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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犹记惊鸿照影-风凝雪舞-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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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南承曜依旧但笑不语,我心内焦急而无奈,语气也不自觉的有些尖锐了起来:“殿下,如今清儿已嫁入王府,自此无论祸福,都注定与殿下共同担当,试问,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了我的夫婿,而受到连坐的株连。树倒猕猴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样简单的道理清儿懂得。所以,我请求您,送疏影回房。她身子曾经大大受损,若是血流太多,只怕就真的救不回了。”
  南承曜看我半晌,终是笑了一笑:“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第十一回

  随着宣礼官一声唱音,我所坐的金丝鸾凤轿稳稳落下,寻云上前为我掀开轿帘,而前方,南承曜一脸慵懒笑意,漫不经心的将手递给了我。
  我垂下羽睫,再抬起,已经敛去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
  带着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我优雅的将手扶上他的腕,莲步轻移,步下鸾轿,面前,便是金碧辉煌的紫荆宫。
  寻云扶着我,一路前行,这本是疏影该做的。可如今,她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三王府中,昏迷不醒。
  而我非但不能守着她,还得伴着伤她的那人,温言浅笑,留给世人一双举案齐眉的背影。
  我心内微叹,不该怨他的。
  他留下了我与疏影的性命,原本已是最大的仁慈。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在冒着风险,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不可能泄露秘密的。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心底,却是没有办法做到毫无怨尤的。
  我忆起昨夜疏影身上,淋漓的伤,和那样多的血,浸透了她蓝色的衣裙。
  当时的我,根本无心他顾,拼尽了全力想要救回她,让她少受苦楚。
  寻云显然是得了南承曜的授意,安静的在一旁为我端水研药,并不说一句话,而我亦是无暇分心在她身上。
  待到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我听到南承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微微带笑:“我竟不知慕容丞相家学渊博,就连女儿也有如此精湛医术,似乎不下于太医院国手。”
  我神情微倦,却也能听明白他话中的猜忌,于是静静开口:“清儿幼时遭劫,幸得贵人所救,连带教授了这些医理常识。”
  他含笑问道:“寒玉公子的医术自然非同小可,只不过他不是从不外传的吗?”
  我心内一惊,世人只知我曾经坠崖遇救,可是救我的人是苏修缅这件事情,是只有家中极少数亲近的人才知晓的。一来是按着他的意思,二来,父亲也说了,与这样名动天下的江湖人物扯上关系,知道的人多了,未必是好事。
  可是南承曜却这样漫不经心的一语道破,却原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城府与手段。
  我没有去问他是如何得知的,也没有让诧异写在脸上,只是垂下羽睫,温婉开口:“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他笑了笑,并不追问,眸光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不再多说什么,举步出了门,只留下寻云在房中侍奉。
  “王妃,前方便是皇上的寝宫了。”寻云的话语,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收敛起自己的心思,带上无可挑剔的微笑,仪态端庄的任由她扶着跟在南承曜身后进了定乾宫门。
  当今皇上是一个眉目冷硬的老者,或许是因为在病中的缘故,神情有些疲乏。
  我双手奉茶,行礼如仪,温雅的开口道:“清儿见礼来迟,还请父皇恕罪。恭祝父皇龙体康泰,福寿双全。”
  有太监自我手中取过茶奉与圣上,他微微抿了一口,便放下让我平身,语气还算温和。
  奉茶过后,我便随引导太监退出了皇上寝宫,按例,该是向皇后见礼的。
  可如今孝慈皇后已故,中宫一直位空,再加上南承曜的生母也已过世,于是,引导太监便领着我往庆阳宫走,庆阳宫的贵妃娘娘,目前位份最高,也最得圣宠,行管辖六宫的职权。
  南承曜按例留在了定乾宫中,于是我独自一人向庆贵妃奉茶请安。
  优雅的下拜,双手捧着琳琅彩釉杯举至眉间,我温婉轻道:“恭祝娘娘万福金安。”
  语音毕,却迟迟的,得不到回应。
  我虽低眉敛目,亦可感觉得到,有两道含义不明的视线,久久的胶着在我身上。
  良久,方有一个女声慵懒开口:“宝胭,还不快接过三王妃的茶,仔细让王妃手酸。”
  每一个字眼,都柔媚入骨,让人想忘,却无从忘记。

