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杂文集_全集-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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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为模糊。而且不管我多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再看清楚。
“看来挺适合你的。”
“嗯!”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她又把手伸进了手提袋,这次她拿出的是一个由竹条编成的小盒子。我接过盒子,小心地打开一条缝隙——里面关着十来只拇指大小的深红色的昆虫。
“坏血虫!你从哪里弄来的坏血虫?”我无不惊讶地问她。
“总之费了不少劲。你要努力,这东西会对你有帮助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把盒子收好。
“我给你找好媳妇了,等你们毕业就结婚。”母亲又缓缓地说。
“嗯。”
“她父亲是你爸的朋友,就在你们学校当教授。她明年也要在这里上学。”
“是吗?”
“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想不出这有什么关系,我甚至想不出结婚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会影响到下一代的。”她又瞟了一眼我手上的手镯说,“你孩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别忘了把手镯传给他。”
母亲走后,我在椅子上呆坐了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我斩断了所有盘缠在我大脑里的思想,并把它们塞进一间小黑屋。我咬着牙,将坏血虫倒进衣服,拎起书包便去上课。我下了最大的决心,我告诉自己就算死也要死在教室里。然而即便这样,我也还是没能坚持住。不论是周遭的环境还是坏血虫给我造成的痛苦,都无时不刻不在侵蚀我的斗志。我勉强充满气的斗志不到十分钟就被啃破,重新变成一张干瘪的臭皮囊。我趴在课桌上,真想一死了之。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可我一句都没听清,一句都没听懂。我只觉得他像是在念经,念得我头晕脑胀目眩神夺。这一切终于致使我失去了理智,我站起身,对着老师大吼了一声。这一声包含了我太多的情绪,因而在封闭的教室里回荡得格外的久。在场的人无一不被我吓到了,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不晓得我要干什么。我抱起自己的书包使劲地摔到地上,仿佛是它惹毛了我。之后我头也不回,含泪冲出了教室。
我一口气跑回了宿舍。我躺在床上,想好好地大哭一场。可刚一躺下,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伸了进来,藏在这只手后面的是——天啊,我该如何加以形容!乍看之下,我以为那是一具血粼粼的骨头。可他的五脏六腑分明都健在,心脏也还跳动着。但他又绝非是一个完整的人,因为除了后背,他身上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我见过无数脱胎换骨后的身躯,可从未见过如此血肉模糊的。我登时就被吓得跳了起来。那具躯体艰难地拖着脚步,一只手还挂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他在缓慢地向我逼近,我想跑,我的脚却不听使唤。我注意到他似乎要说些什么,但他的嘴巴一直忙于呼吸,好一会儿方突出了两个字——“铭旨!”直到这一刻,我才从那张残缺的脸上认出他来。他竟然是思穆。上次吵完架他就失踪了,我怎么都想不到当他再次出现时会是这个样子。
敢情是那两个字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在喊出我的名字后他便倒了下去。我想上前一步接住他,但我的脚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思穆无力地看着我,虚弱地说:“我……成功……成功了,袋子……肉……给你。”他好像还想对我笑,只是他的嘴角没来得及上扬到高点,就掉下去了。
思穆死了,死在我的怀里,用一种我无法想象的方式。
11
“无名指哥哥。”
“嗯?”
“你说人死后还会留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不会。”
“不留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能去哪里?”
“也许还有其他的世界——更加完美的世界也说不定。”
“更加完美的世界?”
“更加完美的世界。”
“你相信有这样的世界?”
“为什么不相信。”
“思穆哥哥说得对,你确实是个很乐观的人。”
“思穆经常跟你聊到我吗?”
“偶尔吧,我们两个很少说话。”
“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挺能说的,在一块应该很聊得开才对。”
“我很能说吗?”
“不是吗?”
“我不觉得,我是遇到你才成话篓子的。”
“是吗?思穆还说了我什么?”
“他还说你是个很可怕的人。”
“可怕?”
“是啊。你们不愧是好朋友,他挺了解你。”
“你的意思是他说得有道理?”
“可不是,你是蛮可怕的。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磁力。谁只要稍微一靠近你,就会被那股磁力吸住,很难脱身。”
“还有这样的事!这么说你——”
“对,我也被吸住了,所以今后我要离你远远的,不能再靠得那么近了。”
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高山,没有看我。
“无名指哥哥。”
“嗯?”
“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好啊,求之不得。”
“思穆哥哥不喜欢我唱歌,说实在的,我也厌倦了。”
“为什么,你唱得那么好?”
