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晴雯-双飞-梁祝篇-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这些书生也算得上是所谓的文人雅士了,因为
书读得多,所以尖酸刻薄的词汇运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可蜚短流长的本领比
起市井妇人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以为长舌是只有女人家才会做的事情,
没想到男人多了也会搞出这种状况来,还是男人的世界原本就因为争权夺利而
形成这种必然的铁律?既使是在书馆这种本该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方也不例
外。
“多谢何兄的关心。何兄如若能把此精力放在学业上,想必此次遴选必能雀
屏中选。”
不去理会何兴青白交错的面孔,祝英台冷笑着转身走人。如果不能对这些流
言加以澄清的话。干脆就来个视而不见为好。只可惜这些人的书虽然读了不少,
但心胸却不够宽广,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若是将讥嘲别人的时间拿来钻研书
本,哪里还会只有这么点的成就?
苦着脸看着几乎湿透了的衣衫,祝英台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是这里的风水
与她犯冲,还是她应该再到庙里拜拜菩萨烧烧香了,来到这里之后还真是麻烦
不断。
—早起来,梁山伯突然要邀她一同去书馆后面的溪中洗澡!虽然她自从离家
以来就因为扮男装的原故已经好久没有真正地洗涤过身子了,每天都只能是随
意地抹脸揩手;但……但。去溪中洗澡?老天,那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岂不是要
穿帮了?连忙找了个借口逃离出来,却不料被一盆从天而降的脏水淋了个透!
闻着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祝英台几乎要晕过去。天,难道今天黄历上写
着要忌水的吗?
一路遮遮掩掩地往回走去,却老远就看见梁山伯从对面走来。祝英台吓得慌
不择路,看也不看地闪进了旁边的一个开着的门内。
白色粉墙、八字门,院内种了两株大樟树,映得屋子阴凉凉的;后屋有扇雕
花的木窗,窗外正对着屋角—亡有一片菜地,旁边开了一口井。井旁—个穿紫
褂的女人,正在汲水。脚旁有一只洗衣盆,盆里装满了苋菜。见到有人进来,
女人放下手里的水桶。
“你是祝相公吧?”何氏一语说中她的名字,而那一双洞悉一切的眼已彻底
把她打量了一番。丈夫说得不错,这个祝英台的确是个姑娘家!
“啊…对不住,我迷路了。”祝英台没想到院内会有人在,匆忙要退出去,
却在走到门口时又吓回来——梁山伯正在门前转来转去呢。这该如何是好,祝
英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何氏,她现在这副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梁山伯看到
的。
何氏见了又是一笑,“既然这样,那就进来坐坐吧。”
进去坐坐?祝英台心中立刻警铃大作,她可没有忘记她现在的身份是男人。
虽说这会儿是光天化日,但一个男人跑到一个女人屋子里只须坐上半刻,流言
蜚语也会传得漫天都是了。
“祝相公,外子姓周,就是这书馆的夫子。”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何氏
淡淡开口。
“啊;原来是师母!恕英台失礼了。只是——”祝英台上前几步,躬身施了
一礼。正要推脱,却隐约听到梁山伯的呼唤,吓得连忙点头,“也好,那就讨
扰了。”
“来了这些日子了也没见过你,看来功课真是很忙呀。”何氏端了杯茶过来,
祝英台忙起身谢过。
“是英台失礼了,本来应该一早就过来给师母请安才是。”
何氏点点头,一双眼睛对祝英台看了又看,“年纪轻轻就离了家,总会有些
不方便吧?”
