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中世纪文学史-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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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别离之情又与文人笔下的别离不一样，它更直率纯朴，洋溢着浓重的泥
土气息：
前途的风险，
我也只好作达观，
但是在家中，
要为孩子累瘦的，
我的妻有多可怜！
方式直接，语言粗白，然而一股浓浓的情思涌现出来，令人心动。
《万叶集》中的民谣内容是多方面的，其中的《乞食者歌》两首很有特
色，它表面上是颂歌，实际上是讽刺诗，表达饱受横征暴敛之苦的大众对统
治者的嗟怨。诗中通过鹿和蟹两种动物被人打死砸碎供天皇享用，来暗示劳
动人民受天皇专制政权的压榨与迫害。其中之一的《为鹿述痛》，写一只被
猎取的麋鹿的诉苦：“也就在目前，我的死期要来到，把我这一身，供给天
皇来享用”，作品详尽地写鹿身上的一切：角、耳、眼、爪、毛、皮、肉、
心、肠胃、肝都要锯、割、挖、剁、拔、剥、砍、斩、切下奉献给天皇，最
后用讽刺的语言写道：
恭请天皇赞赏！恭请天皇好评！这不正是为人民述痛？这不正是被榨尽
血汗甚至被敲骨吸髓的奴隶们的呼声吗？民间创作自有其刚健的风格。
《万叶集》作为古代诗歌总集在日本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是日本
诗歌从口头创作发展到书面创作的重要里程碑，对后代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
响。
独特的民族风格，是 《万叶集》的一大特色，虽然不同地区、不同的作
家风格有差异，但基本的格调是直率、清新、真挚、明快。民谣的基调是健
康明朗，文人创作洗炼精致，而且人的创作几乎都与民间创作紧密联系，他
们不断从民谣中吸取营养，获得新的生命，从《万叶集》的编辑样式本身也
可得到证明。
《万叶集》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它是研究日本中古时期社会的历史、
风俗、习惯、思想等重要的资料，尤其为研究日本当时的语言和文学史提供
了宝贵的材料，它对歌体、内容、歌调都有了明确的分类。但它对后世的最
大影响并不在外表形式方面，而主要表现在诗歌创作精神方面，之后，每当
新的抒情诗运动兴起时，《万叶集》往往成为推动力量，万叶诗风已成为日
本文坛的优秀传统。
最后《万叶集》还是中日友好交往产生的硕果之一。这不只表现在它采
用汉字作记录符号，编入部分汉诗，使用中国文学的题材，依照中国文学的
分类法，受到儒、庄思想的影响等方面，还表现在它收入了一些反映日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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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唐朝的“遣唐使”情况的作品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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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紫式部
紫式部是日本平安时期的女作家。她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的小贵族家
庭，祖父、外祖父、父、兄都是当时知名文人。紫式部自幼读诗文，通音律，
才华过人。24岁时与藤原宣孝结婚，生有一女，27岁时丈夫去世。30岁进
宫任一条帝皇后彰子的女官，在此期间，曾为彰子讲解《日本书记》和白居
易的《白氏长庆集》，因精通诗文被称为“日本纪局”。这段后宫生活为紫
式部写作《源氏物语》提供了素材。
紫式部创作了三部作品，即《紫式部集》、《紫式部日记》和《源氏物
语》。《紫式部集》是一部和歌集，收和歌128首。《紫式部日记》是平安
日记中的杰作。最能体现作家的才华，并使她获得世界声誉的是古典小说《源
氏物语》。
《源氏物语》体现了紫式部的创作原则。在书的第25卷“萤”里，她明
确地提出了自己的创作主张。她一方面批评当时有些物语脱离现实虚构故事
的现象，同时阐明自己的创作意图：“写小说并非如实记载一个人的事迹”，
但所描写的事必须是“真情实事，并非世外之谈”；同时她又主张，虽为写
实，但对题材不是没有选择或没有取舍，而是“欲写一善人之时，则专选人
之善事，而突出善的一方；在写恶的一方时，则又专选少见的恶事”，而且
要“使两者相互对比”，这种观点已与近代的现实主义理论极为相似。一千
多年以前，日本还处于奴隶制末期，一个贵族出身的妇女竟能提出这一先进
的创作方法并能付诸实现，写出一部现实主义的文学巨著，不能不说她是一
位卓越的天才作家。
《源氏物语》共54卷，可分为前后两部分。第1卷至41卷为前半部，
写的是源氏的故事，第42卷至54卷为后半部，是薰的故事。源氏的一生可
分为三个阶段，即放荡的青年时代 （1—13卷）、全盛的中年时代（14—33
卷）和失意的晚年时代（34—41卷），书中把源氏怎样从一个放浪无羁地追
逐爱情的青年进入政治上的中兴、到遭到一连串打击，心灰意懒，被迫走上
出家遁世的道路，抑郁而死的一生，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来。薰的半生也经历
了三个阶段，即少年生活，对宇治大君的追求和对浮舟的追求。
源氏是书中最主要的人物，他的爱情生活和政治斗争生活是全书的主
线。开卷的第一篇就是从源的诞生说起的。他出生在至高尊贵的皇室，而且
其母是受父皇一心宠爱，使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桐壶嫔。他一生下来便光华闪
