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散文诗集电子书 > 猎人_陈升 >

第9章

猎人_陈升-第9章

小说: 猎人_陈升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地方……?”说完发觉自己捧着女孩的脸的手,太久了。开始发烫发热,贪婪的轻移到她的颈窝上。女孩因为他突然的举动,惊惶地后退了一些,麻了的双手,让盛了烟蒂的瓷碗,跌落在自己的裙子上。

    “你看!”她瞪了他一眼。

    “还好不是咖啡!”男孩调皮的说着,帮她拍着裙子上的灰,有几丝烟草,弹跳到着了丝袜的膝上。

    他伏了下去,轻轻地吹着,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烟味,那只瓷碗因无暇搭理,嗡嗡嗡地滚到老远的墙角才翻了过来,碗底的框框像一只幽暗中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她说:

    “我自己来……。”出奇的镇静……

    一双发抖着的手,已经搭在他的肩上,男孩快速的心跳,透过指梢,敲在她的每一个细胞上。

    他抬起头来,火热的呼吸,像是撩人的烙印,毫不留情的穿戳过她的胸膛,好看的眼睛,睫毛尖上反射着床头灯昏黄的光晕。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烟味,几乎让自己呼吸窒息。

    那烟味吹拂在女孩的颈窝,唇上……。墙角的瓷碗,在黑暗中,睁着生气的大眼睛,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遥远……

    他拢着她及肩的长发,又把它弄得很乱。额上的几撮刘海,倔强的竖了起来,他顽皮的吹着。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几乎是耳语地说着。

    “嗯!”男孩不负责任的翻着白眼,吹着她的刘海。

    “你常到那种地方去吗?”你常这样对女孩子吗?她其实是这样想着。慵懒的偏着头,嘴角布满怀疑地线条。还故意挑衅的斜眼看着他。

    男孩拢着她头发的手,轻柔地顺着她耳根滑下,生硬地解开她衬衣上的第一个扣子。

    她把两只手交叉在胸前,有些生气的说:

    “不可以!”

    缓缓地喘了一口气,两只已经无力的垂放在跪坐着的腿上,像一个做错事,等待处罚的孩子。

    墙上的花脸小丑,在昏弱的灯光里,仿佛用力在笑着……

    二十岁,含苞待放的年纪,丰富饱满,只该放在祭台上,男孩忘了凡人不能够觊觎。

    他解开她第二颗扣子,露出胸衣上细碎的蕾丝边。颤抖的手,滑了进去,引来女孩激烈地颤动……

    停止了抗争,停止了与男孩的抗争,停止了与世界的抗争。

    只是轻轻地让他拥着,好闻的烟味,吹在她的眼窝上、耳根上。她轻轻地躺了下来,像是遭遇了焚风的九月稻浪,只能一波一波的应和着。终于停止了对自己的抗争。

    没有声息,一如她对生命原有的静默。

    墙上的花脸小丑,看来有些模糊,像是黑夜里呢喃地她说话的父亲,虽然是笑着,却漾着一双湿润的眼,那双眼的后面,仿佛关着一重秘密,也关着一重痛楚,父亲在离家不久后,死于一次意外。

    年幼的她,听闻母亲在夜里的暗泣,并且从母亲和邻人的窃窃细语里得到了一写讯息。她开始觉得父亲像是舞弄与母亲掌中的小丑,了解母亲的跋扈,下意识里,总是让自己和母亲对立,或许是因为不忍去想到父亲的眼泪吧?她想……

