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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谍海忆旧(红色乐队的回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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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的传记作品《奥尔迦·贝纳里奥》、长篇小说《越过千重山》、《大鱼,小鱼》
和短篇小说集《在病院里》、《锯碗近的畅锣》、《夏日》以及革命回忆录《谍海
忆旧》等。如果说在《谍海忆旧》出版之前,一般读者把她看成一位作家的话,那
么此书出版以后,她在广大读者心目中则成了一位令人尊敬和推崇的英雄。与读者
会面时,人们已不再满足于听她朗诵自己的作品,而是纷纷请她讲述革命斗争经历,
报告她在20年无形战线上亲身体验过的那些极富传奇色彩的真实故事。这种自身形
象的变化,促使鲁特·维尔纳对自己的言行谨慎起来,每次受到读者和听众热烈鼓
掌时,她几乎总是要反问自己:我是个骗子吗?我是否欺骗了他们?因为在她看来,
她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虽然在今天看来颇为惊心动魄,但在当时那都是她应该做
的,而且是心甘情愿去做的,她并不觉得那些事情在今天理应受到人们的喝彩与推
崇。尤其是在《谍海忆旧》获得民主德国国家奖之后,她的言行变得越发谨慎起来。
鲁特·维尔纳作为一个作家,对于自己的作品获得国家最高奖,当然感到荣幸。但
是,当各种各样的奖励接二连三地“向她袭来”时,她非但不感到荣耀,反而产生
了一些厌恶。在第四次为了《谍海忆旧》向她颁奖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脾气了,
她当众发誓,从今以后再不跟着干这种“起哄”的事情!在她看来,任何事情,做
过了头,都会走向反面,奖掖文学创作亦不例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是
令人讨厌的。
    从今天的角度看,公正地说,《谍海忆旧》当然是一部能引发读者兴趣的读物,
从它出版以来在读书界的反响来看,它不仅是一部有趣的读物,书中所记载的许多
事情的史料价值,已经引起学术界的关注。但是,把它作为文学创作来对待,而且
还要用各种奖励来“轰炸”它,势必引发异议,其结果只能损害这本书及其作者的
名声。作者自己向来不承认《谍海忆旧》是“文学创作”,因为这里没有任何情节
是为了取得文学效果而虚构的。书里写的都是事实,不管它们具有怎样的传奇色彩,
都是作者的亲身经历。它们从本质上说,是不同于文学虚构的。《谍海忆旧》不同
于具有自传色彩的《一个不平凡的少女》和《锯碗近的铴锣》,前者是“报告”,
后者是小说。有朝一日是这些自传性小说被译成中文,供读者阅读比较,指不定会
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鲁特·维尔纳生于1907年,如今这位饱经风霜,历尽人间冷暖的耄耋老人,依
旧生活得健康、坦然。80年代中期,在她离开中国这块土地半个世纪之后,她曾有
机会重回中国,拜访了她在上海的旧日的住宅,在北京会见了昔日的老朋友陈翰笙
老人,面对半个世纪的沧桑变化,这位德国老人一定会有许多感慨,据说老人回国
后还写了重返中国的游记,我未亲眼见过,只是听说而已。如今这位老人,虽然在
生活上仍能自理,但从我们的通信可以看出,她已无力从事写作,每次回信都是一
两句话,从笔迹看,似乎都是躺在床上写的。去年我在给她的一封信中,曾经祝愿
她以硬朗的体魄迎接即将来临的下一个世纪的风云变幻。如今我再次以同样的祝愿
结束这篇译者前言。
                                                 1999年1月11日   
      卷一
    母亲于1947年过世之后,她那6个早已长大成人的孩子,发现了许多保存得十分
完好的信件,这都是他们当年写给父母的,每个人都拿走了自己写的那一部分。
    我双手捧着自己写的最早的一封信,上面是一个10岁女孩的手迹,这封信写于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8年那个饥饿的年代,即德国革命8个月以前。我由于过分
消瘦,被送到乡下朋友家,他们家有一个年龄和我一样大小的女儿。
    大马尔岑斯,1918年3月30日
    亲爱的妈妈!接到你的明信片我非常高兴。白天我一点都不想你们,只有晚上
躺在床上才想。今天我跟埃尔娜的爷爷冯格胡特先生聊天来着,他问了许多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是:你爸爸有一大笔财产吧?对于这个问题,我回答说:是!然后就
吃晚饭。首先上来满满一大盆煎土豆,冯格胡特先生说:埃尔娜一个人便能吃光它!
