力派”。随后,佛教密宗又逐渐逆向东传至尼泊尔、东南亚以及西藏(留在西藏者成为藏传佛教,即“喇嘛教”),八世纪进入中国内地,又反过来影响了中国的房中术尤其是道教的性命双修术。至少至元代,密宗喇嘛教的性命双修术已经传到宫廷之中,称之为“演揲儿”。尔后又渗入民间,明清小说中经常出现的蕃僧传授房中术和春药,部分当与此有关。
   从内容及形式来看,后世房中术的内容大框架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传播的形式则日益丰富。例如,除了书籍外,至迟在东汉又出现了图画,即所谓“春宫图”或“秘戏图”。所谓“戏”者,房事之谓,这种说法在马王堆的房中书中已经出现。还出现了描写房事内容的文学作品,并将房中术的技巧、术式与名词引入其中。这类作品以小说为多见,古代称之为“香艳”,当代称之为“色情”,至今尚存者还有不少,见于书目著录者更多;辞赋则以唐代白行简(白居易之弟)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为代表,它以出于敦煌石窟的藏经洞而闻名于世。
   此外,与房中术同时产生并为房中术服务的房中药物(春药)与助情器物(淫具)日益繁多。这类物品,只能助情而不能健身,正如一柄双刃剑,有性功能障碍者可以用之疗疾以享天伦之乐,但用之太过则对身体贻害无穷。以此丧命之事仅帝王则几乎每个朝代均有发生。对此虎狼之剂的危害,明代著名养生家高濂在《遵生八笺》中已经详细论述并予以抨击,有兴趣者可以参看。
   中国古代房中术的主要内容、马王堆出土房中书与后世房中术的传承关系大致如上所述。有许多人认为,只有马王堆出土的房中书才反映了中国古代房中术的健康原貌,后世泥沙俱下的房中术是道教徒、方士们进行了污染,性事小说所述则更是无行文人诲淫诲盗的无聊之作,这些糟粕都应该排斥在正统的可以与西方性学相媲美的房中术之外,是异端,是末流。这好比父权社会一位做父亲的人看见自己的儿子长得十分丑陋,便认为这一定是儿子刚出生时便在医院被他人掉了包,或者是妻子外遇留下的野种,至少也是母系血统的遗传基因有问题而产生了变异,从来就不愿意正视和承认作为父系的遗传基因也有问题。实际上,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有什么样的社会历史文化环境必然会产生什么样的文化产品。现在我们所能够看到的古代房中术的全部内容,都是房中术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和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我们承认古代的房中术糟粕甚多,但是,一种文化产品必须走出神秘、走出象牙塔而坦然进入社会,在社会生活的熔炉中千锤百炼,才能健康发展,锻成精品。
   中国传统的社会环境与思想观念历数千年而变化不是很大。例如,直至本世纪五十年代,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出版收有部分房中术内容的日本古代汉医学名著《医心方》时,全国妇联还提出抗议,要求删除这些内容;直至八十年代,美术学院绘画专业的师生要画裸体模特儿,中小学校要开设性卫生教育课程,还必须将已故政府总理在六十和七十年代所作的指示作为法宝祭起,方能逃脱“流氓”的骂名和道德与法律的追究;直至九十年代,在某省级的“扫黄”成果展览中,还可以看到正规出版社出版的人体艺术画册被视为淫秽黄色物品。如果说这些是普及于社会,恐怕误导素质不强的社会大众步入邪途(不进行普及教育又何能提高素质?),那么,在进行严肃的学术研究时又是怎样的呢?作为一位严肃的学者,李零先生在进行一项严肃的学术工作即将荷兰学者高罗佩的《中国古代房内考》翻译成中文时,必须参考该书引用的清代小说《肉蒲团》。他所供职的单位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有此书。为了查阅此书,他经过“三四道审批”和“多次‘提审’,反复盘问”,“才获准查阅指定的那个第三回”。在有关负责人的现场监视下,他“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好像囚犯一样,暴露在一片可疑的眼光之中”。最后,剩下的几条材料,他还是请留学于地球另一边美国西雅图华盛顿大学的朋友帮忙查找抄写好寄来(见“译后记”)。这就是中国传统的社会人文环境。试想,在这样的社会人文环境中,欲与西方性学试比高的中国传统房中术能够“健康”发展吗?能够发展成为一门科学吗?