    离开学校之后,就自然的不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或任何一个人……

    断绝了母亲的消息,断绝了全世界的消息。一个人搬到了东区,在这里可以看得见向东部开去的列车,是一幢高楼顶上的违建,小小的,不便宜,要用去她三分之一的薪水。

    三分之一的薪水,得喝多少杯的酒才赚的来哪,刚上班时,酒店的经理问她是否取个艺名,她想“罗莎”满好的,跟酒店的名字一样。

    几个月了,不太记得,总是发薪水,或缴房租时,才想到又过了一些天。白天不出门,让港剧和通俗小说伴着自己,这样是可以过一辈子的,

    她想……

    窗外,有列车哐当的,慢慢的滑过,刚来时,很不习惯这夜里滑过的巨物,渐渐地忘却了,为什么今天听来又格外的清楚……。有些昏沉,不记得多久了……

    男孩起身,靠在床沿伸直了腿,抽着烟。她抱着膝,坐在床头,从背后露出皙白的肩,脸庞枕在膝上想着那几乎天天都会来酒店捧场的中年男子,瘦削的下巴,很有礼貌的,总是对迎上去的人笑着说:

    “罗莎在忙吗?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有存酒吗?那我坐下来等她好了!”干干净净的,想必有不少钱,来之前都刻意的梳理过一番,换了笔挺的衬衣,头发有些灰白,很诚恳的,偶尔鼓起勇气来说:

    “我们去吃宵夜好吗?……没空啊……!没关系!没关系!不勉强你,那改天好了……”人真好。像那种早年丧妻的好爸爸。

    “嫁给他!”因为心里突地这样想,吃吃地笑了起来,惊动了埋首猛抽着烟的男孩,吃惊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楼下有列火车,渐行渐远……

    她想对他说:“你回去啦,好吗?”的念头,多过于想说:“留下来吧?”

    现在想一个人坐着发呆,听火车来来去去的声音,今天夜里,这声音,她觉得喜欢。

    想自己的母亲大概从来不曾对父亲委婉过吧!她不曾听到母亲对父亲说:

    “留下来吧!”

    男人喜欢自己的主张,她知道。虽然,她真的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但她没有说:

    “该回去了吧!”

    男孩也是这样想的。她猜测……

    “要不要来杯咖啡!”不是故意要打破静谧的气氛,她任性地说,看着男孩修剪得整齐的后脑勺,有种得胜的感觉。

    “男人,在得到你之后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酒店的女经理,大概会这样说吧!自己没有,甚至于,只是因为想到女经理,才想到她的话,她想把男孩拥在胸前,帮他理好衣领,穿好鞋子,帮他开门目送他离去。

    男孩不再像来时那般获得暗示似的兴奋,只说:

    “不行!明天还要上班哪!”很微弱,女孩无法分辨他在得到她前后语气的差异……

    男孩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又点了一根烟,罗莎因为他其实无话而努力的要想出话来说的样子,滑到他的面前说:

    “你要忘掉今天晚上的事,我不会要你付什么责任的……。”

    掩上了铁门送走了他,知道他不会再来了,他已经有了她。

    熄了灯静静的躺在床上,夜里除了南来北去的火车声音,她仿佛还觉得男孩胶底球鞋在地板上徘徊的声音。

    “他不会再来了!”最后一次这样告诉自己,身上某处有些微弱的疼楚,她带着这仅有的感觉,沉沉地睡去……。其实还满喜欢着男孩的,她想,但她不想留住他……

    梦中断断续续地有些人来拜访,父亲,母亲,弟弟,和胶底球鞋刮在地板上的纷乱声音……

    父亲在世的时候,不管夫妻间怎样的争执,总不见母亲轻易的将悲伤写在冷漠的脸上,她以为自己多少遗传了母亲固执的性格,懂事之后,偶尔看着自己,会觉得像是看着母亲,知道是自己将自己驱离了母亲和弟弟的那个家,心中并没有多少怨尤。

    搬到这里之后,却也只让弟弟来看过一次。带着他的“男友”。她给了弟弟一些钱,看弟弟和弟弟的男友也领着一地胶底鞋刮着地板的杂乱声息离去,她想到父亲的话:

    “你要多照顾弟弟哦!他还那么小。”弟弟长的漂亮,她心疼他拥有了父、母亲长相上的优点。酒店的女经理常常说:

