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的玫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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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楼,是顶楼,有屋顶花园。准备上楼时随意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比如戴墨镜的看报人之类。
按门铃时心怦怦跳。门开了,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站在面前。不会是她吧?她的表情根本就是这一辈子也不知道何谓“偷情”之快乐。“啊哟,先生您到了……”她说,连忙给我拿换的鞋子。一个香喷喷的女人紧接着出现,正准备弯下身子换鞋的我,眼光一下子被吊起来,人也直了。这是一个真正壮美的女人!她随意穿着汗衫,绸裤,披着长发。高大,丰盈,皮肤细腻白润,结实的身子看不出一点赘肉,浑身上下活力喷薄。她的表情却是诡黠的,打量我一遍,锐利的目光早把我穿了一个透明。“刚下飞机?”她说。我笑笑,说不出话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这里有飞机场吗?保姆抢着嚷起来,一边给我放好行李,一边说我刚下飞机又从合肥赶车过来,真是辛苦。我缓过气来。弯下身换鞋,再直起身时感到脸上在发烧。穿着平底拖鞋,一下子跟女人平视,却好像比她矮许多。“我住哪个屋?”我问。女人迅速瞥瞥中年妇女,她已经进了厨房。女人向我使使眼色,把我带进卧室。
“说话要小心。”女人说,“保姆也是不一定可靠的。前两天刚换的保姆。……你当然跟我住一间。”这是女人的卧室,一个带起居室的套房。女人把自己跌进沙发舒舒服服地靠好,又打量我:“他们叫你来呀,哈,不错。你应该是会玩的……你睡沙发。这个沙发比床还舒服,我午睡都在这里。……反正没几天。”“我的衣服呢,放哪?”我问。女人瞅瞅我的行李包,片刻才说:“只能放我的卧室。不然保姆要看出问题……”“有电脑吗?”我又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你进门后好像还没有叫过我……”女人说。我连忙拿出子玲给我的资料,找到了女人的名字。欧阳茉莉。“那么好的名字……”我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着。欧阳茉莉冷笑一声:“他们也够匆忙的……我的情人站在我面前了,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不吭声。欧阳茉莉说:“书房里有电脑。……你叫我茉莉吧。”我说:“好的。”茉莉说:“你准备玩电脑打发时间吗?”我说:“我们还可以……散步,……看电影……去酒吧,我喜欢酒吧……”茉莉微微一笑:“总算有点共同的……我也喜欢酒吧。这里的酒吧太土,去过吗?”我点点头,问:“你不是这里人?”“他们不是给了你我的资料吗?”我又忙着表示抱歉,还没有来得及看。茉莉说:“你尽管随意。不然的话,大家都难受……”茉莉应该很善解人意,知道我这角色的尴尬。她又说:“我一切都想随意,我这人很享受的。”我愣了一下。又是一个很享受的女人。
第五部分第42节 假做真时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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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事实上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我的一切紧张都是自做多情。第一天晚上起,茉莉卧室的门就没有关,她说以防万一,我好迅速撤进去。这样,我每天晚上入睡前,真他妈的就是受尽煎熬。
躺在沙发上,能听清里面茉莉的每一个细节。脱衣服,穿上睡衣,照镜子,上床,靠着床头,翻书,关灯,躺下,翻身,等等等等。我在黑暗中默记早就熟悉的“茉莉简史”:二十八岁,合肥人,在上海念的大学,行政管理学士,毕业后在珠海混过两年,后来到广州混,再后来回到安徽,来到这个小城,待业。
白天我主要是玩电脑,玩得昏天黑地,有时茉莉耐不住了,也站在一边助兴。午睡后,按要求,我们应该去哪家高档一点的茶楼坐坐,在那里不断地用手机打打电话,也会接到一些电话,基本上是子玲打给我的。有时是茉莉打给一个男人,听她说话的声音,知道电话那边的男人才是真情人。
晚饭在饭店里吃,吃得很简朴,大量蔬菜。晚上不是去酒吧,就是窝在家里看光碟。在茉莉的指导下,看了很多另类片子。这些光碟可是本地买不到的,大多来自香港。有时应茉莉邀请,我也跟她聊天。她喜欢谈论生活方式生活情调,确实是冒充的资产阶级的趣味。谈得尤其多的是张爱玲。我就暗想,张爱玲到底触动现代女人们的哪根神经了,怎么经常就被一些假资产阶级们随意拈来开涮?不管什么调调,都说来自张爱玲。茉莉给我说一句据说是来自《红楼梦》的哲理诗:假做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我这半辈子就没有读过这部听上去很伟大的书,但也不妨碍我续了两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是狗屁。茉莉说我有一种资产阶级的平民意识,接近小资,世界观上又排斥小资。我身上貌似小资的东西其实只是一点调调。她这一说,使我觉得长沙那个说我是典型小资的总编有点老土了。茉莉才是真正的小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就小资的。意识到这些,我就更不敢将茉莉说的关于“真假”的诗,当作是对我的某种暗示。我牢记子玲的提醒,不管真有情还是假有情,我绝对不能对茉莉有什么想法。她引诱我也不行。