“哪里。”祝英台立即产生一股畏怯之感。她——看出了什么吗?“周先生
顾惜得很是周到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何氏是个爽朗女人,倒也不介意,只是别有深意地笑笑,“说得也是呀,男
子在外又不像女子,不会有什么不便之处的。”
祝英台诧异地看向何氏,隐约有些了悟何氏早巳知道了她是女儿之身。
“当年,我也是女扮男装前去求学,”回忆往事,何氏的目光有着些许的迷
蒙,“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古女子求学就异常的艰难。我那时是好不容易才说
服爹娘的。”
祝英台颇有同感地点头,她对其中的艰辛也是深有体会的。
“后来便认识你们周先生了,”何氏感叹,“女人的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姑娘家总是害羞些,好在当年我没有错过……”
祝英台动容低语:“英台记下了。”
九九重阳,书馆难得放假一日,梁山伯与祝英台相偕出游。
重阳佳节远自东汉时就已经盛行,传至东晋,已然成为重大节日。欲将西湖
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此时的钱塘湖,到处都是绿肥红瘦,一派花褪残红
青杏小的景色。岸边人声鼎沸,绿柳低垂,浓荫拂水。湖中水波潋滟,游船点
点,远处山色空蒙,青黛含翠。游人络绎不绝,来往如织。有钱人家大都包了
附近的亭台轩榭,作为出游的暂时歇息地方;一般人家的走得累了,就只能在
湖边上歇歇脚而已。梁山伯与祝英台游兴极浓,逛到红日西斜方才回来。
“贤弟可是累了?那就早点歇息吧。”走至房门口,梁山伯回首看着越走越
慢的祝英台。刚刚喝了些酒,虽说不多,但祝英台的双颊却已飞红。
祝英台点点头,只觉得周身发软,“果然是有些支持不住,小弟要先睡了。”
银心听了连忙先进房来。点着了蜡烛,又铺好了床,扶着祝英台上床休息。
梁山伯瞧她步伐多少有些蹒跚,不禁奇怪,“贤弟莫不是病了?”
“公子这几天的确是有些不舒服。昨儿个梁相公说要出游,我家公子怕扫了
相公的兴,所以没敢说。”
梁山伯听了,快步走了过来。见祝英台已经躺在床上,便伸手在她额角上一
摸,只觉如热石一般,非常烫手,更觉愧疚不已。“贤弟真个儿是病了。唉,
都是愚兄不好。今日不该拉着贤弟出去游玩的。”
“不妨事的,”祝英台略带责备地看了银心一眼,“多半是晚上盖少了被子,
受了些凉。睡上一天自然就会好的,梁兄不必挂在心上。”
“要不,明天请个郎中来瞧一瞧吧?”
祝英台躺在枕上只微微笑了一笑,却并不做声。
梁山伯想了想,仍是觉得不放心。“今天晚上,你不必叫唤银心。我就在贤
弟脚头抵足而眠,有事只管叫唤我就是。”
“这怎么可以?!”祝英台听了心里一惊。这么久以来,梁山伯待她就如亲
生兄弟一般,要说不许他同榻而眠,断然说不出一个道理来;可是要说让他抵
足而眠,自己毕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目前纵然瞒过了,将来他总会知道
真相,到时岂不是被他看轻,以为自己是举止轻浮之人?转眼见梁山伯皱眉,
忙解释道:“如何敢劳动兄长?银心也没有事,叫地搭一张小床,就挤在我睡
的大床边上;她若睡觉着了,我有什么事叫她一声,也就是了。”
“贤弟,有些地方你真是过于固执了。我在你脚头睡个一天二天,又有什么
要紧的。”
“梁兄说得是。只是小弟乃是病人,若是传染给梁兄便不好了。而且小弟在
家中自小就是独睡,现在两人同睡,恐怕会睡不着。”
银心听了也暗暗喊糟,“梁相公,这可是我们当书僮的事呀。”
梁山伯笑着敲了一下银心的头,“说的不错,是你书僮的事。可是真到了病
人叫唤的时候,我怕睡在外屋的人都醒了,你还在那里会周公呢。这件事情休
要学你家公子一味固执,这脚头两三晚,我是睡定了。”
祝英台和银心对望了一眼,知道梁山伯是好意,也不好再推脱。
“银心,今晚你就不必在我房里睡了。真有什么事,我再叫你。我自己事,
我自己知道。”
“这就对了。你看你周身像火烧一‘般烫人,这个时候,你还讲什么客气?”