耀，俊美无比；长大更是风流潇洒，琴棋诗书皆胜人一筹，父皇对他视若掌
上明珠……可见，作者是以理想化的手法来塑造这个形象的。但紫式部毕竟
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她的艺术主张使她不能违背历史的真实去向壁虚构，她
不能把主人公架空于当时的社会时代。在当时的摄关政治时代，作者认为最
大的弊病是最高权贵的争权夺势和一夫多妻制，因此，她也不得不把自己心
爱的主人公置于一个尔虞我诈、男尊女卑的环境中去生活与挣扎，让我们看
到，即使像源氏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幸运儿，仍然逃脱不了厄运，从而对社
会进行全面地否定。
源因本是天皇的儿子，照理可以封为亲王，可是他一出世，生母因与殿
妃之间有矛盾，受尽欺压，很快生母在忧郁中病故。父皇万般无奈，不得不
把他降为臣子。父皇死去，他处境更为艰难，只得流落他乡。以后由于他儿
子冷泉天皇上台，才又东山再起，官至太政大臣，获准太上皇待遇，富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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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在这沉浮之中，虽然作者尽力想把源氏写成一个既有济世治国的政治才
能，又有雍容大度的韬略气魄之人，然而他除了与众多女子纠缠外，并无大
的建树。
源氏生在一个男尊女卑、一夫多妻制的贵族天地里，他又是一个聪明伶
俐、仪表潇洒的翩翩美少年，作者将他放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通过这一典
型人物来充分地暴露男女间的不平等以及由此造成的一系列罪恶和悲剧。作
者用大量篇幅写源氏和各式各样的女性交往，让读者看到，他既是温文尔雅，
多情多义的情人，又是用情不专、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放荡之徒；他既对
女性表示关怀，又对女性肆意玩弄。他后来选了一个六条院收容几位夫人，
这里似乎和睦友好，其实生活在这里女性个个满怀辛酸。
藤壶是桐壶天皇的皇后，源氏的继母。源氏因她长得极似生母，便对她
产生恋慕之情。随着年龄增长，他对继母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由幼年的依
恋变为情恋，时时向她倾吐衷肠，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而与其私通，并
生下后来成为冷泉天皇的儿子。桐壶天帝始终未察觉，而源氏与藤壶反而更
为痛苦，尤其藤壶悔恨万分，在桐壶天皇死后，立即落发出家，痛苦终身。
源氏与藤壶通奸这一事件，是小说发展的重要情节线索。他们的儿子当了天
皇，才有源氏政治上的中兴及荣华富贵；女主人公紫上因为与藤壶相像，源
氏才与之结合的；后来源氏的正夫人三宫和柏木私通生下薰君，源氏在痛苦
之余悟出，这是对自己犯的可怕的乱伦罪过的报应，是无可逃避的命运；薰
成了后半部的主人公，这条线索又续了下去。所以说，源氏与桐壶私通是表
现小说主题的一条重要线索，它贯串小说始终。
作为一个女性作家，紫式部在描写源氏与各色各样的妇女交往时，就不
能不同情她们的悲惨经历和内心痛苦，不能不对源氏的所作所为有所揭露和
批判。在此，作者描绘了一幅各个阶层的贵族妇女面貌的长幅画卷。其中，
空蝉、明石上、末摘花、紫上几个人物刻划得栩栩如生，并颇有深度。
空蝉虽身微位卑，丈夫是个地方官，但她却敢于对源氏的好色行为抗拒
到底。源氏见她有几份姿色，毫不考虑她是有夫之妇，半夜三更闯入她的卧
室玷污了她，使她万分痛苦。她痛恨源氏的无理强求和非礼举动，一再巧妙
地回避源氏，使源氏占有她的欲望终不能成。丈夫死去，她年纪轻轻成了寡
妇，源氏仍不忘情于她，她却毅然削发为尼，守住自己的清白，作者也写出
了空蝉的内心矛盾和痛苦，丈夫年长十几岁，源氏年轻貌美，但她认为身份
已定不能轻率，而且认为源氏把她当作微不足道的人，故意作践，所以格外
刚强与不屈服。
明石上出身低微，然而结局尚美满，她所走的道路同样坎坷不平。父亲
要她高攀源氏，矛盾和痛苦自然不可免。她心地聪慧而敏感，认为勉强高攀，
结局必然不幸。所以当源氏初寄情书，她不肯作复；源氏二次来信，她才投
石问路：“试问君思我，情缘几许深？闻名未见面，安得恼君心？》源氏摆
架子，她也不迁就。果然，源氏对她时亲时疏，使她无限痛苦。后来只因她
生下一女孩，源氏打算把这孩子培养成皇后，她才破格进了六条院。在此她
不但屈居人下，且连亲生女儿也认她人为母，一别经年。直到女儿做了皇后，
她还处处卑躬屈膝。她的所谓完满结局，其实也是满含辛酸与泪水。
在男女不平等的社会，下层女子的命运不济是普遍而寻常的，那些出身
贵族的女子呢？末摘花的可怜命运回答了这个问题。末摘花为皇家血统，可
谓出身高贵了，但由于家道中落又其貌不扬，长着红鼻头，受尽源氏的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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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和她发生关系后，虽不得不照顾她的生活，但极端看不起她，说她见不
得人面，并在信中侮辱她：“明知此色无人爱，何必栽培末摘花？”讽刺她
的红鼻头如同可作染料的末摘花。末摘花寄人篱下的命运是没落贵族妇女的
写照。
前半部的女主人公紫上与上述几位相比，应算是幸福的。她出身高贵，
容貌端庄，被源氏终身爱戴，立为正夫人。她虽与源氏恩爱，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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