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散文诗集电子书 > 经典杂文集_全集 >

第35章

经典杂文集_全集-第35章

小说: 经典杂文集_全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鞋底在大理石地板上咯噔作响。



 



我踱回椅子,让身子深深沉入椅背软垫。我伸手拉过那台小电视机,按下右下角的开关。“啪”一声响,紫光倏忽划过电视屏幕,画面渐渐清晰。从电视的黑白屏幕里,我看到一座电梯的内部——镜头悬在厢内左上角,日光灯的白光透过塑料板,从上面照射下来,电梯门紧闭,里面没有人。我一下子辨认出,这正是小人所在的那座电梯。



 



这时候,画面中的电梯门徐徐展开,那两个带我来到馆长室的保安显现出来。他们的五官在画面里并不能看得细致,也就无法辨别出他们究竟是左手边的那一个,还是右手边的那一个。在模糊的监控器镜头里,他们宛如一对惟妙惟肖的复制品。保安后面还有几颗人头攒动着,随着保安踏入电梯,后面人的身影也能看得清楚了——手持扫帚的清洁工紧随保安之后踏入电梯,而他身后又跟着两名电梯工。他们这一对类似于两个保安,似乎也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身板,一样的步态,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手中的物件:一个提着黑色工具箱,一个扛着一把折叠梯。随着身后的三个人涌入电梯厢,率先进来的两个保安让出身位,分别站到两头的角落里。借着敞开的电梯门,我还看到一个人的下半身。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映现在画面中的下半身,穿着的正是馆长的西服裤子。看来馆长站在人群后面,时刻关注行动的进展。



 



摄像头无法传递声音,但应当有人下达了一声指令。拿着扫帚的清洁工率先开始自己的任务。他高举双臂,用扫帚捅着最外层的塑料板。清洁工使出全身力气,监控镜头也不禁受到力量影响,小电视画面边缘一阵一阵地泛起毛边。一根粗大的扫帚柄正好挡在镜头前,我甚至可以把圈形木头上的一处暗色油渍看得很清楚。半透明的塑料板掉在地上,声音并没有传过来。



 



我坐在黑白电视前看着那一幕,一阵刺耳的声响仿佛传到我耳边,那块塑料板掉在地上的同时,好像也正正砸在了我的胸口。肺里的气体一瞬间被挤压而出,喉头处仿佛被塞入一团无形的棉花,窒息感紧紧抓住我的全身。我尽力向后靠,仰起头,疏通身体,伸展肺部,终于渐渐缓了过来。



 



画面那边,清洁工拾起那块塑料板,走出电梯,消失在镜头外。小电视前仿佛上演着一出戏剧,舞台就是那座电梯,开场人物清洁工刚刚退入幕后,扛着折叠梯的电梯工紧接着粉墨登场。他把折叠梯在电梯厢中心架好,还用双手在楼梯踏板上压了压。确认梯子已经架牢,他便向后一步,靠边站住。另一位电梯工提着黑色工具箱,顺着梯子爬到最高处,坐上顶部的靠垫。他把箱子递给同伴,伸出双手,手掌越过了监控器所能捕捉到的范围。上方的光线突然暗下去了,我坐在这一边,想象着他把一条日光灯管卸下来的情景。白色的灯管掠过监控镜头,递到另一个电梯工手里。小电视的画面边缘再次泛起弧形的波纹,波纹时强时弱。突然,一阵抖动剧烈地传来,几条黑线强行插入电视画面。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如一条野兔般剧烈跳动着。我仿佛坠入真空,鼻孔感受不到空气的存在。这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从靠背椅上弹起身子,双手叠加在胸口,尽力按住肺部。好在这阵感受很快消失,我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电视屏幕里,那块方形的金属板已经被电梯工拆卸而下,此时正拿在另一个电梯工手中。做完了这些工作,他不紧不慢地从折叠梯上下来,接过同伴手里的日光灯,提起放在脚边的黑色工具箱。两个一模一样的电梯工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消失在监控镜头外。



 



这时候,立在两边的保安向电梯厢中部聚拢过来。他们抬起脸,嘴上在说些什么。我想,小人这个时候应该出现在盖口那里了。两个保安讲了一会,嘴唇不再翻动,但两对眼睛始终紧盯着盖口所在的方向。敞开的电梯门外,馆长的下半身终于活动开,朝镜头所在的方向走来。他斜身越过那架折叠梯,正正站在舞台的中心。一道隐形的强光似乎打在馆长身上,从馆长以气度不凡的步伐迈入电梯门开始,那道光就一直追随着馆长的身影。



 



他在电梯厢中心站定,脸略微抬高,眼睛望着的位置同两个保安一致。馆长张嘴说话,脸部表情松弛,不像两个保安那般,把脸紧紧绷着。馆长说了一会,但盖口那边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此时我很想亲自下到那座电梯,把监控器摄像头朝上方掰过去,以便能够看到小人。但如果我能走出这间馆长室,我又何必干坐在这里面对着颜色黑白又没有声音的八寸电视机呢。



 



突然,画面右侧快速闪过一件白色物体。我以为这架老掉牙的电视机又出了什么问题,但随着那件白色物体向远处飞去,它在画面当中逐渐变小,直至正正砸在馆长的脸上,我才看清楚那正是小人的枕头。两个保安身子向后倾斜,僵在原地;馆长来不及躲闪,脸上还挂着那副温和的表情,直至枕头滑落在地,他才反应过来。只见馆长大手一挥,两个保安手脚慌乱地爬上折叠梯,消失在电视画面中。聚集在馆长身上的聚光灯瞬间熄灭。



 



