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空城 >

第9章

空城-第9章

小说: 空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业模懿还松怼�

  薄声是那个系里风头最劲的教授,他年龄尚轻,学生都喜欢上他的课,他妻子也在A 大,不教书,在图书馆一楼出借处工作,出借处一共三个人,两女一男,他们的工作很清闲,甚至优越,这一点从图书馆开放时间上可以看出,周一至周五中午,十一点至两点。除此以外的时间,他们有时整理图书,有时开会,有时完全自由。

  那男的本来教书,后来身体不好,流落到这里来,工资降了,他不高兴,脸上常常现出极冷漠的表情,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来来往往年轻学生的脸庞。他的工作似乎就是负责把学生归还的书搬到架子上去。

  两个女的面前各有一台电脑,就像超市里一样,用仪器在书上的条形码上扫一下,发出刺耳的滋一声。

  薄声的妻子皮肤白皙,声音尖细,检查图书时特别苛刻。A 大图书馆在这一点上极其小家子气,门外贴着大大的告示,毁坏或者涂污图书,以一罚十。逼得学生看书时小心翼翼,归还时胆颤心惊。

  另一个女人性情较为温和,所以她面前排队借书的学生总是很多。薄声的妻子常常手一挥,命令学生排到自己这边来。

  陈良久暗暗打量他的妻,化着淡妆,神情高傲,喜欢围丝巾,各种式样的。和同事相处不是很愉快,经常挑衅另两个人,并且占上风。寂静的,只有刷刷翻书声的图书馆里,声音最高的就是她。良久很快在心里下了一个判断,这个女人尖锐,好胜,颇为自负。

  她个子不高,身形还是很窈窕,并没有因为生过孩子而走形。她之所以天生一种嚣张气度,因为父亲在A 城很有名望,画家,捐了一大笔钱给A 大美术系作奖学金,连校长见了她都带着几分笑意,小徐,吃过了?

  中国式的招呼。

  有一次,她站起身倒水,陈良久看清了她别在第三颗扣子处的胸牌,徐秀峰,原来是这个名字,他的妻,徐秀峰,刚柔并济的名字。

  他们有一个儿子,已经上小学了。

  薄声教她们文艺理论,良久得了满分,在六十分万岁的环境里,得这样一个高分,简直是可耻的。云集掐她的手臂,你这个怪物!

  良久大声叫疼,斯憔瞄着她,薄声给你看考卷了?

  良久霍地一声站起来,认真地说,斯憔,你这样乱讲,是要天打雷劈的!

  斯憔笑着推她,劈死你这木秀于林的。

  他们的暧昧确实是在以后才发生的,他已不教她了,再没有隔着一排排人相互凝望的机会。

  惟有他的课,她从来不逃,惟有他的课,她认真做笔记,把每一句话都当作旨意。他第一次唤她,陈良久,吐词极清楚,极缓慢。曾经有老师几乎念成陈娘舅,举座皆笑,良久极恼火,硬是坐着不起。

  他向她提问,她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弯弯曲曲的头发垂在胸前。

  她穿很裹的衣服,勾勒出胸脯美好的形状,那样年轻,眉目里都是肆意风情。

  其实他早就注意她,婀娜秀丽,眉目细长,喜欢穿黑色。文艺演出时跳新疆舞,一共有六个女生,她是前排右边的一个,肢体尤其灵动。

  上他的课,她有时俯低,悄悄喝瓶装酸奶。他看在眼里,竟有一些怜惜的,他其实不必给她满分,挑一些错处是很容易的,但他就是想给她一个完美。

  春天,再回到那年春天,如果可以,时间永远停在春天。她给他写信,没有邮寄,溜进办公室,塞在他的讲义里,也没有署名,很短的几行字,她想他一定识得她笔迹,她说,周末,从早到晚,她都会在十八楼的咖啡厅等他。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满分,那是他的暗示,他用一个不可能的分数,婉转表述,她之于他,是特别的。