一边说着一边就去解祝英台的衣衫,“为兄帮你脱了外面的长衫,这样可以睡
得舒服些。”
“不行!”银心大叫,“脱不得!”
梁山伯吓了一大跳,抬首诧异地看向银心,“为什么?”
“因为……因为……”银心嗫嚅着看着梁山伯,不知该怎么说。
“哦,这是有缘由的。”看了银心一眼,祝英台接口道:“我幼年时生过一
场重病,险些性命不保。当时家父在菩萨面前许过愿,只要我能痊愈,十六岁
之前睡觉都是不脱衣裳的。,‘梁山伯哑然失笑,”原来如此。不过这都是鬼
神的说法,怎么连贤弟也被迷惑住了。,’说罢抱了被子枕头一齐放在床外边,
打算入睡。
祝英台见他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不觉羞红了脸。望了一望帐子,又望了望梁
山伯,咬了咬唇。“好,梁兄可以睡在脚头。只是小弟自小有个习惯——小弟
与别人同榻,时,必须弄个纸盒子,里面要装满了灰。睡觉的时候,谁要是不
留神,弄洒了纸盒子里的灰土,那第二天可是要受罚的。”
梁山伯见祝英台语气坚决,无奈地叹道:“也罢,愚兄还有几本书要看,今
晚就一边看书,一边陪着贤弟吧。”说罢,在长案上点了一支烛,就着那支烛
光,侧身坐着开始看书。
祝英台默然无语。半晌,翻了个身面向床里睡去。
见她似乎是睡着了,梁山伯苦笑着摇头。他不知道他这个贤弟,为何这般古
怪。但他知道,今夜他注定无法入眠了……
“孩子,你不认得我是谁吗?”妇人慈爱地看着祝英台,眼底有着模糊的忧
伤。
“你是……”祝英台奋力地拨动着前方层层的浓雾,努力地想要看清那张脸。
“我是娘呀,孩子,我是娘啊……”
“娘?”祝英台困惑地低语,她的记忆中早已不记得娘长得是什么样子了。
“来,到我这儿来,见到我你就会想起来了,英台。”
祝英台一步一步慢慢走进,眼前模糊不清的脸孔渐渐开始变得清晰。好熟悉
的容貌,那眉目之间与她竟是如此的相似。“娘——‘’妇人爱怜地把她揽人
怀中。祝英台满足地浅笑,难得地有几份孩子气。是了,她一定是娘,只有娘
的怀抱才会如此的温暖。”娘……,‘她有好多的话要和娘说。
慢慢地伸尹想要去抚摸着妇人的脸,却只摸到一片空虚。“娘?!”祝英台
惊恐地看着妇人的脸在眼前淡去。
“娘——”祝英台大叫着醒来,“娘,不要走……”
听着床上有响动,梁山伯放下书走向床边,“贤弟,怎么了?”
祝英台咬唇摇头,“没事。”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湿润。刚刚梦中那老妇
人的眉目之间与她竟是那般的相似,娘如果还在世的话,也该是这般慈祥吧?
梁山伯伸手在她头上一摸,还是非常烫人。“今日已经夜深,看病是来不及
了。明天一早,请位郎中来给你瞧瞧可好?”
“这事儿明天再说吧……”祝英台望着帐顶望了许久,幽幽叹了口气。
梁山伯点头,想起和她说了这许久的话,恐怕问多于引得她不高兴,所以也
不敢再问下去。默默地走回案前,继续看书。
过了许久,见祝英台似乎又睡着了,想了想终觉得不放心。走到床头边,见
她是脸朝外闭着双眼的,大概是睡着了。也不敢惊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