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 获奖诗人抒情诗选_诺贝尔文学奖-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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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门来自阿拉伯,埃及,巴勒斯坦,叙利亚;
时常想起的还有康马吉尼
那个象盏小灯般熄灭了的小小国家
以及那些生存了好几千年
然后变为放牧的草地,
变成甘蔗园和麦田的大城市。
我们是来自大漠的黄沙,来自普洛透斯②的海城,
为公然的罪恶所慑服了的灵魂,
每人象笼中的鸟坚守着职位。
这个海湾中的多雨的秋季
使我们每个人的伤口感染,
或者你用不同的措辞:报应,命运,
或者干脆叫坏习惯,狡诈和欺骗,
或者甚至是想从别人鲜血中捞到好处的私心。
人在战争中容易磨损;
人是柔弱的,象一捆草,
嘴唇和手指渴望着一个雪白的酥胸,
眼睛在阳光中半闭着,
双脚不管怎样也要行走,
只要有点蝇头小利在勾引。
人象草一般荏弱而贪婪,
象草一般无餍,他那神经象草根似地扩展;
当收获的季节到来,
有的人高喊驱鬼,
有的人纠缠在财产中,另一些发表讲演。
可是驱鬼,财产和演说有什么用,
在活人已远远离开的时刻?
难道人不就是这样?
难道这不就是生命的赋与者?
一个种植的季候,一个收获的季候。
“同样的事一次又一次发生,”你告诉我,朋友。
可是一个避难折的思想,一个囚徒的思想,
一个也已经变成了商品的人的思想——
你要改变它吗?不能。
也许你宁愿仍当食人生番的国王,
将那无人购买的精力消耗干
在非洲百合花的田野中散步,
在竹林荫蔽下听咚咚的鼓声
伴着朝臣们带着巨大的面具在跳舞。
但是,那个象株松树般被他们劈斫焚烧的国家——你看见它
或者是在黑暗的列车上,车上无水,门窗破碎,夜复一夜,
或者在那只据信一定会沉没的正在燃烧的船上——
这已经在心里生根,再也不会变更,
这已经栽种了意象,好比那些树木,
那些在处女林中抛下枝柯
使自己能够在土里扎根并重新生长的树木,
他们撇下那再次萌蘖的枝条,一程又一程地大步前进;
我们的心就是殉难朋友们的处女林。
而且如果我是用童话和预演的方式向你谈的,
那时因为这样才使你稍觉温和;
而恐怖却很难说起,因为它是活的,
因为它还在不声不响地继续成长着:
记忆创伤的疼痛啊,
白天和梦里都在缓缓地流!
要谈英雄们,要谈英雄们,且说密克尔:
他离开医院时伤口还没有愈合,
也许那时他正在叨念着那些英雄——那天晚上
他拖着他的脚穿过黑暗的都城——
那时他哀号着,抚摩着我们的疼痛:“我们在黑暗中前
进……”
英雄们在黑暗中前进。
我关心过的月明之夜是很少的。
译自《航海日志·二编》(1944)
①此行系拉丁文,引自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第二卷55行。
李野光译
海伦
透克洛斯:……在四面环海的塞浦路斯,阿波罗规定我
必须在那里居住,赐给城市以萨拉米斯的名字,以纪念我的岛屿故乡……
海伦:我从未去过特洛伊;那是一个幻影。
仆人: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仅仅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事
而斗争了那么久吗?
——欧里庇得斯:《海伦》
“既然夜莺们不让你在普拉特雷斯安睡。”
羞怯的夜莺,在树叶的微息中,
你给那些已故的躯体,自知已不再回来的灵魂
赐予了森林中悦耳的清韵。
盲目的声音,你在记忆的黑地里摸索,
摸索着脚步和姿势——我不敢说亲吻——
以及变得狂暴了的女奴的极度悲愤。
“夜莺们不让你在普拉特雷斯安睡。”
普拉特雷斯:哪来的普拉特雷斯?可这个岛,
谁知道呢?
我一辈子听到过那么多名字,可从没听人说起:
新的国家,新的人或上帝的
极端愚蠢的行为;
我的命运
那在某为埃阿斯的最后的宝剑
和另一个萨拉米斯之间摇摆的命运
将我带到了这里,到了这海边。
月亮
象阿芙罗狄蒂从海上升起,
遮盖了射手座的星辰,如今在向前
寻找天蝎宫之心,将一切改变。
真理,真理在哪里?
我也是作为射手参加了战争;
可我的命运:一个没有打中目标者的命运。
抒情的夜莺,
在这样一个黑夜,在普洛透斯的海滨
那些斯巴达女奴听到你便开始悲叹,
而她们当中——谁相信呀?——有海伦!
她,我们在斯卡曼德洛斯两岸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她啊!
她在那里,在沙漠的边沿;我碰到了她;她对我说:
“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她高声叫喊,
“我从没到过勇敢的特洛伊。”
“我不曾坐上那只蓝头的船。”
高高地束着腰带,阳光在头发中流淌,
在那到处出现的身影和微笑中,
在肩头上,大腿上,和膝盖上;
她那皮肤嫩生生的,她的眼睛
长着浓厚的眼睑,
她在那里,在一个三角洲的堤旁。
那么在特洛伊呢?