  A 城市政府就在A 大对面,主建筑是一幢高达十八层非常气派的大楼,下面十七层政府用来办公,十八楼是对外开放的咖啡厅,前后左右都是大片的蓝色落地玻璃,顶篷也是透明的,可以直接看到蓝天白云。阳光如此充沛,俯瞰整个A城美丽风光,咖啡厅雅致宜人,四处都是绿色枝蔓,轻音乐一日日流淌,有一些微微寂寞。

  电梯一层层上升,红色数字飞快变化,人越来越少,他孤独地站在电梯里,走出去,靠近她,起先是她的背影,弯曲的长发,她故意不对着门口坐,害怕自己一次次失望。

  她已不记得是谁先说话,那里的咖啡可以续杯,只是越来越淡,越来越,就像他们的爱情,如果有爱情真切发生过的话。

  那些微妙的荡漾,欲言又止的试探,患得患失的瞬间,在时间的绞杀与现实的围剿里,磨灭了所有光泽。

  还是有极美极美的时候,他们一同去周庄,坐巴士,有一些挤,良久摇下了车窗,依偎着薄声。他们第一次这样亲昵。《失乐园》里,黑木瞳那个经典的姿势,走过去,头抵在心爱男人的胸口,一种很无助的心甘情愿。

  风一路地吹,暖暖的,良久闭上眼,这样的快乐,相爱是困难的,非常的,我们一生可以遇到很多人。好感,欣赏,喜欢,但所爱的人到底有限,人的心力是有限的,真正的爱可能不会超过三次。

  别的感情一段段,只是过渡,用以保持生活的连贯性,更甚至只为了疗伤,恢复,以备下一次更彻底的拆封,破坏,毁灭。

  毁灭,看自己怎样在爱情里声嘶力竭,化为灰烬。

  下了巴士,他们换坐三轮车,踩车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深蓝色制服,背上是大大的红字,周庄欢迎你。

  周庄是个很玲珑的镇,虽然商业开发过度,所至之处皆是店铺,卖万三蹄,绸缎,各式小玩意,但还是很优美,小桥流水人家,络绎不绝的船载客缓行,船娘一边摇浆一边唱歌。

  薄声牵着良久的手,走马观光般欣赏了沈万三的宅子,也去了陈逸飞笔下的双桥,以及古戏台,棋苑,迷楼等一系列周庄门票上列举的景点。最后,踱到叶楚伧故居,已经是午后了,他们坐在叶楚伧书房前的长椅上,书房里小小的灯光一直亮着。

  薄声微微侧身,伸手拥住了良久,他们的脸贴在一起,起先是凉的,慢慢热了起来。游客一拨拨来了,走了,又来了,脚步声交错,话音此起彼伏,但这些,仿佛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与他们截然无关的,隔了许久的时空,很惘然地,经过了。

  良久贪婪着这一刻的静谧与温柔,她想要有一所房子,可以与薄声在一起永远这样地抱搂,感觉着彼此,没有别的打扰。

  他们没有在周庄过夜,黄昏时坐车返回A 城,真正肌肤之亲,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暑假将至,良久在校外找了房子,留在A 城打工,促销一种外国啤酒,穿很短的裙,手里拿着形状古怪的开瓶器,这一类促销很容易找,这是一个销售的年代。

  良久做过许多促销,报酬各异,最赚钱的还是卖酒,底薪加提成,一千多不成问题。当然,只有寒暑假才可以去做全职促销,平时只是做一些双周日的促销,卖饼干,电池,洗发水,卫生巾,穿着鲜亮的衣服,站在商场门口或者柜台前,向来来往往的顾客介绍产品。