  第十二回

  我缓缓的抬眼,看向面前端坐在主座上的女子,紫红色金凤妆花缎,百鸟朝凰髻上宝钿花钗光彩夺目,她的闺名已经逐渐被人们淡忘,记得的,惟有庆阳宫中,雍容柔媚的贵妃娘娘。
  也因此,昨夜南承曜虽是唤了她的名,我却并没有往心上去,也绝没有想到他竟然敢这样妄为,与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庆贵妃有私。
  心内的讶异不过一瞬,转念一想,我又不由得暗笑自己仍是太天真。若不是庆妃娘娘能毫不费力的亲近皇上,又有一个在太医院任职的哥哥,南承曜只怕也不会去与她纠缠不清。
  可这位庆妃娘娘却也绝非简单角色,她的娘家人丁单薄,在朝中并没有太多势力。而她孤身一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终于宠冠后宫。甚至有传言说,圣上在病中的时候,就连奏章,也是由这位娘娘代为批阅。
  “三王妃若是不急着走,本宫倒是想找个人陪着说说话。”奉茶礼毕,她状似随意的摆弄着染了丹蔻的长长指甲,慵懒柔媚的开了口。
  我温良微笑:“能得娘娘青眼相待,是慕容清的福气。”
  她带着笑,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王妃大婚之日,本宫原是想亲自道贺的,可不凑巧皇上头疾发作,宫里都是女流之辈,心一慌,什么主意也没有。不得已,只好召了所有皇子回宫。连累三王妃新婚之夜独守空闺,本宫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我心内微微一笑,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分毫。若说之前我还有三分相信圣上的病是真,那么如今,若说皇上此次的病与眼前这位娘娘毫无关系,我是断然不信的。
  不由得在想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只要嫉妒心一起,多半会坏事。
  如今看来,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庆贵妃这一席话,无论是有意或者无心,语气已或多或少带上了尖锐与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低眉敛目,答得温婉而恭谨:“百行孝为先,清儿不敢埋怨。”
  庆贵妃眸光带笑,似不屑又似嘲弄:“我见过你妹妹一次,高傲得很呢,原以为是不是慕容家的女儿都是如此,没想到你还算本分。”
  我依旧垂眸轻答:“慕容家的一切都是圣上所赐,清儿又岂敢自傲。”
  闻言,庆贵妃眼中的不屑更甚,也不再费心掩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看向殿门外,神情瞬间放柔。
  我微微讶异,一回眸,便看见南承曜的身影步入了前厅。
  庆贵妃柔声笑道:“殿下进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南承曜懒洋洋的笑了一笑:“我素来最烦这些虚礼,娘娘又不是外人,在这庆阳宫中,不如就饶了我,能免则免吧。”
  虽是对着庆贵妃说话,可他的眼睛却是一直淡淡看向我的方向。
  我安静的微笑,像衣妆精美的木偶娃娃一般,不露出任何情绪。
  庆贵妃笑了起来,声音越发的柔媚:“三殿下就是这样的人,王妃别见笑了,日后,还得请你多担当些。”
  我垂下羽睫,掩住眸中笑意,这句话在旁人听来,她以长辈的身份劝导儿媳也未尝不可,但那炫耀的意味太重,我想要装听不懂都不可能。
  于是仍旧温良微笑,对答如仪:“当不起娘娘一个请字,这是清儿的本分。”
  抬眸,庆贵妃眼中的得色虽已掩饰得很好,却仍依稀可辨。
  而南承曜却忽而笑着走到我身边:“如此我就先谢过王妃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图,忙起身按礼福了一福,他唇边笑意愈深,抬手扶起我的瞬间却在我耳边轻道:“你早知道她是谁了吧,却还一味的放低姿态,若不是懦弱可欺,便是深藏不露。你显然不是前者吧?”
  我知道在他面前是什么都瞒不过的,于是微微一笑,同样轻声答道:“殿下若是希望我争风吃醋,清儿也是会做的。”
  他低低的笑了笑,气息拂在我的颈间,微痒,我不动声色的侧身避开,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他笑出了声,似是觉得有趣,又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
  只是,那双幽黑眼眸,却依旧,了无温度。
  我还来不及叹息,已经听得庆妃娘娘的声音有些嘲弄而尖锐的响起,略带挑衅:“既然三王妃如此识大体,那么,若是三殿下多留在宫中侍奉皇上几日,王妃也是会体谅的了?”
  南承曜并不答话,面上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于是我微微一笑,语音温婉恭顺:“清儿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君父圣体安康,原是我们的福气。再说了,我与殿下既已成婚,注定携手相伴一生,夫妻之间的相处又何需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最后一句“来日方长”,我字字轻缓,似含羞,更似含情。
  而神情举止,却无不谦良恭谨,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
  蛇打七寸,这个道理我懂,而越是无心出口的伤害,就越是能伤人。
  再抬眼,毫无意外的看见庆贵妃面上的笑,再挂不住了。
  而南承曜的唇边,却缓缓勾起,一抹意兴盎然的弧度。

  第十三回

  回王府之后的日子过得极为平静,我本来就喜欢宁静,如今又因为要照顾疏影的缘故,几乎是足不出归墨阁了。
  南承曜固然是没有再继续留在紫荆宫中,然而却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理会我,只是吩咐寻云重新拨了两个小丫鬟服侍我日常起居,上好的金创药和补品亦是从未断过。
  疏影的身子一日日的好了起来,其实南承曜伤她的那一剑,看似凶险,实则并未伤及要害,三个月后,她已基本痊愈,心理上也没有留下太多的阴影。
  毕竟她与我一道经历了这许多,心性乐观豁达,对过去了的事,并不太计较纠缠。
  只是,偶尔,南承曜过来的时候她仍是会有或多或少的瑟缩。发生过的事情,终究不会风过了无痕。
  南承曜并不常到归墨阁,即便来了,也只是闲散的与我对对棋,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给旁人看的意味仿佛更甚。
  还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随着时间越往后推,我的心底也越慌,不停的在想他是不是会留宿在这里。
  虽然力持平静,但面上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些许慌乱和不自然的神色,他自是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只是愈发故意起来,懒洋洋的斜倚在软塌上赖着不走,也不做任何示意,唇边的玩味的弧度越来越深。
  待到月过中天,他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寻云派过来服侍我的丫鬟画意敲门进来问道:“时候也不早了,殿下今夜是不是就在这儿歇下?”
  南承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别问我,问你们王妃。”
  我本就心慌,更未曾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时间窘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见我如此,却是笑出了声:“王妃平日里不是才思敏捷不让须眉的吗,怎么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是欢喜过头了,还是害怕过头了呢?”
  我越发的窘了起来,心底也微有恼意,心一横,正要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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