   何况,何谓“健康发展”,何谓“不健康发展”?何谓“主流”,何谓“末流”?何谓“精华”,何谓“糟粕”?标准在哪里,谁制定的,谁又有权利制定标准宣布它是唯一真理并要求大家无条件地与其保持高度一致?今是而昨非的历史虚无主义与崇洋媚外的民族虚无主义固然不对,见到洋人有什么我们就有什么而且比他们历史更久品质更佳的国粹主义何尝又对!将历史如何如何辉煌、祖先如何如何伟大时刻挂在嘴边的文化往往是现实世界“无可奈何花落云”的弱势文化,是民族自信心极端不足的一种表现。自己现在的孩子出生时的体重只有五斤、六斤,比不上人家的孩子,就一定要将已故多年的十斤老爷爷、九斤老奶奶搬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人所比者在素质而不在体重,买个烧饼也不是看大小厚薄而是看馅料的质量,文化所比者在于面对现实步入未来所具有的持续而又旺盛的生命力,而不是历史的悠久厚重。包袱背重了压弯了腰将影响前瞻的视野和行走的步履。放眼世界,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都无可奈何地坚守在第三世界毫不动摇,仅有数百年文明历史的国家超过了数千年文明历史的国家对人类社会发展所作出的贡献。这正是中国古训所教导的:有志不在年高。
   还是同一个房中术,自己看了是封建糟粕,是污秽淫乱,是诲淫诲盗,是禁书毒草,一旦被外国人看上说了一些好话,出口返内销,又成了科学,成了宝贝,成了国粹,成了能借以傲立于世界前卫科技之林的文化遗产,成了(主要是医学尤其是中医学)研究者的热门课题,成了出版商出版的热点,成了医药商热炒的对象,成了千百万“肾虚”阳痿者的疯狂追求。近十余年中,数十种以性科学研究之名出版的房中术书籍涌向了社会。从禁锢走向开放,让神秘揭开面纱,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三人成虎,使人们以为,房中术就是性科学(简称“性学”);中国古代的性科学不但内容丰富无与伦比,而且比他国产生得更早。这里澄清几个问题,或者有助于走出认识的误区。
   其一,房中术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在上面已经作了回答,这里可以归纳一下。“房中”又称“房内”,字面意思为“房室之内”,暗喻“性事(活动)”,即所谓“房事”;荷兰学者高罗佩以“中国古代房内考”作为自己著作的中文书名,所述内容其实身不止是房中术,而是其英文书名所表达的内涵更为广泛的“中国古代的性生活”,或副标题所表达的“中国古代的性与社会”。“房中术”的字面意思为“房事之技术”,亦即“性事之技术(技巧)”,涵义较为狭窄,讲求的是通过性技巧达到性活动的感官满足,进而达到养生健体乃至长寿成仙的目的。为了这些目的,除了设计诸多可供变换的性交体位与方法外,还借助许多器物与药物来“补肾”、“壮阳”和“助情”。这些器物名目繁多,见诸文献者有数百种之多。
   其二,房中术不等于性科学。正如古人所说的:“食色,性也。”饮食与性行为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但是,有了性活动并不能认为就已经有了性学(包括欲与“性学”进行类比的“房中术”)。能够称之为“学”,光有性行为、性技巧或靠寻章摘句得来的只言片语也不行,必须还有一套理论。自秦汉以降,产生了一套与房中术相辅而行的养生理论,但也仅仅直接指向性交本身,不但无法与西方性科学的体系叫阵,甚至不能涵盖性医学的全部内容。“性(科)学”应该包括哪些内容,见仁见智,无法统一,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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