她的目光依旧游离在数千米之外。她没有多加解释,而是轻轻地哼了起来。她的歌声是一组色彩斑斓的五线谱,不仅串起了美妙的音符,也串起了我脑海里的许多画面。我想起她第一次为我唱歌的那个夜晚,我们在山上大呼“猫咪万岁”;我想起我们在深山里打转,既疲惫又迷茫;我还想起了麒麟山,那片令我们疯狂的花海,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以及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我的思绪跟随她的歌声在记忆里穿梭,但她的歌声却戛然而止了。她忽然用手抓住自己的脖子,起初我没有反应过来,待我反应过来,她已从脖子上撕下了一块肉。血溅到我的脸上,进到我的眼睛里。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把那只抓着肉的手伸了过来,血在她的手臂上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滴到了地上。“这本来是要给思穆的,虽然我不喜欢她,可他毕竟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不过他现在不在了,就给你吧。”她的声音已经变了,惨白的脸由于疼痛不停抽搐着,“拿去,这是你应得的。”
我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块血淋淋的肉,那块肉犹如一只被捏死的小兔子,使我的肠胃一阵翻腾。应得的?这就是我应得的?
12
天上飘起了小雨,那雨却是红色的。
自从艾彤的血溅到我的眼睛,我所看到的东西就都染上了血的颜色。天空是血色的积云,墙壁是血色的油漆。我走过血色的街道,迎来一片血色的湖泊。在风的鼓动下,湖水异常的汹涌。它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惊雷霍霍,不绝于耳,天空仿佛被谁炸得千疮百孔。血色的雨幕里,一座通往教学楼的桥梁轰然倒塌。顷刻之间,犬吠狼嚎,哀鸣四起。
一个身材瘦小的学生拖着一辆板车,步履蹒跚地从我的身旁走过。他垂着头不发一语,全身上下似乎只有两只脚还活着。板车上放着三四座石刻的墓碑,墓碑的周围摆满了鲜花。他途经不断被湖水冲刷的湖畔,一时没有踩稳,连同车子一块掉进水中。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套在他身上的绳索拉住了他,拽着他迅速地往下沉。片刻后,人潮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涌了出来。他们群情激奋,相互扭打着,不知所为何事。他们口里说着喊着我完全不得要领的语言,好像彼此之间有多大的仇恨,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他们且战且走,很快就要到我这边来了。我很害怕,但又不愿落荒而逃。
风越刮越强,雨越下越大,湖水的颜色变得更加的深了。这时我的头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闪电大概击中了湖水,整个湖泊竟燃起了熊熊大火。好像那湖水不是湖水,而是汽油。更难以理解的是,狂风暴雨非但没能将其扑灭,反而进一步助长了它的势头。火焰几乎窜上了云霄,点燃了整个云层。这片从天而降的大火吓坏了交战正酣的人们,他们一边失声哭叫,一边夺路而逃,再也顾不上什么打斗。
腾腾的大火离我仅几步之遥,不过我却丝毫不感到恐惧。事实上,炎炎的火光照在我冰冷的身躯上,为我带来的是惬意的温暖。由于这种温暖,它的形象一下子亲切了许多。我记起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梦里的那场大火与它何其相似。我望着眼前的火海,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跳进去,跳进去,不要犹豫。”这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耳边循环,一次比一次响亮。不久,它甚至宛如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推着我朝大火走去。
可没走两步,我的脚就像灌了铅,重得寸步难行。同时我的心也仿似给什么东西缠住了,越缠越紧。我忽然很想哭,很想找个人好好地哭诉一番。但是谁能为我提供一个肩膀?我最好的朋友已经弃我而去,我心爱的女孩也与我渐行渐远。我还拥有着谁呢?哦,我还有一个老母亲!可她那年迈而单薄身体显然承担不了我的眼泪,她也不应该承担。这个可怜的人,她孤独半生,为我付出了一切。我欠她太多太多,而我除了努力营造一种她所喜闻乐见的假象外,还能做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根本就一无是处。
我一无是处!我对着眼前的火海,伤心欲绝地大喊。大火居然理解了我的悲恸,它为我窜得更高,烧得更加旺盛。它居然理解了我!我恍然明白为什么它使我觉得亲切,那是因为它和我一样,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跳进去,跳进去,不要犹豫。”那个声音又响彻在了我的耳边,“跳进去,跳进去,不要犹豫。”
生命何须意义?只要燃烧,只管燃烧。除去燃烧,别无选择。
我摘下父亲的手镯,把它扔进大火里。刹那间,我的身体变得无比的轻盈,俨然一张薄薄的纸。风轻而易举地就把我吹了起来,忽上忽下,时左时右,它像大人挑逗小孩那样挑逗着我。我闭上眼睛,交出了那所谓的理智。因为我知道,风比我还要清楚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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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
t xt ~小 说天;堂
伯克利的soda hall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地下一个黑洞洞的大lab,lab里预备着机器,可以随时写码。做cs的人,傍午傍晚散了课,每每花一个小时,写一道hw —— 这是经济危机前的事,现在一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