接着又端上一盆来,土豆上漂着一层猪油。土豆里有四个鸡蛋和一些小块肥肉。饭
后还能吃到香草汁泡果冻。然后我撑得要死一般上床睡觉。
    你的幸福的女儿向你问好。
    你能想到吗,我住在这里,一顿饭能吃四个三明治?这里还有别的好东西。一
点不假。
    这一年的夏天,我和我那刚刚6岁的小妹妹被送进一家北海边的柏林市幼儿园。
这小妹还从未离过家,常常哭闹。我管她叫“哭百精”。
    1918年7月
    亲爱的妈妈……哭百精接到信很高兴,不过,若是每一次哭鼻子都得给她一块
糖吃,整个柏林很快就会被吃穷的。吃饭时她不再挨近我,但是你以为这会对她不
方便吗?她反倒高兴我不再唠叨她吃饭要守规矩。她总是先从面包的周围吃起,最
后再吃那一块涂得厚厚的黄油。总的来说,我们吃得又快又多,当然也讲节约。这
里的阿姨说,柏林没有土豆。平时哭百精还是听话的。每天晚上她都把我纠缠个半
死。
    1918年8月
    亲爱的妈妈,你想想看,哭百精体重增加了三磅,我增加了四磅!我告诉你点
儿事情。有一批货物应该拉走,准备好了600份三明治,捆好的箱子都送到楼下,清
晨就应该把它们拉走,可突然来了一封电报,说是汉堡罢工了,无法开车,直到现
在它们还在那里。
    我多次跟市参议员拉布诺先生谈话,他正住在这里。他净提那些很难回答的问
题,对于我来说,像参加国家考试一样。拉布诺先生说,他总觉得爸爸是个“Pazi
mist” '注' 。我猜想这个词是这样写的,它的意思是“拥护和平”。
    亲爱的妈妈,请你留神下面的忏悔:我的围裙撕了一个无法补的洞,哭百精的
裙子彻底烂了,只剩下两个蝴蝶结。
    我的青年时代的一大特点是,我们居住的施拉赫滕湖畔那个大别墅与我们相当
俭朴的生活水平是矛盾的。父亲的学术活动是服务于工人阶级利益的。他的名字叫
雷内·罗伯特·库钦斯基,他的职业是经济学家。父亲的收入对于这样一个大家庭
来说并不很高。通货膨胀那几年情况变得更为严峻。我们生活得当然很快活,但是
比人们想象的俭朴得多。这栋宽敞的大房子是我一位有钱的爷爷购置的。我们这些
无忧无虑的孩子,还常常拿母亲的节俭开玩笑。
    这里有一封信,是1923年夏天写的,那时我结束了十年制学校生活,已经16岁
了,已经懂得什么叫“Pazifist”。通货膨胀开始了,在一次学生暑假旅行时,我
给家里寄了一张明信片。         1923年7月11日
    ……这里的物价令人毛骨悚然,我只好向别人借了5万马克。值得庆幸的是,我
们用粮票可以买到面包。千万别寄帽子来。如果你想寄什么,那就寄香肠吧!在这
里卖四分之一磅香肠,得花费15000马克。如果你想寄点什么,或许可以寄点砂糖,
不是十分必要,不过,有总归还是好的……
    1923年8月份,父亲和母亲外出旅行去了。我从家里给他们写去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寄给你的上一封信,最令我高兴,因为在这封信之后,你们自己
该回来了。今天发生了大骚动,由于美元跃升到三百万 '注' ,我们上午和下午都在
采购。
    对于你来说大有希望,《采伦多夫报》社论的头一句话就是:统计学家是德国
的未来。
    妈妈,家里连一克砂糖都没有。这大可怕了。爸爸过生日那天肯定不会有人的。
说起面粉来,是的,我找到6张粮票,可我早就用光了,孩子们特别能吃。
    这里所说的“孩子们”,指的是我那些小妹妹和年长我两岁的哥哥于尔根。
    1924年,我在柏林西北区密特尔大街R·L·卜拉格尔法学与国家学书店开始学
徒生涯。
    近两年来,我几乎只阅读进步书籍,有意识地观察少数人的富裕,多数人的贫
穷,观察街头巷尾那些乞讨的失业者,思考着这个世界的不公正以及如何铲除这种
不公正。除此之外,还有在家庭和学徒生活之间的鲜明对比。成年人充满了恐怖,
他们每个月底都因面临解雇危险而胆战心惊。我的女友玛尔泰是第一个牺牲品。
    海因茨·阿尔特曼,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也在这家书店学徒,是他第一个推
动我加入德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
    在学徒期间,我从度假的地方写过一封信。
    1925年8月
    ……在这座深山里,我感到无比幸福。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这里的风景有多么
美,因为我无法与卜拉格尔那里的9小时工作日相比较,在那里只有工作,而在这里
人们会干脆忘掉柏林。昨天收到你寄来的明信片,妈妈,我只想请求你,不论多么
省钱,尽可能不用那些冰河时代的邮票,因为现在的邮差不同于当年的邮差,我必
须接受欠邮资处罚。
    于尔根 '注' 也该在他的“马克思”空闲当中写封信来。我收到好多好多信件,
连采伦多夫西站的剪票员都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
    亲爱的于尔根,光阅读马克思的书是枯燥的,困难的,令人费解的。我现在正
读魏特福格尔的《市民社会史》,这本书对于我来说,更容易懂。
    还有一封信是从施拉赫滕湖寄给外出旅行的父母的。
    1925年9月9日
    亲爱的爸妈,你们的消息真是既无内容又少得可怜,况且在妈妈的明信片上只
能读到一半。
    星期天是国际青年节,有一万多青年人参加,非常令人高兴。你们什么时候回
家?你们尽管在外面多玩几天,家里没有你们一切都十分正常,即使再有一周时间
也没有问题。
    最近将有一个青年工人代表团去俄国。如果我的下一张明信片来自苏俄,你们
用不着惊讶。遗憾的是这美差轮不到我。
    在共青团里有许多事情要做。写完这封信,我要立即为明天写一个关于“工会
与青年工人”的报告。现在我们全部工作的百分之七十五必须是工会工作。
    学徒第二年的暑假,我是在阿伦舒普度过的。
    1926年8月3日
    向全家问好!这里可是好极了。我住在一位老太太家,一间屋有被褥,没有膳
食,每周15马克……我的对面还住着另外一位男客。为了避免这惟一的一把钥匙带
来麻烦,我跳窗户进我的卧室。
    阿丽丝姑姑 '注' 待我非常好,她的衣服可太难看了,她的星期天礼服背后有24
颗扣子,我总是帮助她系扣子。
    瞧瞧这里的读者吧:有大约50份《新闻报》 '注' 和6份《弗斯报》 '注' 供村里的
客人阅读。
    在以后的几年里,父亲为了研究美国金融资本,去美利坚合众国做了6个月的研
究工作。由于母亲也跟他去美国,这段时间里由一位熟悉的女人主持家务,我成了
“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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