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_陈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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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清醒过来时,婉儿已经环抱著我的双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猎物,她以一种我听过的最温柔的声音说:「阿铭!……如果你现在要我的话,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的……。」
1988。12。12台北。庄敬
刘仁基
让我们来对生命坚持吧!
如果我始终觉得自己是赤贫,
就算上帝给了我一切一切,
我还是穷的……
刘仁基,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的确令朋友都觉得有点诧异。而这事在朋友们的口中传述,也只不过那麽几个礼拜光景,对於一个从事他这样工作的人来说,留给人的印象本来就不太深,他常常喜欢这样说自己:
「我嘛,是一个应召的男人,客人哪,是来了一摊,又走了一摊……。」然後,他就从朋友们的记忆里蒸发,在一个酷热的夏日夜理。
他没有亲戚,朋友们只当他是从南洋来的。几个跟他走得比较近的死党,应他老板的要求,到他住的地方,帮忙收拾一些物项,他开了一张清单,像分配遗物般,留给我一堆旧唱片和一封长信。
夜里,我挑了一张doors,这是刘仁基最喜欢的一个团,我看著他留给我的信──
「老二,你还清醒著吗,喜欢我的lightmyfire吗?我走了!考虑了很久,一如我不能不有的决定,如果这事吓著你了,我道歉!」
「好一阵子,我常常夜里不止的恶梦,有时候夜里独自一人醒来,我真怕那种感觉。始终胡乱的猜臆著,这算不算是些预兆,有几个同事告诉我说,他们也梦见我,独自一人划著船,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跟我自己梦见的一样,我不知道要去那里,海里一丝丝的风浪都没有,那实在很令人生气。」
「你是朋友里话比较少的一个,感谢你总是善良的听著我的牢骚。你的心里想必装填了很多人的秘密,如果你觉得很苦,那就把我那一份传述出去吧,我希望能有些更惊世骇俗的事,可以让人转述、笑谈……你看我那段不像样的爱情……。」
喇叭里传来几声艰涩的合音,这是张几百年前就绝了版的唱片,在仁基那里听过几次,旧唱片里夹了张我们两人在海边的合照,他穿了件很突兀的T恤,胸前画了一组巨大的器官,他常说女孩子都不太注意他,而且我们常常忽略他喜欢犯罪的心理,所以凡事,他总书欢来那麽一下,让人发觉他的存在。
「我的工作,让我走了很多地方,比较起很多人,其实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有一次,我在北非,遇到一个小乞丐,跟著我走了半个下午。他好像认定我会心软给他点好处,我咬著牙,狠心硬是不给,其实心里满有点不忍……。不能原谅自己,没有想到当个乞丐竟然也需要那麽坚忍的毅力,你知道吗,回来之前,我们还成了好朋友。你不会相信他抱持著一个跟我相同的想法。他想我硬著头皮跟著你,就不信你不给。啊!原来决心应该用在任何地方。说来,我轮了!我得对自己的生命添加毅力,上帝是存在的。而我是一个对他行乞的人,但总是在行乞的最初,没有获得任何反应之时,掉头就离开了。
我给了那小乞丐身上所有的细软,你想他现在丰富了吗?
让我们来对生命坚持吧!如果我始终觉得自己是赤贫,就算上帝给了我一切一切,我还是穷的。」
他总是喜欢这样说,好像努力强调自己是骄傲的,连生命都吝於让人操控。
「老二!走!今天我们去爽一爽,我请客!」大部分的时候,他从不徵询我的应允。不晓得他从那里感染了那股急於透支青春的行径。朋友的相处,就在这种不置可否的微妙关系里,我总是让他领著走,我想起那个跟他初识的下午。
我正埋首於一团杂乱的报表文件之中。样品屋的冷气呼噜噜的响著,我正打算填完这些报表,就关了门离开……
仁基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工作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个买房子的人,总是那些散兵游勇,跑单帮,卖些卡拉ok、书籍杂志的推销员什麽的。他用一种混合著恳求和要胁的口吻说:
「对不起,借坐一下,马上走……。」
很快的就移动到门口一排排的房子模型上。盯著模型上的小汽车没好气的说。
「这倒新鲜!如果我有benz,大概也不用到这麽偏僻的地方来买这种房子了。」
我因著一堆堆的报表,恼怒的回他一眼。他马上改口说:「广告总是骗死人,对不起……没有打扰你吧!像我们这种人,一个月领不了多少钱,在手上来去的钱倒不少,常常这样帮大老板说谎,不知道有没有罪?」
我心里咕哝著他凭什麽将我跟他相比,或许因著他堆了满脸的笑容,还结了条好玩的大红领带,我站了起来,用惯常安慰人的口气说。
「这已经算是很便宜的啦!你晓得市中心的房子一坪要多少钱吗?恐怕你花十年不吃不穿都买不了一坪!」
他像忍受了好多的委曲,一股脑的叫我激怒了起来,叫说:
「真他妈的!每个月领这一点狗屁钱,闲事还真不少,买了这个那个也想,用了这个,那个不够,连玩女人都要考虑再三,人生真是没趣到了极点……」
样品屋里的冷气呼噜噜的响,外面八月天的艳阳,晒得土乾地裂,我们俩就在房子里应合著骂了起来,忘了我们本来的工作。
仁基喜欢喝酒,那些茶馆酒肆里认得的不用费心去牢记套交情的朋友,间或也介绍我认识了几个,有一阵子,下班後跟著他到处走访,竟也变成了习惯性不能不做的事,真搞不懂我们这些人,日子除了这样混,却是任谁也不去想这样到底虚无不虚无?