在特洛伊,什么也没有:只有个影子,
诸神需要这样。
帕里斯,帕里斯同那个影子躺在一起,仿佛它是个实在的东西;
而整整十年,我们为了海伦屠杀着我们自己。
巨大的苦难降临到希腊身上。
那么多的尸体抛入了
大海的口里,地球的口里,
那么多的灵魂
象谷粒似的喂养着石磨,
而河流暴涨着,鲜血渗入它们的淤泥中,
一切只为了一块亚麻布的波动,一小片云,
一只蝴蝶的震颤,一支天鹅的细羽,
一件空袍子——一切只为了海伦。
那么我的兄弟呢?
夜莺夜莺夜莺啊!
什么是一个上帝?什么不是个上帝?他们之间又有什么?
“夜莺们不让你在普拉特雷斯安睡。”
泪涟涟的鸟啊!
在大海吻着的塞浦路斯岛上
忠诚地让我记起了我的国家,
我独自停泊在这里,带着这个传说,
如果这真是个传说的话,
如果真的人类将不再接受
诸神的那个古老的杂耍,
如果真的
未来岁月中的另一位透克洛斯
或另一位埃阿斯,或普里阿摩斯,或赫卡巴,
或者某位不知名或无名可是看见过
一只满载尸体的斯卡曼德洛斯洪流的人,
不会注定要听到
新闻传播者们带来的音讯,
说有那么多苦难,那么多生灵
曾经堕入了深渊,
全然是为了一件空空的白袍子,全然是为了海伦。
译自《航海日志·三编》(1955)
李野光译
光线
随着岁月的流逝,
谴责你的审判员愈来愈多;
随着岁月的流逝,同你对话的声音越少,
你以不同的眼光向太阳探索:
你知道那些呆在背后的人在骗你,
肉体的极度兴奋,痛快的跳舞
最后都归于赤裸。
仿佛,夜里走上空荡荡的马路,
你突然看见一只野兽的眼睛在闪烁,
眼睛消失了;于是你试探自己的眼睛:
你注视太阳,你陷入了一片昏黑。
多利安地方那种附着于岩石上的软体动物
一碰到你的手指便如山岳般摇曳,
它在阳光下很象大理石,但头部却埋在黑暗里。
而那些放弃运动场拿起了武器的人
在打击固执的马拉松赛跑者,
他眼见跑道在血泊中飘流,
世界象月亮般杳无人迹,
胜利的花园枯萎了:
你看见它们在太阳中,在太阳背后。
那些从船头斜桅跳进水去的小孩
象些仍在旋转的陀螺
赤条条地潜入漆黑的光中,
嘴里咬着一枚硬币,仍在游泳,
而太阳用金针细缝
船帆和潮湿的木料,海的霞彩;
他们此刻仍在倾斜着下沉,
象些白色的瓶子
坠落于大海地板上的圆石。
光线,可爱的黑黝黝的光线,
海中大道上波涛的笑声,
带泪的笑声,
那老迈的恳求者看见你
当他走过无形的田野——
光线反映在他的血液,
那诞生过厄透克勒斯和波利尼克斯的血液中。
白天,可爱的黑黝黝的白天,
那毒害囚徒的可厌的妇人气味
从波涛中一个带水珠的清凉树枝上发散。
小小的提戈尼唱啊,唱啊……
我不是在向你谈过去的事,我是在谈论爱;
用太阳的荆棘装饰你的头发吧,
黑女孩;
天蝎宫之心已经凝固,
人身上的暴君已经逃遁,
大海所有的女儿,尼尔里德,格拉埃,
忙去迎接那光辉灿烂中升起的女神:
凡是从没恋爱过的人都将恋爱,
在光中;
而你发现你自己
在一幢开着许多窗户的宏大屋子里,
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房间,不知首先从哪里向外窥探,
因为那些松树会消失,那些反映中的山岳和啁啾的小鸟也会消失,
而大海会枯涸,象破碎的玻璃,从北到南,
你的眼睛会丧失白天的阳光——
突然,蝉也一齐停止鸣唱。
译自《画眉鸟号》(1946)
李野光译
河岸边的一位老人
然而我们必须考虑我们要怎样前行。
去感受是不够的,思索和运动是不够的
让你的身躯面对旧枪眼射击的危险也是不够的,
当熔化的铅和滚烫的油滴淌墙壁。
然而我们必须考虑我们要朝何方前行,
这不象我们的痛苦会有的或是我们饥饿的孩子们会有的方向;
这也不象由临时医院里动手术的勇士的枕上,
带蓝色的光的闪烁而引起的窃窃私语所指示的方向;
而是以另一种方式,也许我要说——是象源于禁锢在非洲深
处的大湖的那条长河
他曾是一个神,后来变成一条大道,一个施舍礼物的人,一名审判官和一片三角洲;
它永远是不同的,就象古代的学者们所教诲的,
然而永远是同一身躯,同一地层,同一神迹,同一方向。
我只想说一说,只想得到这一恩赐。
因为我们甚至让我们的歌都承受了太多的音乐以致于它正慢慢沉没
因为我们让我们的艺术得到了太多的修饰以致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