    “这城里并不是没有帅哥哪!只可惜帅哥都不是男的……。”

    她愤恨的想象母亲现在应该是得意的,小时候她常常在生气时对没有了父亲的姐弟俩说的话:

    “不可以相信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确实在弟弟的心里发了芽,扎了根。报复性的觉得弟弟已经完全在投合了母亲的期望,但是他心疼弟弟的变化。

    “男人,都是一个样子,都是不可信任的吗?”其实,她也不清楚。

    “我虽非什么贞节烈女!嘿!(他叫什么名字呢?一下子想不起来?)但我也不是那种随意任人取侧的单纯女子啊!”偶尔,夜里喝多了酒,回到家里,一个人对着镜子学着港剧里,那些亟死报复的女杀手,侧着脸看自己,细细的咀嚼,存放在自己性情里那种极不轻易示人的孤寂痛感。常常她会因为战胜了空泛的日子而兴奋。

    顶多,手里握着电话,随意的播了几个号码。不待对方回答就急忙的挂掉,像她今天夜里做的那样。

    “不是我!不是我!”她反复的告诉自己,看到那幅不断地拉动着笑颜的小丑图,一阵晕眩,就将肚子里一夜不能消化的酒精,统统吐了出来。

    罗莎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哭了很久很久,觉得异常的虚弱,浴室的镜面上,结了迷蒙的一层雾气,她看着陌生的自己。想自己的喜怒,仿佛都

    已脱身而去,剩下的只是一具没有了体液的躯壳,像那些秋后攀附在树干上的蝉壳,没有主人,只能从属于自然,属于命运,或者只属于一种未知的被动。

    慢慢地有一股恐惧和了解,在泪眼中成型。她用手背擦去濡漫了一脸的泪水,快速地旋开了热水龙头,动作坚定得令自己也感到讶异。

    她将两只手泡在滚烫的热水里,泛出绯红,额上由于这激烈的举动,涔涔地渗出了汗水。

    她站在镜子前,拂手抹去镜面上的水气,端详了自己好一会儿,直到那道像扇形拂过的痕迹,重又结上了雾气。

    她取出了一片刀片,握在颤抖的手中。那片结了雾气的镜面,像是连接不良的影像画面,闪烁着片片段段,无法关联的退色影像。

    父亲在遥远的地方呼唤着自己,在他的臂弯里,有着最温柔的庇护,有着熟悉好闻的体味,她想着遥远的父亲,不知道在那里会不会孤独,不知道那里是不是遍植了鲜花,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天使每天都歌唱着,她想着遥远的父亲,想到仰躺在父亲温暖臂弯里的感觉,想到马上就可以见面的父亲,应该对他说些什么呢?“爸爸!我好想您啊!”

    她将手放在滚烫的热水里,疲倦地张开眼睛,汗水涔涔地滑落过鼻尖,滴落在搦冒着烟气的水面上,看见自己柔美的脸庞被激起的水纹,切割成散乱的一圈又一圈。

    她咬紧着牙,狠狠地在手腕上划了一刀,血丝丝的从切口渗了出来,温热的体液,滚烫的水结合之后,成一缕殷红慢慢地沉降……。慢慢地沉降……。她软弱的伏在浴缸边缘,脑海里绞乱着一池轻柔地记忆……

    “你如果知道那些像蒲公英一样的飞虫、蜉蝣吧!听说它们一辈子都不吃不喝,而且只有短短的一天生命,……它要在这一天里面,找到它理想的对象,传宗接代,真不可思议呢?”男孩曾对她这样说。

    “如果,你只有一天生命,你要做些什么事呢?”她这样问他。

    “大概,也只有交配吧!”他促狭的拧拧她的脸颊这样说。

    “男人的心,是用什么做的呢?为什么他们尽是想到这些……?”

    “要是没有我娘家的背景,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能混出什么名堂!”母亲对正要出门的父亲这样说。

    “你要像个男人的话,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看看你在外面的行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