馆长怒目圆瞪,尽管画面模糊,但还是可以把那两对如铜铃般的眼睛里喷射出的愤怒火花看得一清二楚。电视画面开始剧烈抖动,一阵强大的压力仿佛一条扑食的猛虎,将电视前的我死死按在软垫上。我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无力地耷拉在半空,一时间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但我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黑白电视屏幕。我必须知道小人接下去的命运。



 



不多时,小人的身形突然重重落在电梯厢的地板上。他被两个保安粗暴地从盖口处丢了下来。我看到小人那副矮小的身体,短小的四肢,圆溜溜的头,脸上空荡荡一片。原本洁白的身躯,在电视画面的黑白图像中变成一片浑浊。我看到小人站起来,在馆长高大的身躯前显得异常渺小。他们对视了一会,我这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但我相信,在电梯里面,此时也是一片死寂。



 



我倒在靠背软垫上,眼前一黑,感受到身躯正在坠落。我慌忙四处张望,但什么都没有看到,唯有无穷无尽的黑色包裹住我的视线。电梯井,我想起来,我见过这样的黑色。当我与小人并排站在电梯顶,朝头顶张望时,眼前所见的就是这种黑暗。我明白过来,我此刻被那股力量投掷进深不见底的电梯井,只能在这永无尽头的高度中不断坠落。



 



绝对的黑色,密度极大的黑色,浓稠得足以滴下墨汁的黑色。



 



往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体温渐渐上升,肉体发热发红。一股强烈的光线试图冲破我眼前的黑暗。我顺从地拉开眼皮。我看到图书馆大厅,落地窗外的阳光洒满全身。我躺在一张沙发上。



 



“醒了。”



 



保安的声音。



 



“要向馆长报告吗?”



 



另一个保安的声音。



 



“不用了,放他走就是。馆长已经被小人的事情搞得筋疲力竭了。”



 



我意识模糊,但听到小人两个字,脑子马上清醒过来。



 



“小人怎么样了?”



 



我立马直起身子。



 



“对不起,对此我们无可奉告。这是我们工作职责的一部分。”



 



本来是想带小人来看海的。



 



我光着脚踩在沙子上,数着猫咪跑过时留下的脚印,再次想到电梯里的小人。



 



可我却再没见过他。



 



夕阳漂浮在海面上,如同一只在沸水中翻腾的鸡蛋。图书馆的方形大楼屹立在不远处,外墙的玻璃借着余晖,向四周散发出冷冰冰的光线。



 



因为小人事件,我的名字登记在册,不再被允许进入那间图书馆。



 



我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着,在沙子上留下认真的脚印。猫在离我很远的距离上奔跑着。远处走来一对年轻女子,碎花连衣裙在柔和的风中轻轻摇摆。慢跑的老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腿上的肌肉刚健有力,撑起被汗水濡湿的皮肤。



 



我又扭头看了看冷冰冰的图书馆。如果哪一天,现代社会死掉了,那么立在其上的墓碑,应该就长着那座图书馆的模样,我想。


tXt,coM



一只青蛙的来访

t。xt。小‘说‘天。堂

阿平很帅,这是公认的事实。记得在他刚满一岁,抓周那一天,阿平被他妈妈从摇篮里抱起来,送到摆满小玩意的餐桌上。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忽然双眼放光,手脚并用,朝餐桌中心进发,扒拉开摆在眼前的挖饭勺,乒乓球,水彩笔,小人书等杂七杂八挡道的东西,扑向放在餐桌斜角处的一面镜子。阿平肥嘟嘟的小手握着那面镜子,就不再放开,双眼紧盯着自己映照在镜面中的形象,眼神迷离,如同着了魔一般,全家人没有一个胆敢上前阻拦的。直到他看得久了,面色逐渐发红,直红得像只苹果,身体就忽然打个旋,昏倒在餐桌上了。



 



这些情景,都是当初在场的亲戚们等阿平长大以后告诉阿平的。从昏倒的事实里,他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自己无非是被自己完美的外貌给帅晕过去了。不过长大以后,阿平也不怎么爱照镜子,毕竟怎么照怎么帅,甚至把镜子放在下巴处,单单照出一只高耸的鼻子,也能显出一种独特的美感来。帅气如阿平,到了如此极致的程度,他自己看多了,也就觉得腻味。



 



可是,一天早晨醒来,一颗青春痘的出现撼动了阿平英俊的事实。他睡眼惺忪地走去卫生间,正准备刷牙,捻亮了电灯,突然从镜子中模糊地看到鼻头上出现了一块模糊的红点。阿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被灯光迷晕了眼。视线清晰之后,他就更加明白地辨认出,那块红点正是一颗不大不小的青春痘。它通体暗红色,表皮油光发亮,正正长在鼻头的中间部位,占据了阿平帅气脸庞的最高点。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他脑海中划过一个长着圆溜溜红鼻子的小丑形象。阿平恼羞成怒,仿佛这颗痘痘侵犯了他身为人的最基本权利。他举起双手,伸出两根食指,如两根箭头一般确定目标,试图让这颗痘痘在手指的重压下爆裂开来,消失不见。阿平给两手下达瞬间用力的指令。压力不断增高,血液沸腾开来,一股钻入大脑最中心处的剧烈疼痛迫使他在一秒钟之后结束了这样愚蠢的举动。阿平捂着鼻子,双眼因为剧痛而沁出了几滴泪水。因为这次鲁莽的尝试,红色扩散到四周,包围了他的整块鼻子。此时,阿平的脸上就如同结了一颗耀眼的樱桃,他就跟那只在脑海里蹦蹦跳跳的红鼻小丑更像了。



 



阿平懊恼地向眼前虚无的空气发出这样的置疑:都到了适婚年龄,为什么脸上还会长痘?当然,住所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