当然,茉莉除了闷,需要找我说话外,我实在看不出我们之间有可能发生什么的迹象。茉莉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她是胸有鸿鹄之志。有一次,无意中说到我的漂泊,她就问我最满意的定居地是哪里。我似是而非地说了几个地方。她就动情起来,无限深远地望着窗外前方的空中,抒情地说:“国内我第一就选厦门,住在海边的一幢小楼里。其次才是深圳和上海,最后是青岛。国外我就去澳大利亚,也要住在海边。本来可以去新西兰的,我没有去。我看过顾城夫妇在新西兰的生活纪实,没想到那里其实那么荒凉。”我傻得有些不可救药,我居然问茉莉,如果这些地方都去不了,她愿意住哪呢。茉莉看了我有好一会,大概是在判断我是真傻还是拿她开涮。结果我是真傻。她很信任我地轻轻说:“暂不考虑其他地方。国内的,现在就可以去。”那一瞬间,我浑身沾满黏糊糊的汗液,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觉得无地自容。茉莉又说:“其实,你是那种有魅力的成熟男人……经历丰富,又有思想……只是暂时没有钱而已。你不是呆在这里的人……”我拿不准茉莉是真夸我鼓励我,还是安慰我给我一点平衡,也吃不透她说的“这里”是指哪里,这个小城?她的房子?晚上跟子玲通话时,我就说,茉莉认为我很有本事,不应该满足小城的清闲生活。子玲就笑,她说:“你不会跟她跑了吧?”我想想也无聊,便还是认真地跟子玲说一些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拿人家的辉煌来惩罚自己和子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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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过去了,我一点也没察觉有人在跟踪监视我们。
子玲却很紧张,时时刻刻打来电话,每一次都说现在是最关键时刻,千万要或者千万不要怎么样怎么样等等。我有一个小小的推理。子玲他们之所以要我去做假情人,要求我带着茉莉在小城里适当地露面,目的应该是让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相信,茉莉的情人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地人。我无足轻重,在这里没有人关心我的情人是谁,只会关心“谁”的情人是我。跟踪监视的焦点只能是茉莉。更进一步想,子玲他们之所以要推出我,不应该仅仅是为了让跟踪者相信茉莉的情人是我,更应该是希望跟踪者相信,茉莉的情人不是“某人”!就是这样的。“某人”金屋藏娇,养了茉莉做二奶,现在可能被人有所察觉,急了,于是推出我,扰乱视线。
第六天,子玲突然发出新的指令:我要带茉莉去南京呆三天。茉莉在收拾东西,我跟子玲通话。子玲要我在南京处处节俭,要符合我的小城游客的身份,要像两个私奔的知识分子情人那样,浪漫,节约。最后,子玲说:“其他都无所谓,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想到sy博士,子玲担心的是她。我就说,我会紧紧跟着茉莉,半步都不会离开,不会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什么。子玲叹叹气:“你想到哪了?我担心的就是这点。你要记住,不是你跟着她,是她跟着你。不要让人看破。”突然,我心生一个念头。我问子玲:“如果这次行动是犯法的,被逮着了,要你在你的公司和我之间选择,你选谁?”子玲大叹:“你到底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怎么老想着会被逮?你跟茉莉在一起,做了什么啦?犯法啦?没有。是吧?”我就说:“换一个说法吧。如果要你在你的公司和我之间选择,你选谁?”子玲毫不犹豫说:“当然是你。”我舒一口气。子玲轻轻说:“现在不用选择谁,你是在帮我,也就是帮我的公司。你和我,和公司,我们同在。这只是一次游戏。”“是有经济效益的游戏吗?”“是的……”
第五部分第43节 绝望的时间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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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办法预先通知sy博士,到达南京后,在火车站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给她。她这次叫起来了。我说一住下来就打电话,策划见面方式。她惊诧已极:“出什么事了?”我说我身处一个情形复杂的连环追踪之间,有人跟踪监视我,身旁还有一个重要证人需要形影不离地保护,所以,她完全可以不跟我见面。sy博士就喊起来:“我一定要跟你见面!天塌下来也不怕!”我叫sy博士一定要守着电话。然后,我带着茉莉开始找合适的饭店。自然是靠近sy博士所在大学。进了饭店,我把茉莉安排在离总台最远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到总台跟服务小姐轻言细语说话,不让茉莉听见。我用茉莉的身份证开两个房间,要求将其中一个房间写成另一个名字。总台小姐不理解我的意思,我就说,我有个朋友可能会来找我,现在又联系不上,如果他来,就会在总台的登记簿上找我。总台小姐按我说的做了。我想,如果有跟踪的家伙的话,他查总台记录,就只会知道一个房间,而不是两个。子玲也特别提醒过,要跟茉莉住一个房间,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这样,我就给我和sy博士的见面安排好了地方。就在我和茉莉的隔壁。这一次,我要给我和sy博士一个机会。至少,我觉得,我这次是在花费我应有的报酬。
在饭店大厅,我一直注意四周,还是没有发现可疑对象。我仍然加倍小心,我认为跟踪者就在附近。我能闻见他的气息。趁茉莉洗澡时,我给sy博士打电话。约她在老地方见面,就是上次见面的麦当劳。我告戒她,一定不能流露出我们认识的样子,我们趁挤在柜台点东西时,悄悄交接房间钥匙,然后她在夜里先进入房间,我找寻机会进去。
事情很顺利,没有费多少唇舌,茉莉就同意了去吃在她看来很可笑的麦当劳快餐。当我和茉莉在麦当劳出现时,sy博士同时出现。她看见茉莉时并没有异样表现。柜台交接钥匙非常成功,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也不过如此。晚上十点时,我跟子玲通完话,茉莉也和那个神秘男人通过话,她准备睡觉了。我突然告诉她,我准备去网吧呆两个小时。她笑道:“我看不是吧?”我说有很久没有收发邮件了,她就要我小心,别出事。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不想解释了。我拜托她配合一下,如果子玲来电话,就说我在洗澡,如果再来,就说我到大堂去了解明天游览的路线了,然后就把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