酒廊里那些女人总是笑骂我们:「社会的蚂蚁!」
仁基却自我安慰说:「我们才是社会的中……」
公司的女同事,每次远远的看到仁基来串门子总是低著头偷偷地窃笑说:
「你那个疯子朋友又来了……!」
有天,下著大雨,仁基兴冲冲的由外面进来,撞见我的老板,装作是要买房子的人,站在远处对我挤眉弄眼,叫我出去。
「走!去喝咖啡!告诉你一件事,保证让你听了要脱肛!」他总是这样,如果我有因著他的建议而不从的事,隔天一定来细说一些趣事,报复我的不从,而不外乎是,昨夜又去了那家酒店,小妞多正点之类的…
这一次他却是很正经的:「你们那个女的工地主任,叫什麽的……?」
「小琪……!怎样了?」
「信不信由你……!昨天晚上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碰见她。」我瞪著牛一样大的眼睛,知道他会带给我一个绝大的惊奇。
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家宾馆吧……!昨天晚上我喝得很醉,去了那里,大概两、三点了吧……我叫到了她!」
「什麽意思……?」我当然已经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却仍然除不去心中疑问,卖傻的问著。
「你知道……。房子里很暗。妈妈桑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小姐,我想……你知道,花了钱谁还找认识的……」他晃晃头又说:
「来了老半天,她脱了衣服之後,我跟地聊天,她说她白天在建设公司上班,我直觉的就想到你,翻身一看,我们两个都吓呆了!」
「然後呢?」这事真令我瞠目结舌。
「然後……然後呢?」
「後来她转身就穿了衣服,我也呆坐在床沿,浇了一头冷水,不知如何是好……。她临走时,还拜托我不要说出来……」
「那你干嘛还告诉我!」心里一下子容纳不下这说法,著实有点恼怒了起来,我想到我的工作,和同事间相处的困难。
「我不知道,我觉得满有点罪恶感的,很想跟她道歉……。你知道我虽然爱玩,但碰上这样的事……唉!是个认识的人,心里多少有点怪怪的……。」他一只手理著他那嫌短看来好笑的红领带,不安的说著。
「小琪,後来我又去找了她几次,这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因为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样,而且演变成了我也无法想像的样子。」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再将目光落在他潦草的字迹上。
「就在我去找你说这事的第二天,你知道後来她就辞去了你公司的职务,你还因为她的离开占缺升了主任……。
她告诉我,最初她在兼差干这工作时,心里就有了一个底,只要碰上一个熟人,就认定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她的故事,乾脆就正式下海,我不太懂,其实她在你们那儿工作,待遇并不太差,一直到後来,我都想不出一个她必须要去干那工作的理由。好几次,她被我逼急了,就说这是她的命,就好像我碰上她,也是我的命一样……。我心里实在是很乱……。
你知道,我不喜欢同情别人,我想那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很少亏欠别人,我既不欠别人,谁又能期望从我这里得到什麽呢,除了她……我是真正的同情她……。」
小琪的事,在仁基找上我後的几天就暴露了,至少它在我的心中,已经暴露了,我是那种你很容易发现,在一个很多员工的大公司里,朝九晚五力争上游的年轻人,想像力只能发挥到自己所眼见的那些事,心里根本无法容下仁基跟小琪那件奇异的秘密,我请了几天假,回到南部的老家去。
回来时,仁基在我宿舍的门口留了话,说他要带团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短期间之内不会回来了。
公司的事也有了转变,我占了小琪的缺,听说她请了长假,同事都认为小琪的离开跟我有关,有一阵子几乎想放弃工作,因为实在难以忍受心里压抑著这件事的感受。
「仁基必定是跟小琪谈恋爱了!」
有什麽不可以呢?一个疯子爱上一个婊子,很多电影的情节不都是这样吗?
那件事之後,仁基就一直避著我,我甚至因而觉得自己开始嫉妒小琪,哥儿们的聚会,也渐渐地少了,偶尔碰面,仁基也像是变了个人,正正经经的,总是少了他以前那股疯劲,终於有一天,他带著诡异的笑容对我说:
「我想结婚了……!」
其实我是可以把小琪的故事忘掉的,有什麽不可以呢?我帮小琪守著一个秘密,也等於帮仁基和我守著一个秘密。
仁基和小琪一定获得了某种谅解,在那样的情形之下,猜想仁基一定很後悔,在他跟小琪的事暴霰以前,就没头没脑的跑来告诉我,况且他当初还带著刺激而嘲讽的心态对我说的。
好久以来,我始终在咒骂著:
「谁稀罕守著这样的一个秘密呢?」
这秘密让我失去了哥儿们欢聚的日子,我去对谁说呢?
看著仁基一天天的跟我疏远,有时候我甚至要怀疑,他们曾经诅咒我死掉……
我老觉得自己像是无处申诉的死囚,无辜却充满了待罪的感觉……
「兄弟!这一次我亏欠了你,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为了小琪,我不能不疏远你,甚至希望你从世界上消失,小琪老是说,老二是个好人,那话里面的意思,好像在说,老二如果从世界上消失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将她从从良的女人堆里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