  云集双周日都会去N 市,碧樱不是泡图书馆就是和赵平在一起,斯憔并不缺钱,将赚来的钱在淑女屋买丝巾,耳环,背包之类的奢侈品。热衷于打工的只有良久。

  良久当时的经济情况时好时坏,她和张静文的关系一直在恶化,她们从不通信,偶尔通电话,也不欢而散。张静文按月往良久账号上打钱,有时候迟了,有时候忘了,良久不信她会忘了,只是有意刁难。良久也不催,一边节省着,一边自己去打工。

  最窘迫的时候,良久饭卡上只有最后一块钱了。她沉默地买了两只馒头放在桌上,明白生活到底是自己一个人熬的,她不得不向别人借钱,度过了A 城的寒冬。

  良久无论做任何促销,成绩都是第一名,她舌灿莲花,温柔大方,常常使顾客觉得不买点东西会愧对她,她最喜欢卖酒,有时甚至逃课去卖酒。

  她在绣人坊的小巷里租了一间平房,房子很狭窄,一张大床就占去了一半空间,老式的带有花纹的木床。所有的家俱都有一种无人问津的清冷与陈旧。水龙头装在门外,总是被人偷用。

  厕所在巷子的另一边,走过去要五分钟,屋顶结了好几个蜘蛛网,窗子用绿纱蒙起,地板倒是木质的,红漆脱落。

  在绣人坊的凌晨,把酒瓶扔远,看星光满天。绣人坊狭窄而古老,那些小桥流水都积着尘埃,鞋痕,以及只言片语。

  她二十一岁,那间房子有着诸多回忆,装满了她和薄声的故事,他们的吻,微笑,拥抱,誓言,他说他要离婚,要离开他的家,放弃所有,只为她。

  他像所有的已婚男人那样,对于十年如一日的家庭充满了厌倦,他们的妻子都不了解自己,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责任。他说她拯救了他的灵魂,唤醒他久违的激情,他重新感到生活的脉搏,他说他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他要她等他,等他摆脱了俗世的羁绊,从此后,双宿双飞。

  听起来真美,仿佛转眼就能执子之手,白头到老。那一年的暑假,销魂般稍纵即逝,她中午去酒楼卖酒,下午他过来陪她,收音机里放着杜德伟的歌,一遍遍,不知疲倦的性感声音,不停地,不停地旋转。

  他黄昏时分离去,她略加修饰,去酒吧卖酒。那些男人的伎俩如此雷同,总是请她喝酒,希望她会醉,可她从来不。微笑着举起酒瓶,一饮到底,把在场的人齐齐唬住,没有人知道她在卫生间里冷静呕吐,她不再害怕生活的阴冷与残酷,她有温暖的爱,她的世界花开不败。

  只要有薄声,她就不惧冷的天,冷的地。

  她要等他。

  张静文没有跟周胜年前,有很多男人追求她,未婚的,离异的,托了媒人过来传话,希望和她结婚。张静文一直不肯,把门一关,自己在房间里喝酒。

  良久小学时,有个男老师来家访,看到张静文立即爱上了她。从此,对良久份外和蔼可亲,常常拎了水果送良久回家。张静文冷着一张脸,没有半句话。良久怯生生的,惟恐老师因此生气,大约坚持了半年,老师终于认识到两人没有可能,收心娶了别人。

  后来,良久听着隔壁房间里床板嘎嘎作响,持续不断的,良久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张静文对于生活已经彻底绝望了,再不作虚无等待与徒劳挣扎,用一个肮脏的塞口,堵住了对生活的所有欲望。

  通过糟蹋自己来报复生活,这种快意是舔着刀口,腥味的疼,良久很想冲过去一把推开胖子,捧住张静文的脸,妈,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可她不能,屋子里一片暗,窗开着,风呼呼地吹进来。她觉得冷,想起小时候她们还住在老房子里,半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房顶漏了,雨水连绵不断地淌下来,张静文拿着脸盆放在漏水的地方,然后又有地方漏了,脚盆也拿出来积水,随着雨势的增猛,漏水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她们所有的容器都用完了,甚至把盛汤的碗也拿出来用,她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